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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只羡鸳鸯不羡仙 ...

  •   从花园里出来,刚才的惊魂不定让小顺谨慎了很多,绕了很多个弯子,确定了四下无人时,他才一个箭步窜入积微阁。
      积微阁屋里公仲孜墨和兴伯正在商量着事情,看见进门的小顺神色慌张,便都朝抬头正色他,两人都不说话,等着来人自报。
      “小人……小人刚才在花园里收信,被……被夫人撞见了。”
      兴伯大步跨到小顺身边,神色严肃。
      “怎么回事?如何这么不小心?”
      “小人也不知道,夫人怎地就突然出现了,当时也被吓得个措手不及。”
      小顺心里委屈,他如何知道夫人回来?收信时他也是再三确认了四下无人的。
      “知道你今日要去收信,我已经将下人都支开……千算万算,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夫人。”兴伯捂着胡子,在屋子里踱着步子,突然停下来,若有所思地看向公仲孜墨,“只是,夫人出现的这时间会不会太巧了些?”
      从小顺进屋,公仲孜墨坐在椅子上的姿势丝毫未变,听着小顺的回话,听着兴伯的猜测,神色也未曾改变,眼眉轻挑,嘴角依旧是习惯的弧度,不紧不慢地才这才张口。
      “小顺,夫人如何问你?”
      “夫人问这只鸽子是否小人养的。”
      “你如何回答?”
      “小人说是,情急之下小人还编了个谎,说在乡下有个青梅竹马的表妹,这只鸽子互通相思之情。”
      听完这话,兴伯一巴拍在小顺的后脑上,很是生气。
      “你以为你很聪明吗?就怕你聪明反被聪明误了,误了公子的大事儿。”
      公仲孜墨并不怒,反而仰头大笑,摊摊手,示意兴伯别再怪罪小顺。
      “小顺,你这话编得恐怕骗不了我那聪明的小娘子。乡下女子能有几个识字?就算识字,还晓得用鸿雁传情?罢了罢了,老师您也别责怪小顺了,那样情急之下,小顺能想出这借口,也算他机灵了。”
      和晔謦翾相处的日子不算长,但公仲孜墨已经深知她是怎样聪明的女子,这世间恐难寻的聪明,小顺不过是名小厮,如何能与她斗智?
      “公子,那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若她真是鼎氏派来的,小顺这次岂不是……”
      兴伯本知道那女子不简单,如今闹这么巧合的一出,如何让她不怀疑她?
      “老师,不必过于担心,小顺这话虽然破绽百出,却终究无实质证据,我们自当按兵不动,静观其变。是与不是,自然见分晓。”
      “公子的意思,将计就计,正好将此事当做一次试探?”
      “老师这么想,也是可以的。”公仲孜墨笑笑,不知可否。“小顺,将受到的信,呈上吧!”
      如得大赦的小顺忙从怀里摸出一卷小小的字条,俯身低头地呈上。
      公仲孜墨摊开字条,只有那么几个字,他眉心稍稍一蹙,旋即松开,目光炯炯,若有所思。
      “公子,信上怎么说?”
      公仲孜墨伸手将字条递给兴伯,“所立之事有所阻碍,看来明日我得出去一趟。小顺,四下的眼睛可都还在?”
      “回公子的话,从归宁那日以后,渐渐就撤了,如今只剩下我们知道那两个了。”
      “很好,撤得如此之快。这里头,老师可是功不可没啊!”
      “不敢不敢。都是公子的锦囊妙计,巧思安排,才令鼎氏那么快就相信了。老奴不过是按着公子的话去做,不敢居功。”
      从大婚那日开始,鼎氏就暗地里安插了不少监视贤平居的眼线,将这里每日里发生的事,事无巨细地向鼎氏禀报。
      鼎氏自以为聪明,不过也被公仲孜墨将计就计了一番。他们既然想知道他与夫人是否恩爱,想知道他们的美人计是否成功,那他便入了他们的愿。
      这戏要唱得好,自然还少不了兴伯的那一出怒发冲冠为红颜,这么一怒,才将他昏庸好色的形象坐实地传到鼎氏耳朵里,这时,就连姬夫人那边恐怕也在暗自窃喜。
      芙蓉帐暖度春宵谁不会?君王从此不早朝又有何难?
