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活着的人 ...
-
“我爱罗”双臂环胸，冷冷地看着她：“你想做什么。”
“别吵，给我戳一下。”她嘘他。
假人显然是没有自动防御的，他往旁边微微跨了一步躲过了她的毛手：“别乱走。”
她压根儿没打算乱走：“我就是想试试看分身和真人的触觉哪里不一样……哎呀你别跑成不成？”
然后就变成跑与追的游戏，如果背景不是光秃秃的山头而是碧绿的草原的话，那就活脱一场狗血的青春剧。
前面说过了，这里是沙之国砂忍村的训练场，虽然没有木叶那样好的植被，就危险程度来说，也许还高过了他们的死亡森林。
叶灵焰追得正起劲的时候，踢出去的某块石子往隐藏着的起爆符飞去。
“我爱罗”飞速飙过来夹着她逃开，背后“轰隆隆”一连串巨响震得她一阵心慌耳鸣。落地后她瞠目结舌地看着面前如同好莱坞大片般壮观的熊熊大火，直呼过瘾。
那个假的我爱罗正愤怒地说着什么，不过她耳鸣还没消下去什么都没听到，自顾自在那一脸惊喜地瞪着灾难现场。
正版的我爱罗赶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叫人血压升高的画面。
收回分身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他正犹豫是好好地教训教训她还是就这么算了，突然发现——她的斗笠，不！是他的斗笠，他的风影的斗笠不见了。
眼睛在四周扫了一圈没见着，他看着火光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我爱罗并没有教训叶灵焰，虽然她刚来了一天还不到却已经惹出了这么多麻烦。对这个女人，他似乎不知不觉地已经习惯了采取放任的态度。
他觉得自己的涵养是越来越好了。
这会子咱们的风影大人正双手环胸面无表情地站在服装店里，等着叶大小姐挑选合适的衣物。
叶灵焰并不知道他为什么非要站在这里等自己，明明只要留句话，喊店里把账单送去风影办公室不就好了么？她买衣服身后跟着这尊大神，那还叫她怎么试穿？店里都快被女孩子们挤爆了。
整间店只有他站着的那一块比较空，其它地方满满地塞着各种年龄各种种类的女性。真看不出来呵，小熊猫在村里人气这么高。她一面在试衣间试穿一面漫不经心地想：这种面瘫冰山有什么好的哇，长得不算特别帅，小时候倒是挺可爱的，长大不过尔尔；性格嘛算是不错，心肠也好，可是他是风影耶，找个职位那么高的男朋友，竞争那么激烈，累都累死了。
最好是找个有实力又专情的男人，远远地离开这些勾心斗角，两个人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生活。
对，就像鼬那样的。
想到鼬，叶灵焰的心情瞬间跌至冰点。伸手把试衣间里那堆衣服抱出去还给店员，只买了两套纯黑绣暗红蝴蝶的便装。取过袋子，也不等我爱罗付钱，她笔直地走出了店门。
宝玉在林妹妹死后去潇湘馆哭祭的时候大呼：我来迟了。
有点能理解梁山伯为什么会吐血而亡。
她，到底是来这边做什么的，他都已经不在了。
茫然地走着，步履急促，不辨路途。自小只要心情不好，她便习惯走路，一直走到再也走不动，仿佛不这样就不能发泄心中的抑郁和悲伤。
也不知走了多久之后，她看着渐渐变暗的天色茫然地想：他都不在了，木叶或是这里，还有什么区别。
停住沉重的脚步，闭着眼睛仰起头，把眼泪倒回心里去。叶灵焰的身躯微微晃动，半晌，露出一个凄然的微笑。
