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德之门同人]银色月光下》黑白喵

31、索劳纷番外（十）

　　在索劳纷做出回应之前，几发弩箭射了过来，打断了这个愚蠢的问题。
　　索劳纷克制着白他一眼的欲望，以剑打落射过来的箭矢：“我以为你是在逃命。”
　　精灵耸耸肩：“确实。”
　　追兵逐渐聚拢过来，索劳纷捏紧了早已准备好的小球，他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不要看！”
　　维尔德林几乎是立刻闭上了眼睛，动作快得像是不曾思考——索劳纷捏碎了手中的白光球，耀眼的光芒爆裂开来，刺得他双眼生疼。
　　这是对付卓尔最好的办法之一，而卓尔们的应对也几乎千篇一律。
　　黑暗术，这是绝大多数卓尔在面对强光时的第一反应，而在他们身边，同时使出了这个法术的有几十人！
　　接连出现的黑暗吞没了白光，更进一步覆盖了整个城市广场，在这能阻断黑暗视觉的黑暗中，所有人都像无头苍蝇一般，暂时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除了索劳纷。
　　他毫不犹豫的拽住了身边的维尔德林，精灵的手臂稍微僵了一下，但立刻放松下来，跟随着他奔跑着，索劳纷依照着记忆快速前行，并参照着周围传来的声音不断修正着路线，偶尔有火光亮起，但在他动作之前，维尔德林会先一步将那个倒霉鬼解决。
　　身后传来了喃喃的念诵声，像是某个法师发挥了他的作用，他试图驱散笼罩着城门广场的黑暗，但在那之前，索劳纷的脚已经踏上了城门边缘坎坷不平的石阶。
　　而在黑暗散去的同时，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开启的城门！

　　索劳纷本以为，在踏出城门的时候，他会有些感慨——与过去告别或者开启新的生活之类的事情总能引发人的愁绪，但事实是，在无数卓尔战士的追击下，他根本没心情思考什么。
　　直到距离乌斯特·拿萨越来越远，他们成功地遁入幽暗地域复杂混乱的小径之后，身后的追击才渐渐消失。
　　索劳纷沿着黑暗的小路前行，他依然拉着维尔德林的手——在这种混乱的地方走错一步都可能跑到危险的死地，也许是因为这个，对方一直没什么意见。
　　直到走进那个洞穴，索劳纷才停了下来，并且松开了手。
　　这里是他很久以前意外发现的地方，地方不大，但却意外地没被幽暗地域的野兽占据。索劳纷把这里稍微整理了一下，移植了一些野生蘑菇过来，作为必要时的落脚点。
　　想不到会在此时派上用场。
　　维尔德林·很好奇感叹地扫视着这个洞穴，他诧异地看着索劳纷，索劳纷微微笑了笑：“以防万一。”
　　他走到一边去撕开了一个桶菇，把里面储存的清水盛了一些出来，交给已经老实坐下的精灵。维尔德林凑过去尝了尝（显然，他吸取了血菌酒的教训），然后将之一饮而尽。
　　他舔了舔嘴唇，然后兴致勃勃地（索劳纷几乎不忍心看那双闪闪发亮的深蓝色眼睛）开口：“还有什么？”
　　“什么？”
　　“我是说如果你还准备了面包、果酱、肉排甚至酒的话，我也不介意尝尝。”
　　……有那么一瞬间，索劳纷很想像一个残暴的黑暗精灵那样，尝尝精灵肉的味道。

　　作为报复，他丢了一团纹皮菌过去，这种烂肉似的菌类显然让精灵感到极为苦恼，索劳纷愉快地欣赏了一会儿，直到他感到报复得差不多了，他才提示精灵，那其实是应该烤着吃的。
　　烤纹皮菌、桶菇汁，以及洛斯兽肉干——简单却风味独特的幽暗地域野餐。维尔德林迅速地消灭了他的那一份，然后他靠在山壁上，如释重负般的叹息着。
　　他的心情显然不错，几日来的提心吊胆有了结果，而他也不用再混迹于一群卓尔中，可以立刻回到属于他的那个世界。
　　索劳纷注视着愉快的精灵，与之相反，他的心情却在慢慢变糟。
　　他确实已经做出了决定，想要回应精灵之前的邀请，可现在，他却成了无法开口的那一个。
　　嘿，现在我想跟你走了，不如我们一起去地表吧？
　　……很不幸，某种叫做自尊心的玩意儿堵住了他的嘴，让他死活说不出这句话来。

