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浆糊！》沉染

28、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

　　出了这样的事情，哥舒淮与这日子来的案子便有了千丝万缕的关系，萧无痕自然不会就此与他轻易别过。

　　哥舒淮虽托说是受人之托，无可奉告，却竟也同意与萧无痕一行一起去贺州弄个明白。

　　于是一待雨停，众人便一起赶去前头镇上的客栈投宿。

　　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是夜深，客栈早已关了门，一些着了寝衣的小厮与老板姗姗出来看门，见如此一行众人，面露亮光，尤其是那老板，双手挫的欢快，嘴里一面还唠叨着，“小店虽小，房间却是齐备，不知几位要几间？”

　　萧无痕三人自是要了四间上房，倒是哥舒淮一行人除了哥舒淮与逐心聂红隐，其余女弟子统共要了一间大通铺。

　　苏十撇了撇嘴，在心中暗自腹诽，这哥舒淮瞅着如此华贵，没想到对女弟子竟然如此吝啬，这小镇客栈，住上一晚也不是多贵。

　　倒是萧无痕了然的用扇子拍了拍她的头，“你呀，这群女弟子练得是阵法，若分开睡夜里遇上偷袭多有不便。”

　　他们二人走在哥舒淮身后，哥舒淮自然是听到了这番话，脚步略停，待到上楼转身时，特意佛看了苏十一眼。

　　偏巧两人的目光撞到了一起，哥舒淮仍旧是一副波澜不惊，只是苏十心跳尤快，呆愣住直到哥舒淮的目光移开，走在一旁的逐心见此，轻哼一声。

　　眼神中尽是不屑，在他心里，这不过是又一个被自家少主迷惑了的小姑娘。

　　只是不知少主为何对她另眼相看，前头赶路的时候，竟还特意问了苏十饿不饿，从随声带的干粮里匀出了千层阮酥给苏十。

　　哥舒淮有个不多见的癖好，那就是喜食甜食。若是寻常男子喜好甜食也就罢了，可偏偏哥舒淮自幼身份尊贵，被教以不可贪恋俗事，任何多余的感情，对他都是无须的。

　　因为一个人多一分执，也就多了一份弱点。

　　他爱吃甜食，却总是精准的控制着用量，仿佛这是迷人的毒药，一旦多碰就会丧失一切。这几日赶路，却也没忘了备上一份千层阮酥，

　　逐心埋怨这苏十忒不识好歹，一口气吃了大半，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而自家少主却丝毫不介意。

　　苏十被逐心的冷哼弄得有些莫名，到了房间休息后，不知不觉间竟有些累了，伏在桌子上便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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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十醒来时，已是月落星沉，而她不知何时躺在了床上，身上盖着被子，只是衣衫丝毫未退，只脱去了鞋子。努力想了想自己原本似乎是伏在桌上的，便明白许是萧无痕进来叫自己吃饭时见自己睡着了便将她抱到床上。

　　其实她哪里知道萧无痕确实是进来过，也确实是他将苏十抱着到了床上，却不是因为见她睡着。他们这一日都未正经吃过饭，他本意是叫醒苏十先吃了饭再睡。

　　可是苏十睡得沉，任由萧无痕怎么叫也不醒，最后无奈了，才将她抱去了床榻上。

　　摸着开始叫嚣的肚子，苏十看了一眼桌上萧无痕留下的馒头糕点，早已经是冷的硬梆梆了，便寻思着自己去厨屋煮些东西果腹。

　　于是一个人开门溜去了厨房，这深夜去厨屋实在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苏十也就放轻了脚步。谁知还未到厨屋，就先听见人声交谈，这两人原本想着深更半夜后院这样的地方断不会有人，便也没有压低声音。

　　“他还是那样么？”

　　“不然，你还指望些什么，如今这样已是最好。”

　　“不，他本可以像他大哥一样……而不是如今这幅……”这是女人的声音，话不成句皆是因为带了泪。

　　而另外一个则是男人的声音，声音并不陌生，甚至有些熟悉。这人今日里苏十还想起过他，“所以你跟在哥舒淮身边？笑话，你以为他有什么样的大能耐！”

　　这是李涯的声音，苏十认得清清楚楚。

　　想不到他竟然会深夜和毒手聂红隐在这里相见。

　　不过苏十倒没有把他们的这些话放在心上，只是绕了路继续去了厨屋，这样偷听不但危险，还听不清楚，不如等别人来告诉她。

　　等到她偷吃饱了回房间的时候，那后院已没了人影，想来是结束了。

　　苏十回去时经过聂红隐的房间不曾有半分停留。反倒是推开房间，有了意外的收获。

　　“大叔何时来的？”

　　李青原自从被她嫌弃了那身黑衣之后，今次换了一身墨绿色的衣服，不过这墨色重过绿色，在这烛火下看，倒真有些像黑色。

　　他这样在阴暗之处生活了太久的人，已经不再喜欢那些白衣浅服。

　　“你睡着的时候便来了。”李青原微微勾了勾嘴角。

　　“来了？那我醒来的时候未见你，可是去后院了？”

　　李青原点点头，他一直在暗处护着苏十，只是为了不被发现，通常情况下也都离着，当然，苏十哥哥派来的那群废物躲得更远。

　　否则以他们的笨手笨脚，谁不能察觉。

　　今日他跟在苏十他们后头，没想到却看到了李涯，他对这位怪医倒有几分欣赏，只是这人与哥舒淮一样，有不少谜团，自然也让他多了几分注意。

　　何况他对苏十的示好，苏十只天真的以为真是自己一两句话对了李涯的胃口，却不明白，这后面可能大有文章。

　　“想不到怪医李涯竟也和百里山庄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百里夫人担忧自己的幼子，而那哥舒雅似乎有办法能医百里夫人的儿子。”