      “那明日公子出府,当怎么说?”
      公仲孜墨不禁摇头轻笑,心里自嘲着:在家慰妻日久,就连出个门也得找个顺理成章的借口,他如今还真是名副其实的好色昏庸。
      “这有何难,明日,本公子将携美眷同游阴平城,不知几位意下如何?”
      兴伯和小顺愣了下,反应过来,喜笑颜开。
      “公子英明。”

      傍晚时分,艳阳烈日化成一道道晚霞,霞光万道红了半边天。公仲孜墨踩着红光走进延璧阁,才入院门,幽幽的可闻见饭菜的香气,暖暖的入心来。
      屋里,晔謦翾挽着袖子要从喜桂手上接过一道汤,喜桂偏了下本不愿,但终究拗不过她,最后只能紧张的嘱咐着:“夫人可小心烫着!”
      “不碍事儿!”
      刚从锅里盛出来的汤,装入这粉彩花鸟碗又怎能真的不烫,晔謦翾将汤一气呵成地放在双鸾衔绶酸枝木饭桌上,忙将烫得有点泛红的手指贴在耳朵上,也不知管不管用,倒是见喜桂总是如此。
      这才贴上,就被人拿了下来,放在手里轻轻地揉着。
      “这一屋子的丫鬟,还用你做这些事?”
      公仲孜墨才进屋,就看见晔謦翾端着滚烫得冒烟的汤,眉心一皱,没敢声张,就怕这一吓不知会出什么事,待汤安安稳稳地落在桌面上,才一个箭步上前扯过她的手,真是有点泛红了。
      “没想到你回的这么……早!”
      晔謦翾有点不好意思地抽了抽手,没抽出来,只得任由他揉着。
      “是没想到我回得这么巧吧!你这丫头,以前觉着你倒挺乖巧的,如今越发的发现你顽皮了。”
      喜桂用铜盆打着水端到公仲孜墨面前,晔謦翾抽了手抢着为他挽起宽大的袖子,脸上溢着讨喜的笑,“如此,是不是乖巧些?”
      公仲孜墨任由晔謦翾忙活着,笑而不语,细长的眼睛笑得弯弯的,寻不着眼里的情绪,这沉默一直到了饭桌上才算完。
      饭桌上,她认为他真的生气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软话也说了,还能说什么呢?所以只得埋头吃饭,连眼都不敢抬了。
      “怎么今天那么安静?”
      “我以为你生气了。”
      “没有,只是想着事情。”
      他在思量着,她会不会问今天花园里的事儿?如果问了,她会怎么问?自己又该怎么回答?如果不问,那是代表着她相信了小顺那破绽百出的借口?还是她……真如兴伯所说?
      很多种不同的可能性在他的脑海里千回百转,错综复杂的绕成了一团。
      “哦。”
      她很想问他想什么,但二娘说做妻子的不能打听丈夫的事儿,除非他自己愿意说,不然她们是不能问的,尽管她真的很想知道。隐隐的她总觉得他心里好像真的有事。
      “你不问问我在想什么?”
      他听得出来她的这声“哦”有点不情愿,但这点小孩子的扭拧,不觉起了玩心,那错综复杂的猜测好似也随着松了不少。
      “不是不想,是不能问,不是吗?”
      “既然想问,就问吧,今日准你问了,说不定我想告诉你呢?”
      “那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明日带娘子去哪玩。”
      心中惊喜,忙将手中的碗筷放下,两只手紧紧地抓着他的手臂,
      “真的吗?明日夫君要带我出府吗?”
