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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七章 新竹一叶现歉然 (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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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莺苑中,大家练舞休息期间,倾雪与众姐妹坐在一起聊天,她们正在讨论名字的特点。
“《清异录》记载:庐山瑞香花,始缘一比丘,昼寝磐石上,梦中闻花香酷烈,及觉求得之,因名睡香。四方奇之,谓为花中祥瑞,遂名瑞香。”
瑞香听到倾雪对自己名字来源的解释,不禁自豪而羞怯地微笑着。
“真好,瑞香妹妹天生香气幽雅,为人低调可爱,原来是花中祥瑞,我们的吉祥物啊。”茶梅羡慕道。
一片笑声后,碧桃忙问,“那我呢?”
“鄱阳湖上都昌县,灯火楼台一万家,水隔南山人不渡,东风吹老碧桃花。”倾雪悠悠念道。
碧桃笑说道,“快来说说我们茉莉。”
“翠叶光如耀,冰葩淡不妆 。”
·······
“最后是我们最美丽的朱槿姐姐了,你还有什么好诗好词,可要拣最好的来讲,她可是我们中最骄傲的,你要是说的不好,可是要被罚的哦。”碧桃玩笑着对倾雪说道。
朱槿端着胳膊,听碧桃这句玩笑话后,微微一笑,带着稍有威严的目光看着倾雪。
倾雪恭敬地注视着朱槿,她虽然平时孤芳自赏、傲气逼人,但却是个识大体顾大局的英烈女子,心底随和融洽,想到出自李绅的《朱槿花》,不禁口中含笑,缓缓念道,“瘴烟长暖无霜雪,槿艳繁花满树红。繁叹芳菲四时厌,不知开落有春风。”最后恬美地向朱槿请了安。
朱槿一贯冷傲似冰雕的玉颜微现笑意,晶莹闪动的丹凤眼渗出满意之色,嘴角浅浅的笑意,却是极好看的,宛如春色满园,韶华艳美。
“不错,不仅是个伶牙俐齿的丫头,还是个蕙质兰心的角儿。”
金漱站在长莺苑亭廊里,将一切看在眼中,记在心里,今日倾雪的表现,着实让他刮目相看。他含笑着走进苑内,众人齐向他请安。
朱槿开口道,“太子怎么有空来我们长莺苑啊?”
“我找姐姐有事商量。”
“那里边请”,朱槿端庄典雅地做出有请的动作,之后,提起音调,告诫众姐妹,“你们先在外面好好练习。”
“是。”众人领命。
金漱微笑着看倾雪一眼,倾雪紧张害羞地眨着眼睛,向他行一个日常小礼。
金漱跟随朱槿进屋后,朱槿谨慎地关上了房门。这样保密小心的举动,倾雪看在眼中,虽不知他们谈的何事,却懂得探究主子的动态是万万不可的,对主子的事情要守口如瓶的道理。
碧桃情绪又起来,“说来说去,我们的倾雪还没说自己名字的寓意啊。”
倾雪回神,喃喃道,“大家都是取百花为名,唯独我,却是个例外,怎敢攀比各位姐姐,在姐姐们面前献丑。”
“呦呦,瞧你把自己说的,要是真较起劲来,我们可不敢跟妹妹你攀比呀。你的名字可是太子亲赐的,意为······”碧桃向大家挑起了眉宇,众姐妹一齐念道,“名花倾城,冰雪聪明。”
说着,大家都乐个不停。倾雪亦是不好意思的笑着。
屋内,金漱坐在客椅上,朱槿站在桌旁垂目斟酒,屋内静的只能闻到清酒倾倒之音。朱槿端着酒杯,侧过身,将花青酒递向金漱,她依旧垂目不语,面无情态。
金漱微笑着接过酒杯,稳稳地端着,清冽的酒香顺着他的鼻息钻进身体内,醇香醉美,好似腾云驾雾般的闲雅感觉,又好似浮在碧潭中遥望晴空万里般的畅然情态,真真是还未饮,人已醉。他的猛一仰头,一饮而尽。
“姐姐的酒技是若耶山上独一无二的。”
朱槿娇媚的丹凤眼微微抬起,嘴角挂起一丝笑意,语气却是沉稳中透着冰凉,“多谢太子夸赞。不是什么稀奇之物,众姐妹们的手艺都是不错的。”
“姐姐的手艺就是最好的。”
朱槿没有回复,径直走到里墙旁,扭转深海珊瑚石旁边的青花瓷瓶,石门打开,一道朦胧的金光从密室中照出来。
