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如兰》千山红叶

31、第三十一回 残忍

　　直升机停在医院的停车场上，停车场的汽车已经全部开走，还好，这座医院是花园式的医院，四周空地够大，否则，直升机无法降落。
　　医院已经聚集了大批的记者，省高考状元遭遇严重车祸，在这个地级市是特大新闻。
　　齐太昌已经赶到了医院，一个是本市的著名企业家，私底下，两人还是好朋友，一个是省内的高考状元，于公于私，他都有充分的理由过来。
　　但是，医院向他汇报有直升机要来的时候，还是吃了一惊，竟然是为了温如兰来的，她不是一个孤女吗？
　　在他看到宋维珊和一众专家出现的时候，齐太昌更是惊愕的失了镇定。
　　他大步上前，“大姐，怎么是您？”
　　“太昌，原来你在这座城市任职，早知道我就找你了，兰兰怎么样了？”
　　齐太昌的姐姐，是宋维珊的弟媳，他们也算是亲戚，但是，齐家和韩家，是无法相比的。
　　“兰兰，是我们大姐的外甥女。”院长和齐太昌迎着他们一行人往医院里走，齐太昌在门口放慢了脚步，吩咐秘书，这件事，不要报道。
　　韩家一向很低调的，今天能够动用直升机，可见温如兰在他们心中的重要性，问题是，既然温如兰有这样深厚的背景，为何会给长家做媳妇？
　　温如兰已经送进了ICU病房，情形并不乐观，一般来说，车祸最易引起骨折（四肢、脊柱、骨盆、胸、颅骨等），表皮挫、擦伤、肌肉裂伤以及内脏（肝、脾、肾、心脏等）损伤，其中有些损伤外表看不见，容易被人忽视，但对生命危害却很大，比如肝、脾破裂、胸腔内肋间血管断裂等。温如兰似乎全占了，她的手术，最为复杂。
　　宋维珊带来的专家团也是摇头叹息，这台手术就算是他们来做，情况也不过如此。
　　现在，温如兰不适合移动，最起码，要等她出了ICU以后再说，这家医院，已经是市里最好的医院，设备也都是从德国，美国等引进的，温如兰的情况，很是棘手。
　　宋维珊拨通了自己丈夫的电话，这件事，她不能擅自做主。
　　韩破城听说以后，大为震惊，考虑着是否应该给严建伟夫妻打电话，专家说，像温如兰这种情况，如果能顺利度过四十八小时危险期，就算是抢救成功了。
　　韩破城告诉宋维珊，让专家团先不要着急回来，等到温如兰醒了之后再说，至于德国方面，也要等四十八小时之后再说。
　　院长亲自安排专家团的成员，宋维珊再次回到ICU病房外，齐太昌这才说道：“温如兰的家人也在，大姐，你要不要见一见”
　　宋维珊一怔，“家人？”
　　“是。”齐太昌看到她的神色，陡然明白，这件事，韩家并不知道。
　　宋维珊看到眼睛红肿的长妈妈和长君子的时候，脑海里还是一片空白，这孩子，怎么会轻易的把自己许了人家？他们该如何向严建伟夫妻交代，他们四兄妹一项感情最好，尤其是韩破城与韩鲁豫，两人经历了韩家最艰难的那段岁月，那种情感，外人是无法插足进去的。
　　长妈妈也想不到，温如兰的舅舅家，竟然是这等的显赫，他们有钱，那是在这座小城，和人家比起来，不过是九牛一毛。
　　其实，早就应该猜到了，温如兰的衣服，从里到外，都是名牌，尚城很多人都说，长妈妈真是舍得，儿子穿的衣服，都不如女儿的好。
　　现在，她终于明白了，瞬间，她慌了，有一种要失去温如兰的感觉，尤其是长君子，更是感觉强烈。
　　长君子无法忽视，齐太昌对宋维珊的那种发自肺腑的尊敬态度，他的印象里，□□从来都是不苟言笑，高高在上的。
　　宋维珊不知道他们的眼泪是为了丈夫还是为了温如兰，也不确定，他们到底是怎样的人，但是齐太昌在宋维珊见他们之前，是这样说的，长大康是本市著名的企业家，为人厚道，正直，总之，这是很好的一家人。
　　宋维珊主动和他们握手，长妈妈很惶恐，毕竟，这是温如兰的娘家人。
　　长君子在向长辈问好之后，第一句话就是，“兰兰不会有事，是吗，阿姨？”
　　宋维珊发现，这个少年不比自己的儿子差到哪里去，他英挺的眉毛，透亮的眼神，坚定的神情，有一种超脱他年龄的成熟，如果再过几年，对温如兰来说，这个孩子，的确是不错的选择。
　　她不是一个古板的母亲，并不排斥学生时代的早恋，因为她也曾经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学生时代的爱情，但是，花开的过早，有时候，并不是一件好事，因为，对于一棵树来说，开多少花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秋天到来的时候，这朵花，有没有变成果子。
