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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chapter 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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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斟字酌句,搜索枯肠,也无法恰如其分地形容我所爱的形象,无法确切表达我的爱欲,到头来,我不得不甘认——并使用——同义反复:这可爱的东西真可爱,或者,我爱你,因为你可爱,我爱你因为我爱你。”
——摘自《恋人絮语》
三年前,樊氏的触角准备伸向国内。
临上飞机,唐钦煜恋恋不舍地冲身后一干前来送机的金发美女们挥手,一边幽怨地对身旁的樊程道:“大哥,坏人好事是要遭报应的。”这是他费了几个月组成的洋妞团,还没有逐个舔一口就要被提溜回国,任谁也不会甘心的。
樊程当时很是轻巧地一针见血:“正好换换口味不是么,这些金发碧眼的大屁股早该腻了。”
唐钦煜再次幽怨,诅咒道:“我祝你回去遇见个小清新到时抽不了身然后我再把你敲晕了送回来!”
樊程听罢,倨傲地挑了挑眉:“迷得住我的女人也许还没出生。”彼时的樊程是樊氏财团独一无二的继承人,坐拥亿万家产,多少女人费尽心思地凑过来,女人之于他不过是再平常不过的生活用品,腻了可以换,哪有无限循环使用的道理?如果真有一个如唐钦煜所说的女人出现,那么他也会有腻烦的一天吧。
没想到那个女人很快就出现了。
樊氏当时在美国的市场虽然大,但回到国内却和大多数刚起步的小公司没什么区别,最开始的几个月很多场子、谈判等都要他和唐钦煜亲自跑,后来逐渐摸通这边做生意莫测高深的“情商文化”,再应付已经得心应手了。
那晚他和唐钦煜参加一个业内的聚会,陪几个刚认识不久的生意伙伴喝了几杯,顺手签了最新的合作方案,脑袋突然昏疼得不行,樊程知晓是多年的老毛病,于是将后续合作事宜推给在一群美女间如鱼得水的唐某人,趁早退了出来。
夜晚的高速公路空旷清冷,涌进车窗的夜风不但没有缓解一阵阵的头疼,反而令他脑袋一阵阵发晕,甩了甩头,不知是幻想还是其他,眼前突然出现一道白色的身影,好像是一个人,张开双臂站在路中央,他急忙踩住刹车,车子刚停下来,那道身影也跟着跳上来,不客气道:“去‘岚会所’。”
他不悦地皱了皱眉,对方说的地方正是他刚才出来的地方,正要按他一贯地风格将人赶下车,歪头却见是一个小女孩,穿着露肩及膝白色蓬蓬裙,有种娇弱孤傲的气质,窝在副驾驶里半眯着眼脸颊通红,樊程这才感觉车厢里满是酒气。
小姑娘打了个嗝,裸露纤细的脖颈向前倾,过了一会儿指着他道:“司机!你怎么还不开车?”她双颊嫩红,嘟着嘴娇声抱怨的样子像个孩子,不知怎么他脑袋那块隐痛突然变弱,胸口某处柔软下来,一反往日的唯我独尊,启动油门原路返回。
车子安静地驶出去,副驾上的小姑娘似乎又睡着了,樊程望着她天真的睡颜,这个突然闯出来的此刻毫无防备窝在副驾上的小姑娘竟然令他莫名心安,车速减缓,樊程伸出手做了一件自刚才起就很想做的事——他掐了一把她嫩红的脸颊,到底是什么做的,为何手感这么好?
小姑娘突然睁开眼,樊程不动声色地收回手,她目光好像稍清明了,细细看了他一会儿辨认出他是陌生人,讨好地嘿嘿笑:“师、师傅,我和白琳刚从班里同学的聚会跑出来车子就坏了,嗝……她先推了车去修,我、我等不及才拦你的……嘿、嘿嘿!”
樊程想了想:“你们——坐的是什么车?”
她嘿嘿地笑:“自行车啊。”
樊程一顿,脑袋又疼起来,默默地不再问其他。她这身打扮配上自行车半夜在公路上跑,如果没有他这样强的心里承受能力,恐怕得吓进精神病院。
“你去岚会所做什么?”那个地方进进出出都是有头有脸的生意人,他记得她刚才说自己是学生。
只见她狠狠握拳向空中挥出去:“抓奸!”