      他倒是不慌不忙地吃着饭,任由她摇着他的手臂,很享受。
      “之前呢是怕娘子在家闷坏了,故为夫想带你出去走走,现如今看着娘子是一日皮过一日,想必这府里甚是好玩,看来为夫多虑了。”
      “没有没有,我没有顽皮,我每日里真的就是看书,写字,画画,真的是有些闷了,刚才是一时兴起才帮喜桂搭把手的,想说这本就是妻子分内的事儿,怎知道就惹了夫君不高兴了呢?”
      她嘴上解释得很认真,心里觉得很委屈,说着说着就有点急了,急得眼眶热热酸酸的,起了曾雾气。
      见她急得都快哭了,他才知自己玩过了火,忙拉起她坐进自己怀里,“没有,为夫没有真的生气,就是逗你玩的,你怎么真就当真了呢?看,都急哭了。”
      他从怀里摸出汗巾,伸手要拭去她眼中晃而未落的水珠,被她一怕拍开。她从他怀里起来,拿了自己的碗筷,坐到他对面的位置上去。
      “有什么好玩的?你是觉得作弄我好玩吧!谁哭了?有什么好哭的?不跟你说了,我要吃饭了。”
      “娘子……”
      她抬起手,挡下他的说辞,“食不言寝不语!”
      这晚,本来该是生气的人反倒成了受气的人,生气的人蜷着被子缩在床里面,一晚上都不让他碰一下,这下他终于明白老夫子留下的训诫:“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实乃真理也!

      翌日醒来,晔謦翾倒是将生气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唯独将公仲孜墨答应带她出府游玩的事儿记得清清楚楚,大早的就起身梳妆更衣,难得的神采奕奕的,精神大好。
      “夫君,我们何时出发?”
      公仲孜墨扶额轻笑,他好像明白了昨晚那场无来由的气真正目的为何?
      “为夫猜想昨晚夫人并未真正生气,对否?”
      晔謦翾呵呵地笑着,头上的红蝶垂花头饰上的珠子轻摇碰撞,发出清脆的响。
      “夫君如此睿智,我如何瞒得了你?”
      若不是因为昨晚借题发挥的一场无名火,又如何换来今日的神采飞扬?晔謦翾为自己的小计谋得逞更觉得心情大好。
      公仲孜墨看着笑逐颜开的晔謦翾,也不忍再气,这小女子果然聪明,只是这聪明最后是为他所用呢?还是与他为敌?此刻,他不愿在想。
      坐在出游的马车上,晔謦翾窝在公仲孜墨的怀里,时不时撩起帘子张望着。他以为她喜的是窗外的热闹,便由她去了,却不知她另有所图。
      公仲孜墨出门带的人向来从简,只有小顺从不离身,今日却未见他,不免让晔謦翾心中生疑。她张嘴想问,却不知该如何说,自己终究没有证据,索性作罢,日后她留心便是了。
      “外面好热闹,如果能步行就更好了。”
      他圈着她,笑而不语。她提过说要步行,被他一语否决。诚如她说无人知他们是谁,却无人能掩盖她的美。
      马车稳稳地停住,晔謦翾在公仲孜墨的搀扶下车,抬头一看,很熟悉,这不正是她出嫁前来过的那个茶居,宝福居吗?
      “夫君喜欢这里?”
      “娘子来过这里?”
      “嗯,不过我不喜欢这里,我们能不能换一家?”
      “这里的茶和点心是城中最好的,为夫带你出来自然要吃最好的。既然都到了,我们就不要换了吧!”
      说着,公仲孜墨带着宽慰的笑容,牵起晔謦翾的手,二人十指紧握地步入宝福居,不出所料地引来了众人的瞩目。
      如此才子佳人又如何能不留住世人的目光?
      “这两位是谁啊?如此郎才女貌,真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呀!”
      “可不是么?瞧那恩爱劲儿,可骗不了人,真正是只羡鸳鸯不羡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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