　　“……你接下来想怎么做？”
　　在漫长的沉默后，索劳纷开口了。
　　“去找那条龙，把蛋给它，然后让它带我们离开幽暗地域。”维尔德林的回答，非常简单明快。
　　“我记得它住的地方离着城市不远，”索劳纷斟酌着词汇，“我知道一条路也许能带你过去，不过路上可能会有麻烦。”
　　至少，他有理由跟他一起过去。
　　“想不到你对这里的路这么熟悉。”精灵惊讶地说。
　　“之前的准备而已。”索劳纷说。
　　他发现自己词穷了，于是不得不再次沉默。

　　他们并没休息很久，精灵显然是期待着早一点回到地表，于是很快，他们又踏上了幽暗地域阴森的小路。
　　索劳纷在前引路，而维尔德林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不知道为什么，一贯多嘴多舌的精灵出乎意料地保持了沉默，索劳纷把精力分了一半在辨认道路上，而另一半，则被他分给了胡思乱想。
　　也许他该用地表作为话题，尝试着引出再一次的邀请？但这样会不会太过刻意，毕竟之前是他自己明确地表示对地表没什么兴趣？
　　周密谨慎的思维方式此时完全成了累赘，索劳纷反复思考着引出话题的方法，再一个个将之否定。他似乎总能找出一个理由，让自己的话题显得刻意又直白，被维尔德林一眼看穿——虽然他不觉得精灵有这么敏锐，但是谁知道呢，之前被他骗得团团转的不也同样是自己么？
　　混乱的思绪扰得他昏头转向，索劳纷很庆幸，他——以及身后那个精灵——的运气足够好，这一路下来，居然没让他们遇到任何麻烦。
　　不远处就是通往银龙洞穴的小径，他们终于到了。

　　索劳纷停下脚步，维尔德林也同时停下。
　　“运气不错，路上没遇到什么麻烦。”索劳纷干巴巴地说。
　　“确实……呃，我有个问题，索劳纷。”
　　“什么？”
　　索劳纷的心里悄悄升起一阵喜悦，或许他……
　　“之后你打算怎么办？”精灵认真而担忧地问。
　　……好吧，他还是把事情想得太好了。
　　“虽然你不知道，但在幽暗地域活下去的办法很多。”索劳纷努力挤出了一句回答，精灵脸上依旧忧心忡忡，索劳纷别开了脸，不去看他的表情。
　　他正在努力——努力让自己说出那句话。
　　“好吧，我知道，你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精灵又开口了，但他说的跟索劳纷想听到的几乎截然相反，“如果让我找一个能在这里好好生活的人，你大概是唯一的人选。”
　　索劳纷悄悄握紧了拳头，他竭力让自己显得面无表情——否则他会忍不住揍那个说风凉话的家伙。
　　好吧，不过就是一句话而已，有什么难的呢？
　　他会坦白——会坦白他想要与对方一起离开，他想跟他去地表，去一同面对未来可能发生的一切！
　　就算是被拒绝也无所谓，他会让维尔德林知道，什么是卓尔的执着。
　　下定了决心，索劳纷轻轻呼了口气，他抿了抿有些发干的嘴唇，再次确认经过无数次修改的台词，准备开口。

