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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chapter 11 ...

  •   “我的目光像死者的目光那样,不能改变;不论什么戏剧性的表演,哪怕是那种吃力不讨好的表演都没法引起我发笑的兴致。”

      ——摘自《恋人絮语》

      年小路忍着身体的不适在街上乱逛一通,特意等到天都黑透了才开车回去,哪知客厅里灯火通明的,餐桌上摆放着四菜一汤,旁边坐着那对母子,显然已经等她很久了。

      她觉得头皮发麻,下意识就要逃离这样的场合,李丝丝却不给她机会,冷嘲热讽道:“还知道回来,你心里还有没有这个家?我……”

      樊程正一瞬不瞬地将她看着,冷得像在看一个陌生人。是因为她今天下午任性,所以生气了吗?可她不过是照李丝丝的意思做,不该她的东西放手,仅此而已。

      半晌,他终于放过她,沉声说:“坐下来吃饭。”

      餐桌上静得只有碗筷碰撞和李丝丝不时招呼樊程吃菜的声音,年小路来这个的时候肚子总是疼,加上在外吹了一天的风,早过了身体承受极限,只想快快解决眼前这碗饭,洗漱后大睡一场。

      一双筷子伸进她碗里,是樊程,又酸又辣的水煮鱼是她平日的最爱,经期吃多了却会水肿,她顿了顿,没有拒绝,只任它躺在一边的米饭上。

      樊程见她仍自顾吃着米饭,那块水煮鱼很久都未曾移动过,微眯了眯眼,握着筷子的手一紧,又夹了口青菜送过去,年小路却仍兀自扒拉着碗里所剩不多的米饭,丝毫没有要赏脸的迹象。

      这下他终于感觉不对劲了,下午的情景闪过脑海,虽然她并没有下车,却足够不久前明明答应他辞职,变相即是和周卫年划清界限的这一承诺宣告无效,虽然无理取闹,但对周卫年永无止境的醋意却不是轻易便能消失的。

      有一度他恨透了周卫年这个名字,卫年,是保护年小路的意思吗?可年小路难过绝望的时候,他周卫年又在哪里?

      年小路终于吃完了碗里的米饭,站起来打过招呼就要上楼,樊程却指着碗里剩下的鱼和青菜说:“你还没吃完。”

      下腹不时尖锐的刺痛早逼得她耐性尽失,一旁的李丝丝又是一副准备大做文章的样子,索性道:“我今天没有胃口,想休息了。”

      “吃。”樊程突然就和她杠上了,年小路望着他由始自终木着的脸在心底苦笑,无论何时总想着折磨她是么?怒得端起碗将水煮鱼和菜吃得一干二净,细小的鱼刺卡在喉咙里,她猛咳了几下,直咳出了眼泪,将不适咽下去,将碗“砰”地放在桌子上,噔噔噔上了楼。

      李丝丝气得脸都绿了,一拍桌子怒道:“成何体统!”

      樊程死死盯着洗白瓷碗,忽地一抬手,地上多出了几块玻璃碎片,李丝丝吓得尖叫一声,忙唤佣人打电话叫家庭医生过来,被他摆手拒绝。

      “可是……”李丝丝担忧地望着他正汩汩流血的手。

      “妈。”樊程很是疲倦,“你早点休息,我……”

      “樊程!”李丝丝虽对媳妇刻薄,对唯一的儿子却是极溺爱的,此刻气得泪都流下来,把责任全推到年小路身上:“那个不知好歹的玩意儿有什么好?你为她做了那么多,她除了像吸血虫那样依附你,不断给你找麻烦,还替你做过哪件好事?配得起你的女人那么多,我不信没了她你会活不下去!

      “您说得对。”樊程望着难得柔和下来的母亲,目光里少许的柔情、甘愿和坚定:“没有她我不会活不下去,但一定活不好。”

      他早在三年前拾到她的夜晚就把心交出去了。

      *****

      处理完伤口回到卧室时,年小路窝在枕头里睡着了,身子蜷缩着,孩子一样的紧紧抱着被角。
      樊程在床沿坐下来,台灯柔和的光线打在她脸上,透着一股不自知的沉静美丽,虽然她时常气得他恨不得掐死她,却……他俯下身在她唇上吻了吻,低叹:“年小路,你到底对我施了什么法,嗯?”年小路无意识地嘤咛一声,皱了皱眉翻身背对他,沉沉睡去。

      拿了换洗的浴袍去浴室冲洗,收纳架上的黑色熟料带引起他的注意,他停下接水的动作顺手将袋子拿过来打开。

      顾不得冲洗跑出来,樊程去拍年小路的脸:“小乖,小乖?醒醒。”

      年小路模模糊糊地睁开眼,看不清人影,又要昏睡过去,樊程急了,年小路有过几次月事,人好好躺床上,却是疼晕过去的,想来今天下午就见她一直捂着肚子,还有晚饭的时候他夹的那些菜她都没动……

      “小乖,睁开眼看看我,嗯?还好吗?怎么疼都不知道说的?”

