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通往雷之国的航程（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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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我爱罗说，他不是玻璃。
叶灵焰一大早就坐在甲板的椅子上吹风，皱着眉毛歪着头死也想不通他怎么就突然冒了这么句话出来。
说完了之后他大少爷心满意足地呼呼大睡，留下她纠结地唾弃自己刚刚到底在紧张个什么毛线圈圈。
他说他不是玻璃，那么他是在说他从来没有爱过鸣人？
怎么可能，之前屋顶上他那沮丧的表情，之后与鸣人在一起时的种种欲语还休欲拒还迎，还有那一晚她的捉奸在床。一切的一切都昭示着那个真理：他爱鸣人爱得刻骨铭心。
那么昨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他不喜欢被人提起这件事，不想提不想听不愿意承认那造成他心中伤痛的悲惨过往？
一定是这样没错！叶灵焰左手捶右掌，暗自埋怨自己实在是太没神经了。失恋已经带给他那样沉重的打击，自己这二缺怎么能一次又一次地揭他的伤疤？！
从天而降的雨滴砸在她脸上，冰得她一个激灵，水手们的吆喝声中她赶紧站起来回房间。
“下雨了啊小熊猫，这船可能会更摇晃，你没事吧？”她取下帽子围巾有点担心地看着床上的他。
我爱罗摇摇头：“昨天的药我吃了，好多了。”
咦，他吃了？昨天还不是死活不肯吃的吗？叶灵焰把围巾挂好，一时有点奇怪他是什么时候吃的药，莫非是昨晚？
想到昨晚，面孔瞬间飞红，她掩饰地走向窗户：“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海上的大雨。”
我爱罗随着她把目光转向窗外，微微皱了皱眉。
云层太厚太低了，乌沉沉地压在头上给他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
“今天你无论如何得吃点东西了啊，我去帮你拿点粥来，还是你想吃点别的？”她一面说一面想着自己怎么那么不争气又脸红了到底在脸红个什么劲儿！
我爱罗张开嘴，声音被一声巨大的雷鸣吞没了。
狂风卷着暴雨以摧枯拉朽之势冲向这艘船。在大海的中心，别管你什么豪华巨轮超重吨位那都只相当于浴缸里的一艘纸船，海神一面泼水玩一面怪有趣地看着那艘船左右摇晃上下颠簸，沉不沉，什么时候沉，那不过是他一时兴起易若反掌的小小游戏。
平静的海面此刻完全像开了锅的热水，暴风如蛇般肆意狂舞，将天空积聚的云层卷成了漩涡状；一声一声巨雷混着顶天立地的紫色闪电照亮了阴暗的天空，在人们的视网膜上留下带着无数分叉的壮美电光。
耳朵都要被震聋了，眼睛都要被亮瞎了，头，已经被晃晕了。
满屋子家具稀里哗啦倒成一片，叶灵焰软倒在地，死死地抓着身边的桌子腿，张开嘴想说什么，极度的惊恐中却无法出声；即便说了也没有用，没有人会听到，雷声已经充斥在这天地间，带着睥睨天下的王霸之气酣畅淋漓地宣示着它的绝对主导权。
一震之威，乃至于此。
又一个大浪，船身危险地倾斜，半个船身没入海面后又顽强地找回平衡。叶灵焰一头撞在墙上疼得眼泪都冒了出来，泪眼模糊中她看到一个床头柜翻滚着向自己砸过来；同时扑来的，还有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的人。
我爱罗抢在她被砸成骨折内伤之前扑过去把她抱走，牢牢地站在地上后他皱眉凝视着窗外忽明忽暗的巨大闪电，身体随着船只的摆动寻找着最佳的平衡点。
他张开嘴对她说了句什么，外头实在太吵了，她听不到。
亮紫色的电光下，我爱罗的面色越发地苍白，冰绿色的眼睛竟然呈现着奇异的墨绿，像平静的海洋，深不见底；然而热切，不是冷漠不是温情不是温柔，而是翻滚着某种激烈的情绪，满满地再也无法忍耐的颜色。
又是一个大浪，船身倾侧中我爱罗的脸向她贴近，嘴唇轻轻地碰到了她的，非常短暂的一瞬，随即他用砂子把她包好固定在屋子的天花板上，自己毅然背起葫芦走出了房间。
那一天关于五代风影大人的神话叶灵焰是从别的旅客们那听到的，事发当时她被包在砂球里一片乌黑行动不能只听得到外界一声声沉闷的巨雷和家具翻滚时相互碰撞的嘈杂。
