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经年终是错》庄小舟

28、（二十八）

　　杨帆坐在落地窗前，手上的烟一明一暗，轻轻的带着尼古丁味道的烟雾缭绕在他周身，映着窗外明灭的繁星和皎洁的明月，晚风微动带动着他的衣角，有一种朦胧感。忧愁、深邃，如此的杨帆，也是如此的少见。
　　少了平常的温润，甚至带着一点颓废。
　　杨帆想起自己初到英国的那段日子，纪菲决绝的断绝和他的一切联系，那段时间他学会抽烟，在心烦气躁的时候，在想她的时候，后来慢慢的戒了烟。也许是他寂寞了，也许是自己曾经也动摇过，他交过女友，这个人就是简安。
　　不可否认简安是美丽的张扬的，这种张扬跟纪菲的张扬并不一样，简安是行为的张扬，而纪菲的张扬恣意却是需要跟她相处才能发现，她的洒脱、谈吐都是要深交之后才能细细品味出来，而简安的美丽给了简安一种得天独厚，似乎看人的眼光都是微微高抬着的这跟纪菲其实在一定程度上还是十分的相像。也许因为这一点相像，所以在那么多女子中他才会跟她交往了四年左右的光景。
　　他们第一次相识是在剑桥华人的聚会上，当时他已经戒烟，也差不多是他在英国的第一年结束，在那场聚会上他遇见简安。当时的简安高傲的昂着头，站在一群人中间仰头干下别人递来的一杯白兰地，丝毫也没有皱眉头。就这样干脆利落的姿态他就不期然的想起纪菲的干脆洒脱，忍不住目光多在简安身上停留。也就是这多出的一段时间的停留，才让放下杯子的简安察觉，然后目光汇聚中杨帆看见那个女子碧绿的眼睛闪过一丝他并不陌生的东西。出于什么原因他已经记不得了，但是当时他并没有避过那道目光，扬起手中的高脚杯，冲简安晃晃，然后喝尽。葡萄酒酒红色的光影晃动中，杨帆已经看不清自己的心究竟是何种模样，只记得那种纸醉金迷的放纵、酒的醇香。
　　后来，已经没什么后来了。他们很自然的熟络，然后交往，郎才女貌，在那一届的校友中可以说是天作之合，成了人人羡慕的一对，甚至在当时的学弟学长或者学姐学妹中也是众所周知的。杨帆从来没有向简安隐瞒自己曾今在国内的那段青梅竹马的感情，简安也是个聪明的女子，从来不会去问究竟谁在他心里是重要的。其实他自己也不明白究竟哪一个重要，究竟简安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国外开放，女子也不例外，简安虽然有着东方的血统，可是从小在国外长大，深受西方教育的影响，人也热情开放，他们的恋爱自然不仅仅是简单的恋爱、拥抱、亲吻这么简单。四年的恋爱时间，该做的都做了，周围的所有人也以为他们会这样走下去，结婚，生子，终老。这么多人的祝福里，只有木越南一个人冷眼看着，带着他很轻而易举就能看穿的轻蔑的微挑着嘴角的笑容，嘲笑他内心深处那种不能说的隐秘的心思。
　　是的，这几年来，他不过是放纵，放纵自己沉迷在这异域风情之中，放纵自己沉溺于短暂的温暖。他坐着合格的男友、情人，其实心却从来没有停留过，在最隐秘的地方，有个人的影子，早就刻在那里，任是繁华似锦也磨灭不掉那个印记，深刻的让他心疼。后来，结束国外的一切，回来。
　　那几年里，杨帆从来不去想回国后应该用什么样的姿态去面对纪菲，面对自己这几年在国外的生活，自欺欺人的以为如果不想，就不用面对。就是如今还是如此。可是慢慢的这一天还是到来，还是不得不面对。
　　自从见过简安后，这几天来他总是想回想起当初在国外的那些日子，他想如果自己告诉纪菲，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其实哪里用想，他太明白纪菲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格，也太明白因为那个意料之外的孩子，他曾经所憧憬的、所期盼的都将成为泡影。
　　这样的无力感，这是杨帆有生以来头一次。萦绕在心头的是什么？是不安，是后悔，还是其他？他已经无力去分辨，也不想再去分辨。在简安未出现之前，他总是想让她更爱你吧，这样牵绊越深，即便最后一切的一切都摆在她的面前，她也不会离开你。可是措手不及的，所有的都来的那样快，带着意外席卷而来，让他失了所有的方寸和计划。
　　这种事情不可能瞒的下去，如果是别人告诉她，不如自己说，虽然不知道最后审判的结局是什么。
　　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杨帆还没来得及将烟掐灭，就被一个温暖的身体从后面抱住。她的胳膊环着他的脖子，亲昵的蹭蹭杨帆的脸，声音里有着浓浓的睡意、不解和担心：“怎么了？大半夜坐在这里？这几天很不对劲啊。”似乎是呼吸道空气中不同寻常的味道，纪菲纪菲睡意消减许多，眼睛睁大，带着震惊看着杨帆：“你会吸烟？”
　　杨帆将烟掐灭，转过身看纪菲。
　　纪菲看到他眼里的深邃，刻在眉宇中的无力，不由的更惊讶，俯身想用手去抚平他眉间的愁绪：“怎么了？”
　　杨帆抓住纪菲的手，心里微微挣扎一番，声音似呼都在打结，生涩的从喉头滚动出来几个字。
　　“什么？”纪菲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杨帆的声音太小而让她的耳朵听错，还是自己没睡醒产生了幻觉，他刚刚说了什么？
　　“你没有听错，我有一个孩子。”杨帆看着纪菲，似乎平静许多，声音平稳的再说了一遍。
　　看着这个自己一直爱着的女子脸上从不解、迷茫，然后是了然、自嘲和受伤，他一句话也说不出，任是平常多么的巧如舌簧也再难说什么。
　　虽然不想，可是在纪菲抽出手的时候杨帆只是看着她，像是要把她望穿，然后还是慢慢的松开。
　　纪菲看着杨帆坐在暗处，低沉是声音说着这几年在国外的生活，包括那段感情，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样的表情，看着明灭的繁星，她有一种终于的感觉。
　　原来这快乐、幸福终于是要结束了么？
　　当脸上有温热的感觉的时候纪菲才回过神，然后看到杨帆黑色的眸子就在面前，闪着忧心和伤痛，她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哭了。
　　窗外繁星，遗落泪双行。

作者有话说

　　咳咳，，，要完结了，，，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