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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chapter 4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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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怎么说我不爱你?
我设法对自己作恶,将自己逐出自己的天堂,竭尽全力臆造出种种能伤害自己的假象;不仅如此,我还使创痕保持开放,用别的意向来维护它,滋养它,直至出现一个伤口来转移我的注意力。——摘自《恋人絮语》
年小路一双大眼因泪水盈盈的,听见唐钦煜的声音,转过头来毫不客气地瞪了他一眼,他吓了一跳,摸着胸口莫名其妙地说:“怎么了?做错事的不是我吧?”
她吸了吸鼻子,情绪好像平复下来了,转头又呆呆地望着前方:“你们兄弟几个没有一个好东西,樊程冷残,祈铭森花心博爱,宋新宇薄情,你自作聪明。”
“哎哎哎!”唐钦煜气得跳起来乱叫:“你说谁自作聪明呢?谁大半夜跑来做和事佬,谁在你迷惑时为你指路……”
“那好!”年小路站起来,大声地打断他:“你现在就给我指路:任苓儿和樊程是不是真的有过一腿,他们结过婚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唐钦煜暗骂自已大意上当,又不敢在年小路面前表现出来,只得想找个借口说:“这个、那你去问大哥嘛,我又不是当事人……”话还没说完呢,一道黑影掠过,待她看清,原来是年小路不管不顾地竟往树林里冲,他拔腿追上去,妥协不已地道:“你!好好好,我什么都告诉你,把知道的都告诉你,好不好?”他又要年小路把发生的事情告诉他。
听罢,唐钦煜唏嘘不已,怪物一样看着年小路:“任苓儿那个女人的话也能信?就算是结过婚,也得看是出于什么理由吧?”
“理……由?”
事实就摆在眼前,需要理由吗?其实很多时候,送到眼前的是结果,我们就只会认准结果,往往自动地摒弃了它因何到来。
下午的时候,当任苓儿扔下红本本,挖出她心底深处一直在逃避的事情时,她就已经认定樊程是个坏人,骗子,却没有从头去想想,这一切因何?没有“因何”的结果最伤人,“因何”或许是止痛的良药。
多年以前,久到樊程还是那个认家族摆布的继承人时,家族早早就替他铺好了未来的路,包括扩展几家公司,每年应创造怎样的业绩,以及娶什么样的女子做樊家未来的当家主母。
樊程那时早已经接受了这个家族传下来的“习惯”,从十八岁那年认识任苓儿起,他们就以未婚夫妻的身份交往,也是在那时领的结婚证。
然而樊程生性冷漠,彼时公主一般的任苓儿哪里受得这般待遇,曾经几次甩了樊程去疯玩,樊程对她的一切不闻不问,趁得清净将版图扩展到国内,也就在那时,“一见杨过误终生”地遇见了年小路。
谁说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呢?
“要不是因为你怀着孩子,他羽翼丰满完全可以断绝樊氏血脉而李丝丝不忍,你根本不可能被瞒着进了樊家的门,任苓儿一时闭嘴,也是对她轻狂的惩罚。”
年小路很久才回过味来,他在樊程心里竟真的到了要和家族决裂般重要的地位了吗?但他做的每一件事却为何一件都不能让她感受到呢?没有感受的爱?
她叹了叹,声音又哑又轻:“可能那时候就不应该相遇。”
“你就这么想大哥吗?”唐钦煜气得跳脚,“他只不过是爱上了你,只不过想和你永远在一起,是,他是用了一些卑鄙手段,但你现在也爱上他了不是吗?对你们来说,相爱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都见鬼去吧!”
最后被带下山的时候,年小路不知怎么满脑子都是“见鬼去吧”这句话,到楼下的时候,她鬼使神差地问了唐钦煜一句话。
她说:“那你对笑笑呢?误终身否?相爱否?”
唐钦煜潇洒地一甩脑袋:“刚才谁说我自作聪明来着?我可不敢妄下定论!”
屋子里亮着一盏昏黄的台灯,刚才唐钦煜说几个兄弟接到电话后赶来,大哥并没有任何的“不正常”迹象,现在他就坐在沙发里,对门口的动静充耳不闻。
不知为什么,听完唐钦煜刚才一席话,再看面前自己的爱人她突然发现,她竟有那么多的猖狂和不善解人意,但这一切并不能全怪她呀,樊程偏偏就是个表达感情时浓烈得恨不得将人溺毙、藏起来却有滴水不漏的人,他太有耐性了,当初要娶她,就是憋着劲用尽方法,现在他说要等一个什么答案,他就这样任她哭闹地也要等到。
她怎么就有了这样的一个爱人呢?