进了会所停车场,她道了谢后向前走了几步突然又退回来,尴尬地抓抓头发,樊程静观其变,只见她讨好地一笑,他那时候就觉得这个小女孩真是特别乖,天生就是让人宠的样子。
“你能不能跟我一起进去?”不等他回答,又挫败地耸耸肩自言自语:“还是算了吧……该死的混蛋,要是真让我抓着奸,哼哼。”
樊程听见心底有个声音在说“抓住她”,就这样回去也许今夜无眠,他也想知道如果继续下去会有怎么样的结果,顿了顿,抓住她小臂:“我陪你。”
刚进舞池,小姑娘便主动贴上来,小脑袋在他胸前蹭来蹭去,一股若有似无的婴儿沐浴露香味成功吸取了他全部注意力,正要低下头撷取恼人的香气,小姑娘突然跳起来,压抑不住地激动:“快点、快点抱紧我!周卫年,看你还不让我逮个正着!”他一愣,抱着她轻旋了个方向,成功找到那抹令她生气的人影。
那是一名21岁左右的男子,极为出色的五官,气质温润,此刻正对着怀里的舞伴笑,难怪小姑娘会生气了。
一股醋意上涌,樊程紧了紧怀里的人儿,沉声命令:“安分点!”小姑娘倒也乖乖地不再挣扎上前,只是再开口的话吓了他一跳:“司机师傅,你做我一晚上的男朋友!”说罢,主动拉大舞步,不一会儿停在那名男子不远的地方。
“……你穿得这么漂亮就是为了来看一个负心汉?”樊程打趣,“你是准备要他上刀山下油锅,还是——”据说最不可小视的就是女人的醋意,他很想知道眼前这个看起来无害的小姑娘会做出什么样惊人的举动。
话刚落,一直愤怒朝一个方向盯的小女孩突然推开他笔直往那名男子冲过去,嘴上大嚷着:“周卫年——”名叫周卫年的人似是没想到她会出现,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的样子:“小路,你怎么会在这里?”
原来她叫小路。
只见小路恶狠狠地推了他一把,张嘴欲言又止地要骂,突然掉个指着周卫年的女伴数落:“你!黄脸婆,粉打得比墙还厚还敢来乱勾引人,不知道周卫年粉底过敏吗?”那女的吓了一跳,无辜的望着她,不料却更激起她的怒气,娇纵地双手叉腰,小母狮一般又回身骂周卫年:“你眼珠子长青春痘了是不是?班里的聚会你不去,装什么小大人来这里泡妞,我限你三秒钟内把这个女人打发走,否则……”
“否则怎么样?”这边的争吵渐渐引起周围人的注意,男子许是被驳了面子,刚才的风度全无,低头对着小女孩冷笑:“年小路,你还要任性到什么时候?”
只见刚才还怒气冲天的小姑娘身形一僵,嫩红的脸颊转为苍白,樊程看过去只见她的眼底已经饱含泪意,她扁了扁嘴像要哭的样子,然而却只深吸了口气,梗着脖子像只骄傲的天鹅,樊程知道她此刻该是需要一双臂膀的,于是上前一步将她圈在怀里,宣誓般道:“很抱歉小路给你惹了麻烦,我代她向你道歉。”
“你是谁?”那男子这时才察觉他的存在,防备地问,眼底隐有怒火。
樊程微俯下身,将她的脆弱和无助尽收眼底,她目光中全是孤注一掷的柔弱,渴望挽回变了心的爱人:“他是我男朋友。”
全场哗然,如此狗血刺激的剧情,任他上流下流社会,都是永远受欢迎的桥段。樊程眼尖地瞥见周卫年身形一晃,却仍是对着自己怀里的年小路冷面嫌弃:“既然如此,你又以什么身份来污蔑我的舞伴以及质疑我?”
怀里的人儿因为这句话瑟瑟地抖了一会儿,就在樊程决定将她带走时,年小路直起身几步走到周卫年身前,两人目光冰冷对视,分明都是绝望。突然,她抬手狠推了周卫年一把,周卫年不及防几个踉跄倒在地上,年小路眼底的泪迹已经干涸,冲着他大喊一句“王八蛋”转身竟然牵着自己的手出去。
出来时她还是嘟着嘴絮絮叨叨抱怨男友的:“……坏蛋,平时收到一封情书都要向我汇报的,还有啊,屁颠儿屁颠儿追我的时候那些甜言蜜语都是屁话啊?什么永生的唯一,骗人!全是骗人的!”说到最后在花园边蹲下来,呜呜地哭了。
樊程被吓得手足无措,若在平时哪个女孩子在他面前这样崩溃大哭,他定是掉头就走的,偏偏这个女孩——她好像在他心上牵了一根线。
“……喂,”她突然抬起头来仰望他,眼眶里仍有泪珠,嘴上却是不甘心:“你说,我和他还有没有机会在一起呀?”
樊程被问得一愣,些微嘲讽道:“他刚才说的不够明显?或者你觉得你把我带到他面前的时候他没有死心吗?”
她还是有些不甘,只因对周卫年太过了解和有信心,觉得对方一定是有什么原因在气自己:“也许,你们男人都是喜欢逢场作戏的吧?”她目光清亮,孤注一掷地望着他。
虽觉残忍,但彼时的樊程已经被占有欲控制,他要这个女孩儿,自然会想办法让她断了前尘旧梦的幻想:“假戏定会有真做的时候。”
她尖叫一声,捂住自己的耳朵大喊道:“你们男人全是坏蛋,坏人,没一个好东西!”喊完又哭了,樊程脱了外套蹲下来将她盖住,她突然有问他:“你也是会逢场作戏,然后假戏真做的人吗?”
他定定地望着她:“男人都会逢场作戏。”见她不满地嘟嘴翻白眼,接着一字一句道:“如果我爱一个人,绝不会让她有胡思乱想的机会。”
那晚他再当司机把她送回学校寝室,临进门前很大方地伸出手小大人般和他握了握,嘴上挂着甜笑:“谢谢你今天帮我。”
那时已入深夏,樊程却觉得一股清风铺面来,半晌,沉声道:“后会有期。”她一步步消失在视线中时,那阵心动已经止也止不住地涌上来:他一定要得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