双手按着嘴唇，她睁着惊惧的双眼想着雷声中我爱罗到底说了句什么。他不是去送死吧他不是在说遗言吧他一定会回来的吧？！
他还在生病，他整整一天都没有吃过东西，他的脸色那么苍白，这样的天威之中区区人类究竟能够做些什么？！
如果他死了，就是她害的。是她一定要坐船，是她一定要先去水之国，是她亲手把他推上这条通往死亡的破船。
如果他死了，她就陪葬。叶灵焰冷冷地想，也许这才是她来到火影世界的任务。
想着死亡，她却平静了下来。最坏也不过是那样，有什么可怕的。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一秒钟一秒钟地等待着答案的揭晓，这样的煎熬中她居然没有疯掉。有点好笑地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已经练出来了，居然会在这样的时刻还笑得出来。
没什么可怕的，大不了一起死！
叫人头晕的摇晃终于停下来的时候，没等她回过神，砂球变回砂子飘回葫芦中。叶灵焰从屋顶落下，跌入熟悉的臂弯里。
我爱罗疲惫地对她笑了笑。
他还活着。
叶灵焰抱着他的脖子就开始嚎啕大哭，也说不出是高兴还是安心，抑或两者都有。
没等她哭几声，我爱罗身子一软就倒下了，叶灵焰光荣地当了肉垫。疼痛中她欣慰地想：起码这一次自己起了点作用。
他一睡就是两天两夜。
在这期间陆陆续续有旅客和船员们来看他，不能进屋也行，只求在门口远远地瞻仰一下他们心目中的英雄。
船长带着大副二副送来了极其隆重的慰问品，并且对于风影大人见义勇为挺身而出的慷慨豪侠气概滔滔不绝地表达了自己的仰慕之情。
叶灵焰稀里糊涂地听着他们在那叨叨，等这一拨拨的人全散了之后她随便抓了个走得最慢的人问：“他到底干了什么？”
于是她听到了一个神话，说是有那么一个男人，背着个半人高的大葫芦，迎着风雨雷电走上船头，伸开双臂不知捣鼓了些什么东西，整条船就被从海底涌上来的湿答答的砂子包了个密不透风，据说还是悬在空中的。然后这个男人就维持着那个姿势一直站到暴风雨结束，准确的时间是七小时又三十二分钟。
“七个半小时？！”叶灵焰的嘴角不可抑制地抽搐着，“我有没有听错？！七个半小时？！”他到底是不是人啊？！
那个旅客极其认真地纠正她说：“是七小时又三十二分钟。”
呆呆地送走了客人，叶灵焰还没从神话中醒过神来，嘴里边喃喃地念叨着：“七小时又三十二分钟……”眼睛瞅着躺在床上旁边挂着盐水瓶的他。
因为是整条船的救命恩人，船长吩咐把全船最好的房间拿出来换给了他们；并且立即叫来船医为英雄看诊。什么药品补品送了一大堆，还吩咐厨子一天五顿特别为他们做菜，并提供送菜□□。
叶灵焰并没有去碰那些菜，除了开门应付那些来访者之外，她都只是沉默地坐在床边看着他。
七小时又三十二分钟，支撑着整条船悬浮在半空里等待着暴风雨过去。
他是怎么想的，这一船的人关他什么事，他有什么必要非得为他们做到这种地步。
整船人都死掉也无所谓，包括她叶灵焰在内，这个世界其实并没有带给这个瘦弱的孩子太多幸福。
然而他毅然走了出去。
我爱罗醒来的时候，叶灵焰正直勾勾地瞅着他，见他睁开眼睛她问：“醒了？”
他瞬也不瞬地看着她久违了的脸。
“醒了？还是说只是想睁着眼接着睡？”她再问一次，既然他有本事死撑七小时又三十二分钟，区区睁眼睡觉又算得了什么。
“……水。”他的声音干枯疲惫。
叶灵焰扑过去伸手在他脸上就是一通狂揉：“水你妹啊你这脑残葫芦娃！！就你能！就你是救世主！七小时又三十二分！！你丫的以为你是托塔李天王还是哪吒三太子？！KAO，跑去船头COS什么杰克.唐僧！！我告诉你你一点儿都没人家帅！！你这脑残熊猫！！！”
她的语无伦次中他的莫名其妙中炙热的眼泪一滴滴落在他的面孔上，额头上，鼻尖上，嘴唇上。
我爱罗看着她喋喋不休却颤抖着的嘴唇，还有眨也不眨看着自己还在不断滚落泪水的眼睛，伸手碰了碰她的脸。
“对不起，叫你担心了。”
“担心你妹！！”叶灵焰再一次扑在他身上嚎啕大哭。
那次之后，我爱罗和叶灵焰之间恢复了和平友好的同伴关系，要说有什么不一样的话，那就是叶灵焰坚持亲自负责他的日常看护，而我爱罗默许了。
看她笨拙而努力地为自己洗脸梳头剪指甲喂饭，我爱罗有点无奈地想：连最丢脸的样子都被她看过了，现在要说什么形象什么仪态那都是扯淡。
她沉默了很多，常常看着海面一呆就是几十分钟。我爱罗躺着吊点滴，心里想着自己那天说的话她到底听到了没有。