　　“虽然之前我已经得到过一次‘不’的答案了，不过我还是想问问……”
　　……但在他开口之前，维尔德林的声音插了进来。
　　他的语速很快，以至于索劳纷的那句话只发出一个几不可闻的单音。
　　“……索劳纷，你有兴趣跟我一起去地表么？”
　　……幽暗少女在上，刚才的迟疑，一定是他这一生中最正确的决定。
　　索劳纷努力维持着面无表情的状态——即便他在心里已经忍不住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转过头去，注视着维尔德林。
　　他看起来不像是开玩笑。
　　“你确实很强但是在这儿毕竟没什么意思……”精灵迅速地嘟囔着，他在努力罗列理由——就像刚才索劳纷在心里干的那样，“我记得你的女神也鼓励你们走上去？既然你是个虔诚的信徒就该试试看，虽然地表确实有不少对你们有很深敌意的人，阳光对你来说也很危险，还极为陌生，但是……”
　　“但是”什么呢？
　　索劳纷忽然产生了好奇，他很想知道这个精灵会给出怎样的转折，能够弥补他所说的缺点。
　　“……但是至少，我会一直当你的同伴。”
　　……好吧。
　　这可真是个……诱惑十足的理由。
　　索劳纷想说什么，但此时，他却发现自己开不了口。
　　“……一直？”
　　艰涩的声音终于被他挤了出来，精灵似乎松了口气：“一直。”
　　然后他迅速地补充道：“不过我并不限制你的人身自由，只要你习惯了地表——”
　　“好吧。”索劳纷打断了他的话，至少现在，他不想听到后面的可能，他稍微犹豫了一下，然后谨慎的开口，“也许我……确实应该到地面上去看看。”
　　“‘再次沐浴在阳光之下，那儿有青葱的树木与盛开的花朵 ’——你说得没错，我应该有这个勇气。”
　　他在心里——有点愧疚的——偷偷感谢了一下自己所信仰的神祇，这可真是体贴可爱的教义。