      年小路翻来覆去好不容易才睡着的,这会儿吵醒她的人还是刚刚才冲她发脾气的男人,恼他连休息也不放过自己,气得抬手在空中挥舞了几下,樊程心里着急,想把她抱起来在怀里护着,这一大动作却正巧牵动年小路身上的痛处,她终于“呜呜呜”哭起来。

      樊程心疼得连连吻她滚落的泪,一下下去亲她眼皮,嘴唇安慰她,年小路赶苍蝇一般带着嘶哑地哭腔喊:“你走开,走开啊……”

      樊程抱着她的手僵住,再看她的眼神里已经换成深沉的痛。

      ……
      挂了电话,卧室瞬时沉默下来,樊程看着年小路恬静的脸,眼前的景象忽远忽近,太阳穴隐隐作痛,这种感觉他已是万分熟悉,过去千万个夜晚在她身边醒来,越看她越有想将她生吞入腹,由身到心据为己有。

      小乖,到底要怎么样,你才会真正把我放在心上?

      唐钦煜来的时候就见樊程痴痴地望着床上的人儿,那目光重得他心也一紧,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想起三年前年小路出了车祸大哥不眠不休地陪着,小女人醒来后闹着回国时大哥被气得发病,把自己和那个小女人关起来没休没止地做,看眼下大哥的样子,他担心再这么闹下去,大哥病发的话……

      正要上前,樊程听见动静:“来了?”医生背着药箱去诊治,唐钦煜赶走那阵来的莫名其妙的感觉,笑嘻嘻道:“大哥,”唐钦煜指着床上可怜兮兮躺着的女人,抓抓脑袋嘿嘿地说:“你悠着点嘛,三番两次因为这种事找医生,人家小姑娘很丢脸的。”

      果然,凌厉的杀意扫过来,唐钦煜吓得捂紧自己的嘴巴,诶,英雄难过美人关,说的就是大哥这样的吧?

      医生站起来说:“年小姐体质偏寒,最好是用中药好好调理,经期前一周按三餐服用慢慢就能改善。”

      替樊程送走医生后,唐钦煜折回来就见樊程背着手立在窗前,背影甚是萧瑟,他上前试探地唤:

      “哥?”

      “钦煜。”他轻叹,“你觉得大哥做错了吗?看着小路这么多不甘不愿的样子,尤其回国后,见到周卫年。”

      也只有这时候,在外一向顶天立地无所不能的樊程才变得更像一个正常的男人,会为儿女私情痛苦难过,唐钦煜不知怎么,心里突然就热乎乎的,他想了想,提议道:“会不会……是你们真正只有彼此的时间太少了?”见樊程回过头来看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说得靠不靠谱,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说。

      “你想想看,小路刚去美国就病了大半年,刚醒你就为了公司四处跑,家里阿姨也为难她,现在好不容易回国了,又冒出来周卫年,我觉得,你们之间少了互相整理感情的时间……”
      意外的是大哥竟然没有生气,唐钦煜受了极大的鼓励,暗暗赞美自己聪明无敌,“……所以我建议你和小路应该来个二度蜜月。”

      如果说之前的“整理感情”句句在理的话,那“二度蜜月”简直是胡言乱语,正要反驳,唐钦煜胆子早养肥了,一句话堵得曾在国际辩论赛上拿到最佳辩手的樊程哑口无言:“不然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他确实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只能按着眼前这个几兄弟中最不靠谱的兄弟提的建议来挽救了:“怎么做?”

      ……

      年小路再睁开眼,已是在万水千山的南方滨海小城陌生酒店里。

      樊程起先一直坐在沙发上默默背诵某不靠谱兄弟总结的“感动女人十大方法”,见她醒来,忙靠过去抚了抚她额头担忧地问:“好点儿了吗?”

      年小路好一会儿才转动眼珠,嘶哑地说:“……我们这是在哪里?”樊程暗自觉得——不好意思,当初与年小路最终能在一起,靠的是追在她身后闷不吭声的死缠烂打借机而上,想到如今要做那些浪漫的小事情,会不会吓坏她?只怕不得其法。

      好在年小路没发现他悄悄红了的耳根,道:“我们在S市,过来旅游。”

      S市是近年来崛起的以热带风情为主打的旅游城市,吸引了来自世界各国的游客,她虽好奇樊程怎么突然有闲心带她来度假,不过刚刚辞了工作,闲着也是闲着,她的经期只有一天,也乐得出来散心。

      樊程细细观察了一会儿,见她似乎对醒来前俩人在饭厅里较劲的事没有印象,不由暗喜,咳了咳,“我们去海边走走。”