啊！累死了。她干脆往地上倒下去，打算躺一会儿再回家。反正身上这套衣服也得换洗，无所谓赃不脏的了。
她倒入一片厚实的砂墙中。
张开眼睛，我爱罗的红发在晚风中飘扬，恍若燃烧的火舌般活力四射；配着他冰绿色的眼睛和冷冷的面容，奇怪地融合成一种矛盾的美感。
他望着天际最后一抹晚霞，习惯性地双手环胸，可能因为她此刻是仰视的角度，这个小个子此刻显得特别高大。
好像在哪里看到过，冰绿色眼睛的人，内心十分柔软，感情丰富，容易受伤。
听起来简直像女人一样。她想笑，却无论如何扯不动嘴角。
一时间两个人静静的，周围只余风的呼啸。
倒是他先开的口。望着不再泛红的天际，双手环胸，短发与衣摆在风中猎猎地卷。他说：“我也失去过最亲的人。”
夜叉丸？这小子还真是长情，那人明明要杀他的，他却把他的名字念念不忘了这许多年。
内心柔软，感情丰富。
“嗤”一声笑出来，叶灵焰把双臂枕在脑后，深深地吸了口气：“再见！再见！！再见！！！”
她的喊声回荡在旷野中，声嘶力竭地像要摆脱些什么，带着点释然地。
逝者已矣，活着的人总要活下去。
等到回音散尽的时候，他说：“回去吧。”
她无所谓地耸耸肩，还躺在砂子上懒得起身。
我爱罗的眼睛终于转向了她：“会好的。”
她看进他那双没有瞳孔的眸子里去：“我知道，只要给我时间。”
因为某人实在走不动了，回去的时候是乘坐着我爱罗的砂子飞回去的。路上他看了看身边的女孩子，嘴唇淡淡地翘起了一个漂亮的弧度。可惜叶灵焰并没有看到，因为那时候她正死死地抱着他的脚闭着眼睛大喊：“别飞那么快啊死猪！！万一我掉下去了怎么办？！！”
她会好的，这个女人很坚强。他这么想着。
活着的人总要活下去，既然要活下去，那就要开心快乐地活，不然不如死了算了。
叶灵焰愣愣地看着镜中的自己：多么平凡的一个女孩子，大街上一抓一大把。以前不觉得，现在看多了各种颜色的头发眼睛之后就会想：啊，自己实在太没有特点了。
唯一的特点就是她留着与鼬一样的发型。
抬手将长发拽到身前，乌黑的发丝用红绳结成一束，古典而优雅。
小樱为了表示她的决心，斩断了长发；井野为了表示她的决心，也斩断了长发。若是以此类推，她也该削发以明志才是。
再次“嗤”一声笑出来，她把长发甩到身后去。管他们长发短发，她就是这副样子，她爱过鼬，也不打算假装已经忘记了他。
对着镜中的自己扮个鬼脸，她说：“再见，鼬。”眷恋而愉快地笑了笑，转身走出了房间。
餐厅里我爱罗正坐着等她，见她来了只沉默地点点头，示意开吃。
叶灵焰皱着眉毛看着自己面前的三明治和土司牛奶，再看了看他盘子里的牛舌和渡鸦沙囊。
唔……她想她已经明白了这小子的思维模式。
不多话地坐下去，她一边吃一边说：“明天能不能由我指定菜单？”
我爱罗看了她一眼。
“你不能永远给我吃三明治和土司，你也不能永远吃牛舌和鸟的胃。”她瞥了眼他的盘子。
为什么不能？他很想问，但不知为什么没有问出口。
见他没有反对，她拍板：“那就这么说定了。”
其实……他想反对来着……看了看盘子里的菜，他开始惋惜明天不能吃到自己偏爱的食物。
“总吃一样的东西难怪你长不高。”她不怕死地忠言逆耳，“也许老背着那么个死沉的葫芦也是重要原因。”
……他这时候应该生气才对吧，为什么心里一点火气都没有呢？
“……我……”他想了半天才开口，“不爱吃甜的。”
叶灵焰咬着土司眨了眨眼睛：“好极了，我也不爱。”
“但是手鞠喜欢。”
“等她回来再讲。”她十分干脆地结束这个话题，拿起杯子，“我不去木叶了，等找到工作就找房子搬出去。”
我爱罗沉默地点点头。