“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不记得自己怀过孩子吗?你是去美国前一月发现怀孕的,偏偏那时候也都不死心地惦记着周卫年,大哥吃味儿,就命人在周卫年的升学论文里做了手脚,害他不得不被退学,你知道消息后很紧张,死活要去找他,没想到出门的时候就被车撞了,躺在床上不吃不喝,大哥找了人替你催眠,虽然荒谬,但都是真的。”
“那次在医院大哥情绪失控,应该是这些年来他第一次复发,ptsd,创伤后压力心理障碍症,也是你出车祸差点和孩子一起死掉后,唯一留给大哥的,他也早了人催眠自己,是你一次有一次地和周卫年接近,才把大哥潜意识里的占有欲逼出来。你说,你们之间谁欠谁较多?”
她站在沙发后面,可以见到他一手放在额头上,侧脸在暗影中有种不可言状的疲倦,这是她的爱人,一个隐忍的爱人。
原来自私的人一直是她。
眼眶好像有些湿热,她快速地抹了一把眼睛,轻声说:“我回来了”,说完不见他应声,好像他的世界把他摒弃在外了,她咬了咬唇,“对不起。”
他还是不说话,也没有看她,只是在听到她说那三个字的时候,睫毛的侧影动了动。
年小路默默到浴室里洗漱出来,客厅里却空无一人了,她吓了一大跳,连忙跑到门口去,哪里还有他的鞋。
“砰砰砰!”
年小路奋力地敲着对门:“樊程,你在里面吗?出来好不好?我错了,我跟你道歉!”
里头还是静悄悄的。
“你、我,我什么都知道了,我以后再也不随便生气了……”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你为我忍了这么多……”
“什么也不问了,我以后什么都不问,你不要不理我……”
娇小的身子慢慢顺着门滑下来,她哭了,梨花带雨,心里面为两个人委屈,一个是自己,一个是她。
“你在地上做什么。”
身后突然传来问询,年小路僵住,抬头,就见他皱眉居高临下地望着自己,一张俊脸上满是不悦。
她吸了吸鼻子,站起来要去抱他,“我以为你走了。”
他没有抗拒,只是僵直地站着,声音别扭生硬:“唐钦煜跟你说了什么?你信了,是不是?”
她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但还是猛点头。
他不动声色地推开她,自发回到客厅的小床里躺下,年小路跟过去看他粽子一样盖在床单下,闷闷的声音传来:“你信别人好了。”
年小路又好气又好笑,这人现在是得了便宜卖乖吗?可是又能怎么办,是她有错在先,只能脱了鞋子,硬是挤在他身边。樊程一开始还有些抗拒,她一靠近就往里移动,直到退无可退,年小路紧紧地贴着他。
许是憋得久难受,樊程露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来,年小路可怜兮兮地点了点他的背,说:“你气了我这么多次,哪一次没有原谅你,就这一次,你就要记我一辈子仇是不是?”
他猛地转过身来,早就忍无可忍了,凶狠着脸和语气说:“到底是谁气谁?”
“你!是你什么都不肯说,我脑子不聪明,你总要我猜要我想,还怀疑我的真心!”她嘟着嘴看他,眼睛水亮水亮的,委屈极了。
“哈?”他他猛地坐起来,床板发出尖锐的“吱”声,年小路看他严肃着脸时,心就有些惶惶的。
“你信了别人的话,说我害你与初恋分手,害你家破人亡,说我让你当第三者,你知不知道自己的态度让我连开口解释的勇气都没有了?是谁先闷棍把我打死的?”
“你完全没有必要隐瞒这一切,只要你说,拿出证据来,我不可能不信你!”
“你会信吗?”他摇摇头,看着她目光嘲讽,“我找人催眠了那段伤痛往事,但在重遇周卫年后,你还是毫不犹豫地扑过去了,我做什么都没用的!”
“如果我不信你,我不会放弃查爸爸的真正死因,刚才在山上唐钦煜跟我说的话,我连标点符号都不信!樊程,你比我清楚不坦白来说清楚的爱情有多伤人!”
“那么你为什么从来没有坦白、坚决地说喜欢我?爱我?”我等了这样久,受了这样多的伤!
她愣住了,张圆嘴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你是疯子吗?竟为了这句话甘心折磨我,如果有一天我受不了,真的永远消失不理你怎么办?”
他烦躁地抓抓脑袋:“不会有这一天的,我会在你失控前把所有的事情说出来,然后看着你不可置信伤心欲绝。”
“樊程,你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
他的心竟一点点软下来了,确实是他思虑不周是不是,以为年小路会想自己这样迅速地发现真爱是谁,所以对所有事情都不去解释,没想到她也是有那么多不理解和委屈的。
这样坦白开后,两人其实都有些豁然开朗,互相面对面地躺在不知怎么就有些别扭,他轻咳了咳,想转身背对她,被年小路率先八爪鱼似地缠在他背上。
“你做什么?”
她蹭了蹭,无赖地说:“不做什么。”
“那松手。”
“不放,像你一样,死都不放。”
身前的躯体好像僵了僵,年小路还没反应过来,樊程已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目光灼灼:“你刚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