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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家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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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华殿里已经三三两两坐了些人,很多人都起身向揆夫人鞠礼,揆夫人示意泰房坐在自己右侧的条案,就安静地坐上了右首之位,并没有打算给泰房介绍殿里的成员。
崔西跟着侍立在泰房位置的身后,也没有开口的打算。泰房估计一会会有自我介绍,也就没有多想。看着殿里的莺莺燕燕,不由觉得这个时代的服饰特别单调,款式都是一样的宫装,颜色也无非那几种,脸都刷得一样的白,在末位,竟然还看到两个四五岁大模样的小孩子,看服饰貌似是一男一女,也安静地坐在自己的条案后。
小女孩似乎注意到了泰房打量的目光,抬起头,迎着泰房,也放肆地打量起她来。
“有意思!”
崔西给泰房倒酒,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低低地说:“房总,那两个孩子是大王的公子和公主。”
“哦。怎么他才两个小孩,计划生育做得真好!”泰房也压低声音讨论着。
“计划生育?可能不近女色吧,听说大王最近又从各世家选了美女充实后宫。”
“是么?就是那些小白脸?”
“小白脸??恩,那些都是新美人,不知道谁有这个福气登上后位。”
“哦,想起来了,看来那两个小不点也是没妈的孩子。”
“确实。公鹿世家这次送进宫的是大王原妻的亲妹妹,据说两人有七分的相似,估计她的胜算是最大的吧。不过大王并没有将两个孩子的养育托付给任何一位美人,目前花落谁家还很难预料。”
“崔西,我发现你真有当娱乐记者的天赋。”
“娱乐??谢房总夸赞。”
“太后到!”内侍一声尖嗓提醒了各人,殿内原本窃窃私语变得一下肃静,崔西也立刻恢复到原位,低眉顺目。
看着一位全身白素宫装的美女款款走近,大家都执鞠礼:“恭迎太后!”
泰房也站起身来仿着他人的姿势照做。太后并未做任何停留,直接步入左首的案座,架势摆足后,才道:“大家不必拘礼。”
泰房听到释令,才敢抬头看去,却见美女太后已经跪坐下来,低着头,似乎只在想自己的心思,并没有扫射殿里的人群。
泰房大大咧咧地跌坐下来,看这太后貌似二十不到的年纪,也没有使用这个宫廷流行的白脸装,这样的距离姿态,只能看到她45度角的侧脸,和素颈的线条。太后好年轻!感觉倒有几分《罗马假日》里清纯可爱的奥黛丽赫本的模样。
这款不错,是我的菜!
“大王到!心公主到!”
众人又一起起身,一起鞠礼:“恭迎大王!”
听到一阵环佩叮咚和铠甲撞击交织的声音,两人四足很快从泰房的视野范围擦过,然后听到一个粗矿的男声与一个清脆的女声道:“太后金安!”“夫人金安!”
然后那男声转身面对大殿:“大家平身吧,今日乃是家宴,不必拘礼!”
泰房这才抬起头,就看到一个桃色的身影扑向了自己:
“房儿,你的伤好了嘛?”
“额......心公主......”泰房也跟着内侍地称呼顺口道,“已经都好了。”
一个明亮的女孩,只到自己的下巴,双眼皮、大眼睛、挺立的鼻子,薄唇,还没有完全长开,但是已经有美女的质感了。这就是五公主泰心。
泰房打量着,觉得有点不平,怎么泰房长的那么普通,泰心有料多了。都是同一个爹,差别怎么这么大呢。
泰心热情似火,已经在泰房的怀里,一双小手还上下乱摸:“真的都好了嘛,你昏迷的时候我一直在哭,一直在求王兄救你......”
泰房有点小尴尬,看来泰心和泰房的关系很好啊,可是没人告诉过我?她有点求助地看向揆夫人。揆夫人正想开口替她解围。泰心已倚在泰房的怀里,双手握着左臂残缺的位置,声带梗咽地说:“你真的担心死我了。我今天要和你坐在一起。”说罢就直接坐入泰房的席位。
泰房只好跟着她坐下,内侍连忙上了一付餐具。泰房看她情绪激动,自己的身体似乎也反应出一丝呼应,招呼崔西上酒,亲自给泰心斟上:“今天我们不醉不归!”