　　维尔德林呼了口气，他看起来如释重负，走向银龙洞穴的脚步也格外轻巧。
　　“我的运气不错。”他感慨道。
　　“也许。”我的运气显然比你更好，索劳纷在心里补充。
　　龙的威仪自洞穴中散发出来，索劳纷下意识地警惕起来——他可没忘记呆在那里的是一条银龙，这种崇尚守序与善良的生物显然不会喜欢卓尔，尤其是它还因为某些卓尔失去了自己的孩子……
　　很快，他就见到了那条龙。它站在洞穴中，即便周围的环境是阴暗的，它的身体依然烁烁发光，看上去神圣而威严。
　　见到维尔德林，它低下头，毫不掩饰眼中的急切：“我嗅到了我的龙蛋的气息——它在哪里？”
　　“不负使命，尊敬的女士。”维尔德林抬起头，语气听起来颇为客气，却掩饰不了那一丝揶揄的味道，他从包裹里掏出了闪闪发亮的银龙蛋，银龙注视着它，那颗龙蛋轻巧地飞了起来，缓慢地落到银龙面前。
　　银龙深深地吸了口气，它似乎正在消化这一美妙的事实。过了一会，它才再度睁开眼睛：“你干得不错，精灵。”
　　伴随着它的声音，魔法的波动在空气中一闪而逝，正对着它的维尔德林的外表仿佛水纹一般波动起来，而当魔法的力量散开之后，黑暗精灵的模样，已经从他的身上消失了。
　　如雪的白发转为柔和的浅金，皮肤从漆黑退为白皙，索劳纷注视着他的变化，并在心中悄悄庆幸——虽然他外表变化很大，但那双眼睛，依旧是不曾改变的深蓝。
　　除此之外，他身上的衣服外形也变得不同，但依旧是以黑色为主，明亮与阴暗在他身上巧妙地融合起来，很难想象，有一个人会将这两个彼此冲突的名词结合得如此出色。
　　他注意到了索劳纷的视线，于是向他眨了眨眼：“感觉如何？”
　　索劳纷撇了撇嘴：“不算很糟。”
　　“Wow，格拉尔，能给我解释一下你旁边那位是谁么？”轻快的女声插了进来，“我虽然希望你给我带回来幽暗地域的特产，可我没想到你会带回一个卓尔。”
　　“有什么比卓尔更适合‘幽暗地域的特产’这个形容么，爱蒙？”维尔德林——现在该叫他格拉尔了——毫不犹豫地回了一句，也是在这时，银龙低下了头，眼中满怀怒意地注视着索劳纷：“他是什么人？精灵，难道是你给我带来的午餐？”
　　它话语中的恶意太过明显，索劳纷下意识按住了武器，但在他做什么之前，格拉尔已经抢先开口；“不，他是我的同伴。”
　　他昂起头，毫无畏惧地注视着银龙：“事实上，如果没有他的帮助，仅凭我一人，是绝无可能将您的孩子从乌斯特·拿萨中带回的——他也帮助了您，尊敬的女士。”
　　银龙沉默了，它暗黄色的眼睛眨了眨，这才有些不情愿地开口：“是么？”
　　“是的。”
　　显然，向一个卓尔表达谢意超出了银龙的承受范围，它沉默片刻，才开口道：“准备一下吧——我会信守承诺，将你们送出幽暗地域。”
　　格拉尔毫不掩饰地耸了耸肩，摆出遗憾的表情，索劳纷微微一笑，他打量了一下那个被称为爱蒙的女孩——她是个人类，长得并不算漂亮，却有一双明亮的眼睛，以及一头利落的红发，身形消瘦而灵巧，看起来有点像个盗贼，可从她手上的短杖来看，又像个法师。
　　“唔，你好，”注意到索劳纷的视线，她稍微愣了愣，随即灿烂地微笑起来，“我是爱蒙，”她又指了指身边高大的青年，“他是明斯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以后我们会成为同伴？”
　　索劳纷点了点头，那个个头高大的青年抬起头来，索劳纷这才注意到，他的肩膀上有一只——老鼠？
　　……为什么会有人把老鼠放在肩膀上？
　　在索劳纷的疑惑解开之前，被称为明斯克的青年忽然把老鼠从肩膀上拿了下来，他走到索劳纷的身边，然后把老鼠举到了他的面前。
　　索劳纷无言地注视着那双黑豆似的小眼睛，小老鼠严肃地——他很怀疑自己是怎么从一只老鼠的脸上看出严肃这个表情——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庄严地点了点头，发出吱的一声。
　　“布布怎么说，明斯克？”格拉尔走了过来，对同伴的举动，他看起来并不吃惊。
　　“黑老鼠和白老鼠都是好老鼠。”明斯克认真地翻译了老鼠的评价，格拉尔愣了愣，随即毫不客气地笑了起来。
　　“好吧，给你介绍一下——她是爱蒙，我的妹妹（“嘿，我还没做好叫你哥哥的准备。”女孩不满地插话道），一个盗贼兼法师——虽然两样都不算很精通。他是明斯克，一个游侠，那只老鼠是他的动物伙伴布布，呃……迷你宇宙超级大颊仓鼠。”
　　介绍完同伴，他呼了口气，向索劳纷露出一个微笑。
　　“格拉尔·查内姆——我是一个地表精灵。现在的目标，是干掉一个对我的灵魂动手动脚的混蛋。”
　　“虽然之前已经问过了，不过现在我想再问一次……你愿意成为我的同伴么？”
　　索劳纷注视着那双深蓝色的眼睛，他沉默了三秒，然后露出微笑。
　　“索劳纷，黑暗精灵——当然，我愿意。”

　　他将离开这里，离开他所熟悉的黑暗，走入光明的世界。
　　他将遇到怀疑他的人、憎恨他的人、想要杀死他的人。
　　他将走上一条艰难的道路，唯一的终点，也许只能是他的死亡。
　　不过，他的运气不错。
　　至少在他决意走上不一样的道路时，在他的身边，有值得信赖的家伙。
　　如果卓尔也会有履历表的话，索劳纷的那一份近乎完美。
　　而现在，这份履历表上会多出与绝大多数卓尔都不同的一笔。
　　他将前往地表。
　　他并不知道在久远的将来，他会怎么评价自己的决定，但现在，如果要他对未来做个预测的话，那么评价应该会是……
　　就像他对某个精灵的评价那样，“不算很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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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更了吧，我果然是个攒不住更新的人……双更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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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劳纷的心路历程。
其实他就是在纠结个面子问题……
下章开始就是地表生活啦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