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楚楼》逆水寒一

4、秦楚一梦（一）

　　转眼，不过繁华一瞬。
　　盛京还是那盛京，依旧那样昌隆繁盛，人潮如流。

　　这是盛京北城街上一座大院。
　　陆青是这府里做杂活儿的下人，这天一大早，他就拉着府里的马等在大门口。
　　不多时就见一个手拿折扇，身着白色织锦长衫的男子踏着健步走出大门。那男子端得是个翩翩美少年，一双眸子灵动有神，两片薄唇似笑非笑的勾着。
　　他一出门口，陆青忍不住道：“我说少爷，您昨儿刚回来，这一大早是要去哪儿？”
　　听到陆青的问话，白衣男子抬起扇子对准他的头就敲了下，笑道：“多嘴！这都不懂！我既然回来，自然是要去会会李晟予和莫楚了。”说着自顾向前走去。
　　陆青听了他的话，却惊呼了一声。
　　前头那白衣男子回头，蹙眉问道：“怎么？”

　　陆青蹙起眉头，有些为难的说：“公子，您才回，有些事儿小的不好多说。不过，那李公子和莫公子，一个在城东，一个在城西，您要是去了，怕不能同时见着他二人。其实……”
　　“其实什么？说话别吞吞吐吐，把话说清楚了。”
　　“其实这两年莫公子和李公子在城东起了一座楼，叫四合楼，说书给读书人切磋用的。我不懂这些，但听说那两个公子时常在那儿，依我看，如果您要去找他们，不如去四合楼等着，不定他们就在那儿呢……”
　　“四合楼？”那白衣公子听了，嗤笑一声，讥讽道：“怎么才三年不见，他们倒是长进了？我倒是要瞧一瞧，走着，前头带路。”
　　陆青见他走了，连忙跟了上去，只是望着那白衣男子脸上不时露出担忧的神色。

　　而那白衣男子显然心情很是愉悦，初回盛京，虽说是去四合楼，可在路上没少这里看看，那里瞧瞧，在路上耽误不少功夫，待到四合楼，日头都正中了。

　　进到四合楼后，白衣男子有些吃惊，这楼雅致别样，走了进去，他便左右上下打量起来。里面摆设都古朴典雅，各有韵味。大堂前柜台后还摆放了许多书柜，四书五经，诗词歌赋摆的仅仅有条，大厅四处还挂着许多大家之作，和鉴赏的笔墨留在一旁。这做派，还当真是个风雅之地。

　　这时候堂前掌柜看到他二人，迎上来，觑着白衣男子道：“这位公子，看着面生，是头一回来四合楼吧？”
　　白衣男子兴致盎然的的笑道：“正是，慕名而来。”
　　“公子既然是头一遭来，小的还得和你讲讲楼里的规矩，凡是读书人到此或借阅书籍或做诗写对，都要收取五纹银，是为茶水费、笔墨纸砚等用度费用。”
　　“什么？那么贵！”陆青听了大声惊道。
　　“陆青，给他。”男子听了兴致似乎更高，“这四合楼虽是大雅之地，用作营生，收取费用也是合情合理。当真是个……是个妙处。”
　　男子边说边不住的笑，末了问那掌柜，“李晟予和莫楚可在？”
　　那掌柜的收了银子，听了这话，脸上笑容更盛，“这位公子，你只管往二楼去，两个老板今儿都在呢。”
　　白衣男子点点头，留下陆青，自己一个人上了二楼。

　　到了二楼后，隐隐就听到一个人声，循着声音过去，来到一个门前，大抵能辨出这人在诵诗，只待细听的时候，那声音却戛然而止了。
　　这时听到一人喝道：“好！”
　　接着只听到一个柔和的声音，回道：“李公子，见笑了。”
　　“哪里，颜老板，你真是让李某刮目相看啊。来，再来一个！今儿非要颜老板你倾囊相授才成。”接着便是一群人的应和之声。
　　白衣男子早就听出那李公子就是自小同自己厮混惯了的挚友。站在外头，听他这般斯文对话，便不住的笑。这时听里头之人出了题，似都要做题了。他便等不及看那李晟予的笑话，推开了房门，站在门外咳了两声。
　　里头人听到动静，都停了下来，看向他。
　　这时候，便听到一人惊呼道：“易忌寒！”说着，那人便放下笔，几步上前，对着白衣男子便出了一拳。
　　白衣男子轻而易举的用手掌接着他的拳，继而腕上出力，将他双手反剪在身前，连声叹道：“你这身手，可比来京里时候又弱了许多啊，莫楚。”
　　说着放开了莫楚的手，对一旁的一个华服男子叹道：“怎么，你们都起了楼，做起营生了，我竟一点都不知道？”

　　那华服男子，便是这四合楼另一个当家人李晟予了。
　　他听到这话，摆摆手，便道：“说来话长，以后再同你说。”他说着拉着白衣男子的手，冲雅间里的人说道：“诸位，这位便是我与莫楚自小便结识的兄弟，易忌寒。以后，他也是四合楼的东家。”
　　李晟予说着，一旁的莫楚连连点头，接着他的话说道：“对对！今儿晚上摆宴为忌寒洗尘。诸位公子不妨都来，就在这四合楼，天字号间。”

　　在场诸人听了他们二人话的，知晓这易忌寒身份不一般，便都上前去同易忌寒结识。只一人站在一旁扫了几眼易忌寒，不做声色的磨着墨。末了，见那些人谈笑风生，似停不下来了，遂走到莫楚身边，轻声道：“莫公子，你今日有贵客来了，时候也不早了，墨颜便先回了。百花会的事，届时还望莫公子与李公子相助了。”
　　“这是自然。”莫楚点头答道，但听他要走，看了易忌寒一眼，权衡再三，没挽留他，只将墨颜的送到了门口。

　　易忌寒觑见那人一袭艳红衣衫极为突兀，忍不住出声问一旁的李晟予：“方才那人是谁？”
　　“他……”李晟予刚想回，可一想到那人身份，顿了下，一时不知该怎么回。
　　最后还是旁边的人替他答道：“他叫墨颜，是秦楚楼的老板。”
　　“秦楚楼？那是什么？”易忌寒心生疑问。
　　这时另一位公子嗤笑两声说道：“秦楚楼，那可是盛京第一的男娼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