“好!好个不醉不归!”上位的大王泰尾暴喝一声,让泰房感觉一震,怎么像大鲨鱼奥尼尔的脾气,一惊一乍的。
“房儿,你此番经历生死之劫,倒是有几分先王的遗风!”
泰房立刻打蛇上棍:“大王过奖了。房只是死过一次的人,人生不过生死二字,其他都是闲事!”
此话一出,连一直低头的太后,都抬起眼射来一丝赞赏的眼神。
泰房忙露出一个自认为很帅的笑容回馈。
“此话当浮一大白!”泰尾举起酒杯,“房儿,此杯贺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泰房立刻干了,才仔细看泰尾的面貌,感觉他身高有六英尺,体型魁梧,蓄着络腮胡,修剪得很整齐,表情刚毅,第一眼倒不像那种背后使诈的坏人,更像西部牛仔独行侠。脸如刀削,很像休。杰克曼饰演的金刚狼。而泰房自己的面貌倒有七分与泰尾相似,只是性别差异。今次只是家宴,主要都是女人,泰尾却依然穿着铠甲军装,与整个宴会的风格格格不入。如果不是爱好军国主义的战争独夫,就是自我警戒阀值非常高的谨慎之人了。
“我也祝大王龙马精神、宏图霸业!”泰房主动敬酒,前世在酒桌上也经常拼酒,对手都是有军方背景的粗人,自己惯用的酒令里能够凑出点古味的也就这两句了。
泰尾一愣,似在体会话的含义,然后“啪”的一拍桌子:“好个宏图霸业!房儿甚得我心!”
在座之人心内均有一震。泰心却说道:“好啦,房儿身体刚好,不合适急饮。王兄你莫逗她了。”自动为泰房布菜,“别空腹喝酒,先吃点菜。”
泰房又听到前世女友很熟悉的劝语,心头倒是一热:“嗯。”
崔西走到席边,拿出了刀叉,把泰心送过来的菜切成适口的小块,泰房用叉子慢慢吃了。
“房儿,这是什么?”
“哦,这是刀叉。”
泰房前世是个左撇子,又是香蕉人,即使在前世,有左手的时候都不善于用筷子。现在失去了左手,只有右手,熟练度更差,好在用叉子与勺子,稍微训练时日已经比较纯熟。而用刀本身在西餐就是双手配合的工作,必须借崔西之力完成。
“我左手受伤后,右手的神经线好像也出了问题,不能做很细微的动作,所以神女大人建议用这些工具锻炼,以防肌肉萎缩。”
反正不可能与神女大人对质,泰房连蒙带花地解释了这个问题。
“房儿......”泰心的声音又有了湿意,“你受苦了......你的声音好像也低了许多......”说着还将泰房的左臂放在她跪坐的大腿上,这样的姿势,两人的距离已经远远低于正常人类沟通时所需用的安全距离。
“OMG,都快成连体婴儿了。”泰房这才惊恐的发现,原来在这个地方,最了解老泰房的人,是眼前这位公主姐姐。
泰房前世的声音是低沉系,虽然现在使用的是这具身体,但是具体操作声带等细小肌肉发声的方法还是自己,所以自然是往前世的使用状态靠拢。
“额......是,我也发现了,神女大人说,可能是我失血过多,导致喉咙没有及时的滋润,嘶哑了许多。”
神女大人,你就再背个锅吧。
“神女大人到!”说曹操,曹操到,内侍这一嗓子,泰房的叉子差点戳烂自己的嘴。
“咦,神女大人怎么也来了?”泰心自言自语着,“虽然神女大人自选定之日起,已经入了宗籍,但是以前的家宴从来不参加的。”泰房默默点头,以示附和。接着把嘴里的牛肉嚼完。
一红衣女子,大步走入殿内,先向正上位的大王一鞠礼:“火来迟一步,请大王赎罪。”
泰房抬头审视泰尾的表情,也是一种吃惊状态。泰尾伸手虚扶一下:“神女能来参加寡人的家宴,甚是欣慰,快入席。”
因火起身,又向太后行礼:“太后金安。”
太后也伸出素手虚扶一下:“因大人,许久不见了。”
因火直起身,因为背对着泰房的位置,泰房看不到因火的表情,但是感觉她的身体一顿,才又转身,给揆夫人请了安,才入席,坐在了左二的位置,那原本是给泰心留的座位。
泰房知道这时代非常讲究位置关系,当然,前世的大中华区也有这种心理设定。现在上位是大王,左首是太后,左二是因火,右首是揆夫人,右二是泰心与自己。可见左手为尊。
泰尾看起来心情大好,示意内侍开始歌舞。这时代的乐器都很古朴,宫殿音乐也基本是慢节奏的,很合适催眠。而且泰房发现,这乐官还有“点歌”功能,几片竹简,在席间传递着,女眷们都小声地讨论,当一首歌快尽的时候,她们身后的宫女就会到乐官那边说下一首的名字。竹简也给了泰房一份,只是泰房是个文盲,就算是识字,也是乐盲。
泰心把小脑袋靠在泰房的左肩上:“房,你想听哪首?”