金漱尾随朱槿进入密室。
穿过密室中的那条曲径,渐闻淳淳流水之音,清冽的溪流撞击光滑的彩石,四围溅起晶莹的水珠,在日光的照射下,折射出斑斓星光。小径两旁立着新翠繁茂的竹子,曲径通幽处,拐进竹林,面前呈现的是一片花海。这里与前院的玉宇琼楼景致全然不同,整片花海,铺到天的尽头,世间所有奇花异草尽现眼前,五彩仙光笼罩着这片奇花异草,好一片静美芳菲之景。
朱槿擅长栽培灵花异草与解毒,若耶山上珍贵的的花卉都是由她亲自栽培。她径直走到依兰香古树旁边,轻轻舒展胳膊,指尖处划出一道道璀璨晶莹的光点,金漱站在她的侧面,从那个角度看她,侧脸的弧度简直是完美,鬓如刀裁,眉如黛画,面似桃瓣,她认真的样子尽显知性优雅的魅力。
依兰香古树旁,一朵含苞待放的虞美人在朱槿的陪护下绽放开来,待花朵摇曳三次,虞美人消失殆尽,一株龙鳞草立于面前。这株龙鳞草长的很是不同,茎干微微透着红色,通身明亮,被金黄白三道柔和的仙光包围着。仙草已有半尺高,看样子不出半月便可过一尺。
龙鳞草,又称金陵草,是金漱练成霖灵剑法不可缺少的仙物,在修炼剑法第八级后,服下此仙草,方可修炼剑法第九级。
以虞美人掩护龙鳞草,实在是妙招,谁会将代表生死离别的虞美人与至关重要的龙鳞草联想到一起,朱槿的心思果真是非同一般。想罢,金漱很安心地感谢道,“姐姐费心了。”
如此客气的举动,虽是平常,倒是给朱槿增添了几分难受,流转的目光失去了光彩,她顿了一下,嘴角处被勉强地扯了一下,“这是我分内之事,太子不必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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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源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烦躁地坐起身来,思绪起伏:爷爷和哥哥都不让我参与到与花妖界的斗争中,是怕我受到伤害,可我如今体内有仙莲护体,定能发挥一定的作用。如果我能找到挚情宝剑,帮哥哥一起对付花妖界,岂不是一件妙事?
天还没亮,源儿就留下一张纸条,乘着火凤凰而去。
在源儿的记忆中,裳溪是春秋战国著名冶铁铸剑圣地,是轩辕黄帝之妻蚕神嫘祖的故乡,更是她寻找希望的地方。她无心浏览裳溪的绝世美景,亦无意感受裳溪的千古文化,所到之处,开口便是打探上古名剑的铸造事迹。
已过晌午,源儿口干舌燥,看到一家茶馆,进店要了一叠包子和一壶清茶。
小二很是热情的招呼道,“听姑娘的口音,不是本地人吧?”
“是,我来·····我来探亲的。”
“这个季节来我们裳溪,绝对是来对时候了······您放眼看去,大好河山一片,心情是不是很不一样?”
顺着小二眼睛的方向,透过窗户,一片锦绣山河映入眼帘。裳溪湖平静地卧在山林间,湖中绿影交替叠翠,天蓝的纯粹,无半分杂质。
源儿的嘴角出现了很好看的弧度,“果真是极好的景致。这么美的地方,铸造出上古神剑,为后人踏访膜拜提供了很好的畅想感慨。”
“您有亲戚在我们裳溪,是不是感到很骄傲啊?”
源儿笑看小二,“是。小二哥对上古神剑很了解么?”
小二憨憨一笑,“谈不上了解,但被关注多了,自然略知一二。”
“那,小二哥可知干将莫邪剑?”
“姑娘也来问此二剑?”
“近日可曾有人向小二哥打听此二剑?”
小二认真地回忆道,“两日前,一个人向我家掌柜打听,我家掌柜当时忙着,没及时回复他,他倒是急了,直接抡了一拳头,我家掌柜说真是不出门也能碰到恶主。”
“这么霸道无理!”
小二得到了客官的认可,继续道,“可不是吗?那人长得相貌堂堂,披件斗篷,看着像模像样,但行为举止却即是霸道粗鲁·····”
“斗篷?”源儿想到了黑夜轩,他们初次相见时,她也认为他是霸道粗鲁的,他给别人的印象还真是一成不变,忙探究下去,“小二哥,能具体介绍那人的长相穿戴吗?”
