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春》太上皇

2、日夜

　　夜里。
　　“铭也。”陈墨风淡淡的唤着那人的名字，伸手接过他递过来的茶碗。盖碗在这过程中碰起了声响和着烛花破裂的声音给这屋里添了那么点零星的烟火气。
　　黄花梨的大床上雕着花鸟图，床里的墙上挂着的不是小扇美人图而是一把把的军刀和长剑。
　　“嗯？”淡岛铭也坐在床沿上解陈墨风的军服扣子，眼睛专注地盯着他胸前的勋章，像是从里面看出了当年的血色。
　　陈墨风拉下他的手攥在自己手里，“今日我见到你哥哥了。”
　　淡岛铭也的手不经意的颤了一下，想从那双手里抽出来那人却不让，一双手反而被经年拿枪留下的硬茧磨得发红。
　　“是么……”尾音上扬的发颤，淡岛铭也见他不放手索性直接偎进他怀里，“母亲大人还好么……”
　　陈墨风看着他这个样子感觉自己的喉头有些干涩的发紧，简直要说不出下面的话，“嗯，都很好。”
　　铭也抬起另一只手盖在眼睛上，“我也很好。”

　　“你不要多想。”陈墨风轻轻地吻着怀中人的耳朵，“你母亲从没有怪过你。”
　　淡岛铭也“唔”的应了一声，便卷着被子滚进床里面去了，心中有些别样的不安，隐隐绰绰的缠绕着他。

　　陈墨风复又把他拉回怀里靠在床柱上，“眼下时局不稳，日本人在城外虎视眈眈，不知哪日便要开战。”
　　铭也抬眼看他。
　　陈墨风低头与他对视一眼，说，“我打算把你送走，之后国内会越来越不安全。你的身份又尴尬，难免不会有人来可以刁难。前几日我联系了之前留学美利坚的同窗，可以把你接过去安置好，那边条件要比国内好些，也安稳些。你在那边可以做你喜欢的事情，不必像现在这般每日只能在家里空坐，出不得门去。”

　　“那你呢？”铭也声音有些发颤，“你走不走？”
　　陈墨风微微沉默了一下，说，“嗯，我随后去找你”

　　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清淡，没有什么感情的起伏，像是在陈述一件十分稀松平常的事情。只有淡岛铭也知道，陈墨风那一下停顿的沉默意味着什么，他不会走的。这里是他的国家，在国难当头的时候作为一个军人，作为一个男人，他都不能走。但是他说了，他要随他走。陈墨风是这个的一个男人，他不会说我爱你，也不会说我要和你在一起一辈子。可如今他说了这话，便是许了一生一世的光阴。这一世的岁月便要与你相守，不离不弃。

　　“大帅今日是带了兵来的，在天津停一日，明日一早就要入北平。”
　　“那你要做什么？”
　　“什么都不做。”
　　“什么都不做？”淡岛铭也冷笑一声，“是叫你做个聋子，做个哑子吧。”
　　“那我能怎么办呢……”陈墨风下床去洗脸，撩起的水声掩盖了他声音里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不忿。
　　淡岛铭也软在床上，“也好，别参合到那些事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