泰房心道:“我很想听《HEY! JUDE》,有吗?”
口里只能说:“我喜欢听心儿喜欢的曲子。”
泰心灿烂一笑,抬起头来:“真的?”
“当然,心儿喜欢的,我都喜欢。”
“好。”泰心招来宫女,低语几句,宫女低首碎步地去点歌了。不一会,一个乐女开始和着音乐演唱起来:
摽有梅,其实七兮。求我庶士,迨其吉兮。
摽有梅,其实三兮。求我庶士,迨其今兮。
摽有梅,顷筐塈之。求我庶士,迨其谓之。
泰心轻轻地跟着音乐哼着,手里还打着拍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拍在泰房的残臂上。
泰房虽然听不懂歌词,不过肩头的幽香,耳边的呓语,肌肤与衣服布料的摩擦,倒让她有了来到这里第一次猫爪挠心的感觉。
这首曲子唱了三遍,才换上了别人的曲子。
“怎么样?好听么?”
“恩......”
“听懂了么?”泰心直起身,深深地看进泰房的眼里。
泰房不知道该怎么回,到底是该说懂安全,还是说不懂安全。
“呆子!”泰心似乎也不在意答案是什么,又靠在泰房的肩头。
就在泰房与泰心一边腻歪的时候,下首的那些女人,都在用不同的名义给大王,太后,夫人敬酒,偶尔也有敬到他们桌的。泰心会淡淡地回着,阻着她们敬泰房的酒,也不给她介绍那些女人各是谁。
泰房有点哭笑不得,貌似自己已经成了某人的附属物了。
“我们也应该给大王他们敬酒吧?”泰房小心地问泰心意见。
“也好,我们一起去。”泰心拉着泰房,朝上位走去。“王兄,我们敬你。”
泰房刚举起杯,泰心又说:“多谢王兄把泰房还给我。”
啊,这是什么情况?泰房有点傻。
泰尾大笑道:“我也很怜爱房儿。”说罢一饮而尽。对内侍嘱咐几句。
“我们兄妹很久没在一起了,玩一把投壶游戏,如何?”
“好!”泰心立刻道,“赢了我要王兄给我赏赐。”
泰房又呆了,投壶是什么?难道这里也有冰壶游戏么,但是没看见冰道啊。
内侍拿来一个花瓶,放在稍远的位置,又给每位客人,发了几只无头的箭枝。唔,好像是放在地板上的飞镖游戏。前世的泰房在酒吧也会玩飞镖,但是那是左手时代,现在估计是不行了,先讨饶道:“大王,我的右手还没有恢复,这恐怕不成。”
“哎,以前你可是高手啊,不要推辞了。”
泰房刚要再辩解,泰心抢言道:“房儿伤重未愈,投不中那罚酒就有我代劳了。”
“哈哈哈,你们可真是姐妹情深啊。”
这时殿□□来几株不明意义的眼神,泰房收到的就有大王、太后、揆夫人、神女因火,还有下首不明真义的群众的目光。大王的眼神里似乎有点警告的意味,揆夫人只是有点担心,而太后与因火的,就不知为何了。
泰尾让内侍去取些可以做彩头的饰品。泰房急忙与崔西耳语几句,崔西就快步出殿去安排。然后自己悻悻然地等着游戏的开始。原来这个游戏是每个人投出自己的箭枝,箭枝入壶不跳出,壶不倒就算赢。出现其他状况的都算输。
泰尾宣布,投中一枝的都有奖品,奖品会摆在案上,自由挑选,而未投中者,罚酒一杯。
第一圈从泰尾开始,泰房第一枝自然不中,左撇子伤不起,连壶身都没有摸到,泰心替她喝了罚酒。
第二圈由末座的那两个孩子开始,泰房自然又不中,这次的箭枝总算能走直线,只是方向差得较远,泰心替她喝下了罚酒。
第三圈按年纪长幼为序,泰房投中了壶身,还因为力大,把壶撞倒,泰心替她喝下了罚酒。
第四圈再以年纪小的开始,泰房投得更偏了,觉得自己的胳臂都有了扭曲感,完全找不到感觉,泰心连喝四杯罚酒。
最后一圈,泰房一看,整个殿中只有自己一次未中过,先抓紧裁判未宣布顺序前的空隙申请道:“这次让我最后投吧,让我休息一下。”
大家人人有奖,嘻嘻哈哈,也没有反对。
一圈投完,只剩下泰房了。就听到小公子对小公主说:“我赌泰房这次不中。”
“好,那我赌泰房能中。”
“若是我赢了如何?”