照例舔了舔上唇的牛奶泡沫，她十分愉快地微笑：“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个遇见的是你，真是我的运气。”
运气是运气，至于是好运还是厄运，叶灵焰在第二天的早晨有了不同的看法。
“葫芦娃！！！”霹雳女神龙再次咆哮，“你在哪？！给我死出来！！”
家里静悄悄的，朝阳透过玻璃洒在屋内，给每件家具镀上一层毛绒绒的金色；空气里的尘埃像是某种活的东西，不停地翻滚游移。沐浴在如此美好的晨光中，叶灵焰却对着手中那张薄薄的文件露出狰狞的表情。
其实也没什么，那只是一份合同，写明了我爱罗雇佣叶灵焰的时间和价码。由于她对于这个世界的货币制度和生活水平还不了解，一时也不知道那个红发小鬼刻薄了自己没有。让她愤怒的其实只是两个字：佣人。
没错，我爱罗在被雇佣方那一栏写的是“佣人”两个字。
叶灵焰瞪着那两个字，瞬间有种回到现实那个腐坏的世界的感觉。
小熊猫啊小熊猫，你说你好好一个风影，大好青年前途无限，没事跟人家学着玩什么女仆游戏。现在是女佣，明儿是不是还得给她来套制服诱惑？！
没门！她是霸王龙，吼一吼地板也要抖三抖的霸王龙，休想如此羞辱她！
拎着那张文件往门口走去，打算飙到风影楼好好地给他上一课。
一团砂子凭空出现，逐渐汇聚成熟悉的红发小子。
看她一眼，他说：“早。”随即往餐厅走去。
被吓到的霸王龙捂着心口言语不能，半晌才愤怒地吼：“能不能别在我面前突然出现？！很恐怖的你知不知道？！”
胆小鬼。我爱罗看了看空无一物的餐桌，抬头：“早餐呢？”
她呆呆地跟过去：“你问我？”
昨晚是你说今天开始由你负责的呀。他无言地抱着胳膊看她。
不称职的管家有点儿冒汗：“内什么……我是说由我来点菜，不是说由我来做饭啊——啊！说到这里！！这是什么？！”她重重地把那份合同拍在他面前。
冰绿色的眼睛转下去看了看文件再转上来看了看她：“这已经是很不错的待遇了。”
“我不是说待遇！”一大早就这么生气真累人啊！叶灵焰一手指着那两个刺眼的字，一手使劲儿拍桌子：“什么叫佣人？！我是管家啊管家！”
家里就她一个下人，佣人和管家有区别么？
再扫了眼空无一物的餐桌，我爱罗觉得有点儿疲倦：这个女人除了闯祸什么也不会吧……
结果还是去了昨天那家甜品店，还是吃了顿三明治加牛奶的早餐。
咬着面包叶灵焰有些奇怪地看着我爱罗拿起与自己一样的食物：“你不是不爱吃甜的么？”
“这个还好。”他认真地吃着。
托着腮看小熊猫喝牛奶，叶灵焰忍不住笑了。
他抬起眼睛看她：“笑什么？”
伸手去他头顶揉了揉，她抿着嘴唇：“知道吗，在我的世界里，你很受欢迎呦。”
他……受欢迎？这个消息的爆炸性抵不上她的手碰触到自己头发的感觉。
“如果你在我的那个世界的话，真想象不出会有多少女孩子死追你啊。”她自顾自说下去，“不过我看这边也差不多，你还真辛苦。”
愣愣地举着杯子，我爱罗想起很久很久之前的那个人：从他死后，再也没有人碰触过他的头发。
叶灵焰看着他想：果然萌系少年比较吃香么？可她还是偏爱冷酷系成熟类呢。小白脸幼齿类什么的……实在不是她那杯茶。不过是很可爱没错啦！
而我爱罗则是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一次，自动防御没有启动。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活着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