《等我二十年》风棂

29、他和她

　　下午，我把沈林接回了家。
　　晚上鑫莉回来后，刚一进屋，就兴奋地嚷嚷：“做什么好吃的呢？这么香。”那会儿，高压锅里的排骨已经炖熟了，桌上还摆了一盘凉拌金针菇，一小盆西红柿牛腩。我没有酒精锅，只好将就用火锅做好了把西红柿牛腩倒在盆里。现在我正在煎豆腐，白嫩的豆腐裹了蛋清和盐，在油中煎的焦黄，外焦里嫩，好看又好吃，是成成最爱吃的一道素菜。本来想买一条鱼的，可是考虑到沈林的伤口怕发物，就没买。
　　鑫莉使劲抽着鼻子，笑着问：“今天什么日子啊，做这么多好吃的。”
　　我回头笑了一下正要说话，沈林从卧室怯怯地踱出来说：“嫂子回来了？”
　　鑫莉看到他的样子，吃惊地问：“怎么了这是？”
　　我一边“滋滋”地煎豆腐，一边简单把情况说了一遍，当然沈林和郑宇的事忽略过去了，只是说我接到飞哥电话就把沈林接回来了。
　　鑫莉叹着气，心疼地说：“快歇着吧，还好没大碍，要不你爸妈不定怎么急呢。”
　　沈林不好意思地红着脸坐在沙发上，我端着焦黄的豆腐从厨房走出来，看了他一眼，又看看鑫莉，故作轻松地嚷：“吃饭了吃饭了，成成，洗手吃饭。”
　　成成蹦跳着冲进卫生间，没用了十秒钟就洗完手又蹦到了餐桌前。鑫莉嗔怪地打了他手一下，忙着拿筷子拿碗。沈林也走进卫生间，这时鑫莉突然叫道：“小沈，手没受伤吧？要是手上有伤让你周哥给你洗。”
　　我愣了一下，突然想到沈林的手背好像是有点擦伤，贴了创可贴。
　　“不用了，我自己行”我已经听到卫生间传来哗哗的水声。我推开门走进去，顺手又关上了。
　　沈林正在用一只右手小心地往受伤的左手涂香皂，看到我，微微张着嘴停止了动作。我轻轻拿过香皂，抓住他的左手，涂好了，仔细地洗着，洗完左手又洗右手。他就静静地看着我，清澈的眼眸流动着一种温顺的光芒。我用毛巾给他擦着手，微笑着看了他一眼，这一眼一下子就使我沦陷了，他一直在盯着我看，我知道，但是我一看他，两双眼睛就再也无法分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秒钟，沈林清澈的眼眸越来越坚定越来越温柔。他突然抽出手，双臂缓缓笼上我的腰，他的头整个埋在我胸前。我感到自己心跳的厉害，同时下面竟然不知不觉有了感觉。
　　“洗完了吗？快吃吧！”鑫莉的声音传来。我们都吓了一跳，赶忙分开。我把水开大，在哗哗的水声中大声说：“我也要洗啊，快了，马上。”
　　那顿饭，吃得很尴尬。整个过程沈林始终低着头不怎么说话，只有成成一边吃还一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他的热闹倒也免去了一些彼此的拘谨，鑫莉一边不停地呵斥成成，让他专心吃饭，一边给沈林夹菜，劝他多吃点。渐渐地，我看到沈林碗里堆得满满的肉和菜，突然就有些轻松了。
　　饭后，我想到有一篇单位的总结要写，就打开电脑忙活自己的了。写了一半，我听到客厅传来鑫莉的声音：“他这个人，这辈子就这样了，不过我不图他能挣多少钱，踏踏实实过日子，对我们娘俩好我就知足了。”
　　“嗯，周哥是个好人，干什么都踏实，他也很有才。”沈林在鑫莉面前一直叫我周哥。
　　“呵呵，有才在这社会有什么用啊？都快四十了，还不是一个小工人。”虽然这么说，但是我没有听出埋怨的口气，相反，倒是充满了骄傲似的。
　　“周哥是个挺特别的人，挺难得的，现在像他这样的人真的太少了。”口气里是无法掩饰的敬意。
　　“也许吧，他总说，老了，退休了找个清静的地方，不愿在这城市里生活。他不是那种玩心眼的人。其实这样挺好的。”我听得出鑫莉话语中的满足，眼睛突然就有些发酸。
　　······
　　我站起来，来到客厅。边走边说：“说我什么坏话呢？呵呵，”
　　我看到他们俩坐在沙发上，沈林已经不再像刚才那么拘谨，反而满脸透着兴奋。他在想什么？我不由咯噔一下，好像那一瞬间，我明白了许多许多。鑫莉也是微笑而满足地磕着瓜子，浑身好像都洋溢着幸福。他们并排坐在那里，我一时有些呆滞，似乎连大脑也停止了转动。
　　也许这是他们唯一的一次自然而融洽的聊天，聊我，聊他们心底最爱的那个人。但是我不知道，两年以后，这个和谐的画面会成为我心中最沉重的枷锁，一直压的我抬不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