      刚打开门,一阵玫瑰花的香味伴随着红色花瓣铺面而来,长廊上站着两排提着花篮的女佣,见到她纷纷将另一只手上的玫瑰送过来,不一会儿年小路的手上就抱了满满一大捧。

      正疑惑今天是不是情人节,身后突然传来低沉的问询:“喜欢吗?”那目光闪烁得竟像考了满分渴望得到大人表扬的孩子,这才知道是他的杰作,只得点了点头。樊程受了极大的鼓励,大男子主义感爆棚,想到一会儿的重头戏,以及期待中她的反应,不由上前牵起她小手加快脚步前进。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在年小路踏出酒店门后一点点偏离预订轨道……

      起先在去沙滩的路上,不断有人上前送年小路心形巧克力,面带喜悦地祝她新婚快乐永远幸福之类的,不一会儿年小路的臂弯就满了,她皱着小脸望着巧克力发愁:“这是什么意思?”
      “你听到了,他们祝你新婚快乐。”樊程出门前了一件白色背心和卡其色中裤,清爽又平易近人,笑眯眯回答的样子像个大学生。

      “可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已经结婚三年了,收这些礼物不太合适。”

      闻言,恋爱经验为零的某老大也跟着皱起脸来:这一点他倒是没想到,但这些桥段都是唐钦煜帮着安排的,他说自己只要等着享受年小路最终被感动击倒在他怀里哭得稀里哗啦的感觉就好。

      不远处就是为他们事先预订的vip休息座,他们到达时座位却被一男一女占领了,这个位置是接下来重头戏的最佳视角,樊程见状上前与对方交涉,怎料那又矮又胖的男闻言激动得跳起来大叫:“你的位置?老子每天都来,怎么没人跟老子说位置被人预订了?”

      那人一口一个老子,樊程本就不是好脾气的人,更何况这个位置还有极大的用处,当即火起来,年小路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手上的巧克力也不要了,忙上前拉着他往普通席位去:“算了,算了,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樊程却不依不饶,气得眉毛都翘起来:“不一样,你今天必须坐那个位置!”

      “樊程!”年小路恼得脸都红了,“如果回去,我也不要坐。”

      他被身前小女人的不解风情恼得想杀人,正欲开口,这边动静引得工作人员注意,待得知事情始末,抱歉地对樊程道:“樊先生,我们这就帮您交涉。”过了一会儿,工作人员哭丧着脸过来,因为他们工作失误,擅自把那男子订的位置多订了一天,那男子现在蛮横地不肯让座,建议樊程换另外的位置。

      “这样的话我们只能退还您三千元的预订费用……”那服务员弱弱地说。

      “不行,我除了那个位置哪也不去!”樊程莫名地固执起来。

      年小路闻言掉头就走,樊程反应过来追上去将她扯住:“你去哪里?”

      “回酒店,收拾行李回新纽!”

      “我不许,我花了那么大心思……”

      “真正的旅游不应该是这样的!”年小路大声打断他,樊程一愣,这个唐钦煜倒是没有告诉他,火气被疑问取代:“那是怎么样的?”

      年小路见他总算冷静下来,耐心地说:

      “像那样。”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是一对各自背着登山包17岁左右的少年和少女,少年将手里的甜筒举向天,女孩拽着他的手臂嘟嘴撒娇。

      “吃很便宜的小零食,住最便宜的旅馆,手牵着手逛夜市。”而她刚才注意到,他们住的酒店是白金五星级的,再加上那些费心思的玫瑰花巧克力……蹦蹦跳跳的小情侣慢慢消失在橙红的夕阳下,“我记得高考结束时班里的同学组织毕业旅行,那时候去的好急,又不想让爸爸妈妈担心,于是撒谎说到同学家住两天,我和另外一名男同学凑够500块支付来回车费和住宿,另外三名同学包揽了门票和三餐……”她不知不觉将这一标准用在时过境迁的三年后,一个能够翻云覆雨的男人身上。

      她不说,樊程便知道那名男同学是谁,脸色也很不好看了,再看那对小情侣,隐约能想到那段只属于她和周卫年的时光,不由冷笑反驳道:“那样有什么意思,两个穷光蛋,他不能最大限度的满足你的需求,你也要为了他忍饥挨饿……”说着说着,他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嫉妒击中,这不就是周卫年和年小路之间的心甘情愿吗?

      年小路等了一会儿不见他说话,再回头身旁哪里还有他,远远就见他大步往酒店的方向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暗骂他小气鬼,也不去追他,径自在普通躺椅上躺下。

      傍晚的太阳很暖和,年小路戴上太阳镜陷进躺椅里,不久就昏昏欲睡。再醒来是被冲上天幕炸开的烟花惊醒的,周围的游人早按捺不住尖叫起来,年少的小情侣甚至激动得拥抱接吻,年小路看着天幕的烟花静静发了半个小时的呆,不久,烟花熄灭,海边又缓缓升起孔明灯,灯下挂着长长的布条,上面写着“我爱你”“forever”等字迹,年小路突然被人敲了一记般,回头去看那个vip座位,那个矮胖男人早已借机把女人搂在怀里腻腻歪歪去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chapter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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