　　她和韩破城，是家里安排的，他们家，是高攀了韩家，不过，韩破城对她很好，韩破城比她大七岁，所以，夫妻俩相处的时候，韩破城总像是哄孩子一样，对她最是温柔不过，再坚硬的心，也抵不过日久年深的水滴。
　　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宋维珊彻底清醒了。
　　就在长君子追问她的时候，宋维珊照实说了，“兰兰可能还需要一系列的手术，而且，即便是手术成功，也不能保证她以后能否还会站起来，而且，她以后可能不会生孩子。”
　　这个打击，无疑是巨大的，长君子不觉得有什么，长妈妈却崩溃了，不能站起来，不能生孩子！
　　随便哪一样，她都无法接受，如果真的是女儿，无所谓，养她一辈子，可她是儿媳妇，他们长家的未来，应该怎么办？
　　长妈妈昏了过去。
　　长君子慌乱的将长妈妈送到了病房，长妈妈醒来，泪流满面，“君子，君子，兰兰她……”
　　长君子握着母亲的手，“妈，只要兰兰活着，她就是我媳妇。”
　　长妈妈无声的哭泣着，家里的顶梁柱还在等着温如兰的消息，如果把这个事实告诉他，他会怎么办呢？
　　齐太昌和宋维珊相视苦笑，宋维珊能够理解长家的态度，换做是她，也不能接受这样一个儿媳妇。
　　宋维珊的电话响了，是韩京北打来的。
　　宋维珊详细的叙述了温如兰的病情，说完之后，沉默片刻，转了话锋，问韩京北知不知道温如兰在长家的事情。
　　韩京北的只是停顿了一下，宋维珊就已经知道，韩京北是知情的，儿子，也是知情的。
　　她疑惑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照现在的情景，温如兰不能留在长家了，而且，这件事，关系重大，应该让严建伟他们知道了。
　　毕竟，严建伟才是温如兰的至亲。
　　宋维珊让韩京北给韩破城打电话，兄弟俩商量一下，她留在这里照顾温如兰。
　　韩京北看着韩朔，他复杂的表情，让韩朔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小叔，你怎么了？”
　　“韩朔，兰兰要度过四十八小时危险期，才知道能否……”
　　“小叔，我现在就走！”韩朔站了起来，他要陪着她等待四十八小时之后的判决，他不能让兰兰一个人在那里，她会害怕。
　　“不行，你不能去，你妈妈在那里，而且，韩朔，兰兰即便是醒了，可能也站不起来了，而且，不能生育。”养育后代，是每一个女人的幸福。
　　韩朔不是小孩子了，他非常清楚，这样的结果，对温如兰意味着什么，太残忍了，为什么，上天总是在给了她一滴蜜之后，再把唯一能救她命的藤条砍断。
　　“小叔，我不在乎。”
　　“可是，我们韩家在乎，你是我们韩家的希望，而且，你爸妈也不会同意，退一万步说，兰兰也不会同意，除非，瞒着她，但这种事情，一天两天可以瞒着，一辈子，瞒不住的。
　　韩朔可以想见，长家也是这个态度，因为这场车祸，温如兰不仅堕入了深谷，深谷里，还布满荆棘，以后，她的人生会怎样？谁也无法预料。
　　“小叔，我相信她能挺过去的。”韩朔还是想去陪着温如兰，韩京北说道：“韩朔，如果你现在去了那边，你和兰兰之间，将会越走越远，听小叔的，你留在这里等消息，我给你爸爸打电话，商量一下这件事应该怎么办。实在不行，我们可以把她送到德国去治疗。”
　　韩京北的话，点燃了韩朔心底那一点微弱的希望之火，他重新坐下，等着韩京北和韩破城商量的结果。
　　无疑，韩破城也是震惊的，他不敢相信，温如兰已经和别人订了婚，只为了照顾家里。
　　他以为，那个小地方，一个月一千块钱，足够他们生活的很好了。
　　韩京北的叙述，比宋维珊知道的要多，韩朔毫无保留的告诉了韩京北温如兰答应和长家定亲的来龙去脉。
　　韩破城拿着电话，久久没有说出一句话，如果不是他粗重的呼吸声，韩京北以为他早就挂断了电话。
　　韩破城说道：“老四，我现在就给你姐姐打电话。”
　　韩京北：“好，大哥，打完电话，告诉我一声。”
　　韩破城的手哆嗦着拨通了韩鲁豫的电话，韩鲁豫喜出望外，她刚刚吃过午饭，正准备给韩破城打电话，他们这段时间有一点空闲，准备回国看看，算着时间，温如兰应该高考结束，并知道分数了。
　　韩破城艰难的开口，“鲁豫，你听我说……”
　　韩破城低沉的声音，让韩鲁豫一阵发慌，“大哥，出什么事儿了？”
　　“是兰兰，兰兰她出车祸了。”
　　看着妻子苍白如纸的脸，严建伟抢过了电话，“大哥，我是建伟，怎么了？”
　　“建伟，兰兰出车祸了，你们要是能回来，就尽量回来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