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楚楼》逆水寒一

10、青青子衿（二）

　　阳春三月，据说，盛京即将举行百花盛会，届时天下各地名苑花楼的名媛会齐聚一堂，争奇斗艳。这消息一传出，各地商贾、才子书生慕名纷至沓来。才几日功夫，这盛京各处客栈早已人满为患，大街小巷也都似过节般热闹非常。

　　当然，也有人对此不闻不问，恨这春-色恼人。在满园春-色中，独自一人仗剑挥舞。直把一柄短剑舞的虎虎生威，神采逼人。

　　这时候院门被推开，一人急匆匆的进来，喘着大气说道：“爷儿，李公子又派人来请你了。”

　　那人手上动作未停，起落间，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敏捷，这等英气霸道，毫不收敛地显露出来，真真是夺目逼人。

　　一旁小厮看他不理睬自己，转身出去回报。不过片刻，那小厮又跑了进来，这回身后跟了个锦衣公子。
　　那锦衣男子长身玉立，剑眉星目，一进来，就拍手叫好。

　　这时还在舞剑的男子，已经出了点小汗。闻声，收了剑势，瞟了一眼来人，讥笑道：“什么风把你这大少爷吹来了？”
　　李晟予被问的噎着，连连作揖，求饶道：“忌寒，我几次请你都不出来，只好自己来了。”他说着装作一副可怜样。
　　易忌寒听了，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半月前，他自寒山书院回来，就打算与幼时两位挚友好好聚上一聚，可哪里想到，中途出现一个墨颜……让他这半月以来半点兴致都没有。

　　何况近日得知，莫楚竟然和那墨颜早就约好，百花会一同合作，甚至在四合楼举行。

　　一个是自己的挚友，一个是恨不得杀了而后快的人，想不到这两人亲厚有加，成天在一起谋划百花会之事。易忌寒自然郁结于心，成天就只能靠着挥剑习武来发泄。

　　李晟予呢，就三不五时的请他出去，这会儿人都亲自来了。他看易忌寒还是一副冷淡模样，不禁念叨道：“你怎么真就生莫楚的气了，这百花会在四合楼举行，到时候四合楼得有多少人来，名声自然响亮了。虽说是为那些风尘女子作秀，可莫楚也是为了四合楼啊。”

　　“这是你们的事，同我说做什么。”易忌寒冷冷的收起了剑。

　　“哎呀，你莫这般给我脸色了。原是好好的，你回来便是这副样子，也不出门，成天在家里不是练功就是读书。这百花会几年才难得一次，我着人催了你多少趟了，怎么我今天亲自来了，还请不动你不成。”李晟予走过去，将他拽起来拉到，咄咄逼人的质问：“还有，你和莫楚到底搞什么鬼？不管，今儿你怎么也得跟我去走走，你们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的。”

　　“放手，我不去！”易忌寒拍开他的手，转身就走。
　　闻言，李晟予神色一凛，道：“易忌寒，你到底想要怎样，莫楚不过就是和颜老板合作为百花会的事而已，也不过就和那程无双有些露水情缘，又不是当真，你便要瞧不起他，还是要怎样。你若是要这般，我便走就是了。你当百花会时四合楼人人能进？”

　　易忌寒蹙了下眉，真想假装耳背没听到，这李晟予话虽然多了点，但平时都是温温和和有说有笑的，这会儿说出这样的重话，怕真是恼了。说来，这些不过都是因为那墨颜……这些和莫楚、李晟予都没有多大干系，他也不是怨莫楚同那墨颜交好，只是一想到那件事，心里不舒服罢了。听李晟予这般话，他也只得无奈的叹口气，不甘不愿的留了步，回身。
　　“你嚷什么，我同你去便是。”易忌寒还是忍不住苦着脸低声嚷出来，
　　李晟予说这么重的话，就是逼他同自己出去走走，见他答应了，边忙讨好道：“你啊，真是不识好歹，你可知道，这次百花会有多少娇人，莫楚知道你气他，特意让我来找你的，多少人想见那些人，都只能等到后天早上。这会儿，你要是去了，不定……就有美人投怀。哈哈，你可真不知道，这苏州畅春园那个入色姑娘，杭州四大花魁，还有江南一带各处的美人，真真是个个都人比花娇，艳丽非常……现在我便带你先睹为快。”

　　“我只答应同你出去走走，可没说要去四合楼。还有，你总要等我换了衣衫吧。”易忌寒没好气的说道。
　　“这个自然。”李晟予连连点头。
　　易忌寒换好了衣服后，带上陆青就和李晟予等出了府门，在街上逛了半日，也未有半点兴致，只那李晟予，不停的说着这街上各处的景致，也没真的带他去四合楼，不过就只两人未免无趣，易忌寒也不愿去听曲儿看戏，无奈，两人最后到了聚香楼。

　　这楼所处街道正好是通往四合楼的必经之路。两人正在楼上雅座倚栏临窗，看楼下街市繁华景象之时，楼下一抹红色，让易忌寒心念一动。垂头望去，却见楼下有个布庄，一红衣之人，伫立在门口，似乎在等什么人。

　　墨颜！易忌寒将手中杯子握的死紧。这时，墨颜似乎也感觉到他的注视，顺势抬头，看到易忌寒，微垂了下眼睑。转身，冲着店里说道：“顾小姐，你可选中喜欢的了么。”

　　墨颜才说完，就听到一阵银铃般的轻笑声，接着就从布庄里走出来一袭粉色衣裙的女子，那女子脸上被轻纱遮住，看不清模样。不过，一双眼睛却极有神采，她冲墨颜狡黠一笑，摇头道：“没有呢，这里的布匹花色未免太简单，也不精致，算了，到时候百花会上，我还是穿自己带来的吧。啊，对了，我听说盛京里的霖岚坊里，那胭脂水粉，最是滋润，颜老板，你可的好人做到底陪我再去瞧瞧吧。”
　　“顾姑娘既然想看，墨颜自是却之不恭，那就去瞧瞧吧。”说完两人一起出了布庄，这时有一辆马车来到他们身前，那女子上车时有些费力，墨颜连忙扶了一把，那女子就势靠在他耳边，含羞道：“颜老板，你可真贴心。”

　　墨颜扯出一抹笑意，上车前，往那聚香楼上一撇，哪里还能见到易忌寒了。

　　这头易忌寒冷笑几声，砰的把窗合上，吓得李晟予直嚷。
　　易忌寒连喝了十多杯酒，末了，冲李晟予说道：“走，我们这就找莫楚去，我倒要见见那些江南淑女……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