如果听到了，怎么没有回答；若是没听到，以她的个性又怎么会不开口问自己。
其实答案他已经知道了。
叶灵焰坚持认为晒太阳对他有好处，帮他全副武装之后硬是客串了一把人体拐杖撑着他走上甲板。
久违的太阳暖洋洋地晒在身上的时候，我爱罗躺在躺椅上想：还好撑过来了。
船员和旅客们纷纷过来表达他们的感激和仰慕之情，向他报告说虽然暴风雨中他们偏离了航线可是很快应该就可以修好雷达回归正途。说完了很自觉地走开让他休息。
叶灵焰坐在他身边的椅子上看着海面又在发呆。
突然，她神情一滞：“不会吧？！”
我爱罗猛然转头看向海面，距离船身不远处的小岛前面，数只带着巨大吸盘的触手伸出海面摇晃着，那动作给人的感觉是章鱼大爷正在开心地在玩水球。
叶灵焰的手指紧紧地抓着躺椅的扶手直至泛白：他母亲德！！这船上到底载着的都是些什么人，到底谁做了哪些天打雷劈的缺德事，为毛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玩死他们不甘心是吧？！
船头显然有旅客也发现了这一点，尖叫着四散奔逃，居然有几个冲向我爱罗：“救命啊！！英雄！！”
他面色一凛就往起站。
“救你老木！！”叶灵焰腾地站起身拦住那几个旅客，一手把我爱罗推回椅子里去，“没看到他现在旧伤未愈行动不便？！”
“我没事……”风影大人试图挽回他的尊严和颜面，“我……”话尾被她一记凌厉的眼刀给刮回去了。
“住嘴！！”她吼，“离开你地球还转不转了？！”
我爱罗傻在了躺椅上。
叶灵焰一指头指住他鼻尖：“老实呆着！不准你再去送死！！”说着她扫了一眼周围渐渐围过来的人群，眯了眯眼睛，“这人是你们的救命恩人，他曾经在暴风雨中死撑了七小时又三十二分钟来保护你们，现在也该轮到你们来保护他了！都给我听着，就算这条船死得就剩下一个人，活着的那个也得是他！听懂了没！！”吼完了她转身就往船头走，一面还嚷嚷着，“有会喘气的没有？！都给我死出来战斗了！！”
我爱罗看着她在阳光下走远，长长的黑色发尾清冽地甩动着利落的弧线；束着发丝的红绳在阳光下炽烈如火地烫痛了他的眼睛。
再一次，这个女人站到了保护他的位置上。
豪言壮语说完了，现在的问题是怎么对付这个比摩天大楼还高的巨型水怪？
叶灵焰哆嗦着把鱼叉攥在手里，紧张地咽了口口水。
众人期待的目光中，她低声对身边的二副说：“尽量慢地开船，绕过去，打不起咱还躲不起么？”
众人黑线。
“快点呀！要是谁觉得不够过瘾要去干一架的您自便！”她暴躁地说。
二副还没来得及跑去船长室转达这个命令，乌贼大哥显然已经发现了这个会动的玩具。触手带着风声呼一下就卷过来了。
妈呀！！叶灵焰眼睁睁地瞅着那条像塑料管又像巨型蚯蚓更像异形的东西劈头抽过来，真想嚎一嗓子：吾命休矣！！！只可惜失声中。
十八年后……他娘的，再也不来火影了。她想。
巨大的砂墙隔绝了她的视线，触手重重地敲在了我爱罗的砂子上。她扭头一看，我爱罗气喘吁吁地站在自己身后，见她回头，他勉强地笑了笑：“你胆子变大了啊。”
“大个P啊谁让你跑来的！？”她的声音奇迹般地回来了，“你真嫌你命太长了是不是？！”
我爱罗的额头见汗了：“你快走。”
走你妹！她无声地骂了一句，转头想叫人把他拉回去，却看到另一只触手正在甲板上翻卷着探向一个软倒在船头的女人。
她扑了过去，鱼叉狠狠地刺入那根触手，然后她在被触手拍飞前整个人被夹在一个人的胳膊下面腾空而起。
“你们是什么人~这个混蛋~那个混蛋？”戴墨镜的怪蜀黎叔叔好奇地看着她。
叶灵焰呻吟了声：“奇拉比……快点把你们家那个死章鱼搞定！！”
“小姑娘你认识我？！”奇拉比来劲儿了就开始唱，“你们闯入我的领地，那是乌贼，这个混蛋~~”
船首上的我爱罗明显有不支的趋势，但是他两眼冒火凶神恶煞地冲着他们这边喊：“放开她！！”几缕砂子导弹般呼啸飞来。
奇拉比带着叶灵焰闪过攻击，好奇地看了看我爱罗再看了看胳膊下夹着的女人：“你跟五代风影认识？”
“什么都好！！你快点先去制服那只该死的章鱼！！！！”她爆吼。
奇拉比嘟哝了句：“都说了那是乌贼~~这个混蛋~~”然后乖乖地跳过去一拳头砸在那只倒霉乌贼的脑壳上。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通往雷之国的航程（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