“那我把刚才赢的奖都给你呗”
两个小孩子奶声奶气的讨论声,令人群一阵窃笑。
泰房脸红红的,看一眼泰心,也是脸红红的,不过她应该是酒喝多了才脸红的吧。泰房对泰尾说:“大王,我想以射箭来替代投壶,希望您恩准。”
泰心一愣,递上一个疑惑的眼神,好似在说:“不知道你会射箭啊。”
因火也开口了:“投壶本来就是由射箭演变过来的,射箭更符合本意,只是,泰房手有疾,切莫急切。”
此话貌似在劝说泰房放弃,其实是向众人点明泰房不易之处。帮衬之意非常明显。泰房不由感激地对因火笑笑。
泰尾微微思考一下,说道:“寡人听说,房儿在火神庙一直有练开弓之术......好,取我的弓来。”不一会内侍从殿外取来一张弓,交予泰房。
泰房看了一下,交给泰心,说道:“我用的弓需要改造一下,大王莫急,崔西可在?”
殿外有人应答:“在。”崔西弯腰保持鞠礼姿势快步走来,弓举过头顶,以防禁卫担心她有越矩的可能。这张弓的外表非常普通,只是手握处装了个套筒,还有些织带飘着。
泰房随意取了内侍手里三只箭枝。走到殿口,看了一下殿外的风景,指了不远处的柏树。从殿口到树的距离,也大概就是五十步上下,差不多四十码左右。
“我就射那个吧。”
崔西替她的左臂套上弓,再用织带固定在身体上,保证弓不会移动后,退在一边。
泰房将2只箭插在背上的织带之间,感受了一下风速,打算出手。
“慢!”泰心喊道,“王兄,如果房儿射中,你有何奖励?”
“哦,呵呵,房儿,你想要什么?”
“这......”
泰房沉吟一下,心里道:“泰心姐姐,您真是我的亲人啊。替我要福利了,太感动了”,口中答道:“这三只箭如果射中,就给我三个允诺吧,王兄。”
“好!”
第一箭射出,射中了左首第一棵树,又上了第二只箭,射中了右首第一棵树,再上第三只箭,恰好飞过一只鸟儿,泰房临时起意,射向那鸟儿,结果只射落了几根翅羽,鸟儿惊恐咋乎了一下,速度逃跑了。
“哦,我赢了,房姑姑真厉害!”小公主第一个反应过来,直拍手,连称谓也从“泰房”升级成了“房姑姑”,其他人被小孩子的声音提醒,才纷纷开始拍马屁。
崔西帮泰房解下弓具,泰房才转身面对众人,面带憾色:“可惜了第三箭......”
泰心都已经变成心心眼了,先扑了上来:“房儿,你好厉害啊!”
泰尾心里也十分骇然,投壶的箭枝本身无头,完全靠弓的力量与速度插入树中,泰房手里的弓根本是个普品,此子深不可测,不过,也可能只是长期练习,射箭靶而已,对移动的目标就有失准头了,看来,火神庙这三月,苦练技艺的情报是准的,可是她一个女子,练这些是为了什么呢?
面上却露出欣慰的笑容:“看来真是火神保佑,竟然给我大泰送来了一位神勇小公主,泰房,寡人这张弓赐予你。”
“谢大王!”泰房鞠礼,立身道,“大王,现在是否可以给我实现允诺?”
“当然可以。你要什么?”“我想要一匹马,然后可以自由出入王城。”
“这有何难。寡人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