　　乍听李青原说百里夫人，苏十仍旧有些不适应，聂红隐这样的女子，个性鲜明，让人过目不忘，用百里夫人四个字掩盖，倒有些可惜。

　　女子出嫁从夫，是多少世家老夫追崇，可这背后实在令人唏嘘。

　　李青原见苏十出神，便停了下来，为自己倒了杯水。

　　“那哥舒淮究竟是何人，我听宗皖……律说，竟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

　　“这事的确如此，他带着偌大一个悲漠堂横空出世，可却一点消息都没有，实在是有些奇怪。”李青原已经书信回府，他不相信，真有人可以如此滴水不漏，若是江湖的能力不信，那就借用朝堂的手段。

　　“至于广陵侯府，与我们无关，他们也不会与我们为敌，你就当做不认识他便好了。”

　　李青原无事自然不会贸然出现，尤其是这客栈里住着的都不是简单的人，只是苏十这段日子以来遇到的人或事情已经太多，他知道自己若再不现身，她必定会按耐不住。

　　而苏十也料想到了，不过她还在等李青原说她最关心的事。

　　不过有些事情，李青原不会说。

　　苏十眼见天色将亮，有些沉不住气，“大叔既然说了这么多事，为何不告诉我我娘的事情。”

　　“我也不知道。”

　　“不，你知道，你们一定都知道。只是都瞒着我。”

　　“你知道又能如何？”

　　苏十的娘早已去世多年。

　　“既然你们都知道我不能如何，为何不告诉我呢？我只是想知道我娘是个怎样的人……”

　　李青原其实本也不知晓苏十的娘，他被苏十就起来的时候，府里早已没人谈论这个女人，只是这些年，他在暗地里却也是打听到了一些事情，对于他来说，他效忠的从来只是苏十。

　　只是他不会告诉她，因为太多事情，不知道才是最好的，苏十如今还小，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所以他得帮她选择。

　　想到这里，他又有些想笑，若是十年前有人对他说这些话，他定是不屑的，他一直认为我自轻狂我自行，从来不会考虑太多后果，他得人生势必是掌握在自己手中。

　　而如今他竟要用他当日最不屑的想法去安排苏十的人生。

　　这是不是一个很大的笑话？他自己也没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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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十没想到李青原会打晕自己，以致于起床的时候，仍旧有些难以置信。

　　黎明时分，苏十仍旧因为想知道娘亲的事情与李青原僵持不下，苏十连眼睛都睁得有些累了，却还不肯放弃，李青原自然之道苏十的性格又多倔强，索性一手劈晕了她。

　　他下手自有分寸，惟愿梦中苏十能够学会释然。

　　只是可惜，苏十在梦里没有学会释然，倒是被她想到了个歪主意。

　　她自己打探不出些什么，宗皖律这样的侯府出身自然会千方百计的回避这个问题，但是别人不会，等找个机会让萧无痕他们帮自己找出真相。

　　只是如此一来，她的身份必回暴露，不过，她觉得这也无妨，毕竟她终究会回去，她不属于江湖。若是萧无痕因此知道她的身份生疏了，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她自己不愿面对萧无痕的感情，却也不想伤了他，那样或许也是个折中的法子。

　　只不过她必须加快步伐，否则等到阿爹需要她嫁人的时候就晚了。她太清楚嫁人对于她们这样的人家意味着什么，江湖女子成亲之后仍旧可以像聂红隐这样独行闯荡，可是她们是万万不可能的，甚至再与夫君意外的男子说话都需要慎之又慎。

　　到时候被圈养在府邸的她，便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学习如何从夫，如何为自己的娘家尽力。

　　苏十在床上躺了许久，甚至不愿意起床，因为没有勇气去面对那些她早已想明白的事情。

　　直到有人敲响了她的房门，她本以为会是萧无痕，却没想到来的是宗皖律。

　　“我的大小姐，你还准备睡到几时？”

　　“怎么，你们着急赶路？”面对这个知道她身份的广陵侯之子，苏十有些幸灾乐祸，他们在这方面实在相像，他们都有太多不得不为。“怎么如今宗家的人在江湖呆久了，也不懂得男女之嫌了？”

　　她本是想讥讽宗皖律，苏十心情不好时，总是爱将看不顺眼的人弄的狼狈些。

　　只是她没料到，萧无痕正在此时走了进来，听到这话，端着早点的手僵住了。宗皖律见到苏十自作自受，留下一个得意的笑容先出了门。走时还不忘踩上一脚，“是我鲁莽，忘了男女之别，苏小姑娘可千千万万得原谅我。”

　　萧无痕刚放下早点，听到这话，更是连整个身子都僵硬了。

　　想想自己这些日子对苏十的所作所为确实太过亲昵，苏十并非江湖女子，自己这般……可他心里又存着另一份心思，若苏十的家人真是顾及名节，他很是乐意负这个责任。

　　另一边的苏十一时倒也想不出什么补救的法子，她今日搬起石头没摔了宗皖律倒砸了自己的脚，真是失策。

　　况且她又怕越解释越让萧无痕多想。

　　索性等萧无痕先受不住这气氛，走了出去，才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