小二细细回忆,“嗯·····他脑袋上绑了一个图腾,像是鱼鳞,应该是某个异域民族吧。”
鱼鳞图腾?源儿猜测那个人十之八九就是他,却不明白他为何会出现·····
“小二哥,你还记得那个人是怎样向你家掌柜打探的么?”源儿握着茶杯,缓缓饮下。
“跟姑娘一样,也说是来探亲的。”
源儿一惊,入喉咙中的茶水差点呛到自己,须臾茶毕,心头一喜:还真是默契,可他寻探这两把剑有何用?若是他先找到宝剑,以他对神仙的仇视,是绝对不会将宝剑借给仙界对付他的同类花妖界的······
源儿不敢多想,掷下几文钱便匆匆离开茶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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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轩察觉到断肠家族会卷土重来,如今一个叫冷心的女妖正在集合花妖界余党,他们的目标是歉然山振山之宝凤血丹石。凤血丹石是妖界嗜血的灵物,具有神奇的魔力,但必须在新月之夜为其浇灌吮吸新鲜的极阴处子之血方能滋养它的魔力。
凤血丹石是破解无情洞洞封印的魔物,一旦被他们得到,断肠毒母出世,断肠家族的实力就会重生,三界中一场战争在所难免,受害最大的就是人类。黑夜轩是人妖的后代,母亲独孤夜合是拓拔后羿,身体内流淌的血液让他断然不会成全断肠家族来迫害人间。
凤血丹石的威力能够助他练就分身术,如果没有了凤血丹石,他就彻底失去了对付树妖的砝码,也无法练成分身术。
今夜又是一个新月之夜,黑夜轩正在为凤血丹石浇灌血液,凤血丹石通体透红,遇血即亮,幽光环绕,魔力大增,此时可以吮吸任何靠近它的血液。
他也不想杀害那些无辜的女子,但是凤血丹石是歉然山的振山之宝,为了对付树妖与冷心,他没有选择。
都都在殿外敲门。
黑夜轩正专心的浇灌,威严不悦地问道,“什么事?”
都都禀报,“大王,源儿姑娘回来了,她想见你。”
听到“源儿”的名字,黑夜轩神情恍惚,一不留神,手指被凤血丹石吸破,流出了赤红的鲜血。
他猛地甩一下手,后退着离开了凤血丹石。他心里要恨死那块石头了,手指上的伤口自然地张口生长,地上印染了一片鲜红。整只右手红淋淋的,他封住了六脉,甚是费力地止住了流血。
源儿站在殿外台阶上,只要他一声“进来吧”,她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内推开那扇门,重逢与她二十五日未见的黑夜轩。她已不在意自己要见他的本意,却只是想见到他,然而,里面迟迟没有动静。源儿惴惴不安的扯着裙摆,等待着那三个字。
“你让她回去吧,我没空见她。”从殿内传出的声音,模糊的没有气力。
源儿愣了一下,嘴角微动了一下,半晌,扯着裙摆的双手缓缓松开。
未等都都传报,源儿已悄然转身。
听到外面没有了声音,黑夜轩侧身倚在宝座上,什么也不去想,右手依旧隐隐地痛着,方才的止血耗掉了很多精力,这会儿只想好好的闭目养神。可闭上眼睛,却总能看到源儿的各种神情,她微笑时的俏丽,害怕时的可爱,任性时的洒脱,生气时的直率,还有保护小神仙时的勇敢。他不敢再闭眼,他怕看到她。
他始终不明白,为何她会回来,虽然他期盼着她能够再次出现,却又极不愿她回来。
几日来,黑夜轩总是躲着源儿,就算相遇了,也是对她视而不见,眼睛中没有任何惊喜,只是漠然。源儿虽然表面上与岚岚他们玩的很开心,但黑夜轩生冷的态度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的改变,让她很渴望知道这是为什么。
一日,源儿见到黑夜轩,正要开口与他说话,黑夜轩只是侧过脸,交代都都事情,换路线绕开了她,源儿的自尊心很受打击,心里想着:谁怕谁,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
与黑夜轩冷战,源儿心里很是不安,她很想知道为何他会出现在裳溪,为何会对自己如此态度,为何他对花妖界的动态冷漠至极,毫不关心。她在心里一遍一遍地问着自己,究竟是为什么,他一面探寻着干将莫邪剑的下落,一面又做着与世隔绝的冷漠之妖,他的内心是怎样的矛盾,他在选择什么,又在放弃什么?源儿猜不透,她得出的结论是,原来,妖怪的内心是看不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