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掬水赠月

3、身世迷云（初）

　　早上起床收拾好，我打开房门就看见院子外面似乎有个人影在徘徊。颜无为院子的月洞门上爬满了青藤，遮住了一点视线。

　　会是谁？我没有去细想，从缸里舀点水在脸盆里开始洗脸。颜无为的这边和我那边东西其实差不多，短时间换着住还成，我还是更喜欢我那院子。

　　一切收拾停当之后我慢吞吞走出院子，在门口看见了那个徘徊的人。果然是萧景彦。

　　他看见我出来并不惊讶，而是大方的招呼我：“晏师姐早。”

　　“萧师弟，你也早。”我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不过，颜无为现在住在这个院子的隔壁，你要找他要往前走。”

　　萧景彦面不改色：“我知道，我就是来等晏师姐你的。”

　　我慢吞吞向前走，有点不解的问他：“等我？萧师弟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是有点话要和晏师姐说。”他看看不远处等我的无为和无双，狡猾的一笑，“只不过想要和晏师姐……单独聊聊。”

　　“午饭后到后山听涛轩来找我。”无视他的语焉不详，我丢下他转身走向不远处等我的无为和无双。

　　这么说，萧景彦果然是有目的上山的，师尊知道这件事吗？我怀疑的看着萧景彦远去的背影，微微皱眉。满怀疑虑地和等着的两人会合。

　　“怎么，那小子一大早就等你门口。我看着是有点不对，所以就没有赶他走。”莫无双边走边问，“他说了什么，你的脸色看起来有点不好。”

　　颜无为沉吟了一下，说道：“无尘，莫非……他是要找你说有关于你身世的事情？”

　　我和莫无双大吃一惊，我呆呆地问他：“你……你怎么知道？”

　　颜无为淡淡一笑：“能和无尘扯上关系，并且还是我和无双都不知道的。也只有关于你的身世了吧？我们三个之间唯一相互不知道的就是这件事。”

　　“无为，你真是聪明到让我有点怕了。”我诚实地说，“我也是昨晚上才反应过来的。他昨天一直在看的，应该就是我的玉佩。我想，既然昨天已经找我搭过话，说不定今天就会来找我了。”

　　莫无双点点头：“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么师尊也应该知道这小子的来历吧。洛阳萧家……我想想看，莫非是那个萧家？”他看了眼颜无为。

　　我们三个逃掉了早课，跑去坐在后山听涛轩里面，开始讨论关于萧景彦的来历问题。

　　听涛轩是除了六合塔以外我最喜欢来的地方，平时没事我就来这里和琴石师叔学琴。琴石师叔天生口不能言，但是他的琴技确实鼎鼎有名的。开始我只是为了附庸风雅一把，但是后来慢慢地喜欢上了弹琴。于是琴石师叔也便是我的第二位师父。

　　“琴石师叔出门去了，今天这里没人在。”我端来茶水给我们添上，“那个萧家是怎么回事？”

　　根据颜无为和莫无双所说，洛阳萧家是江湖上一个很有名的武林世家。萧家的“紫箫剑法”独步武林，是武林中相当有名的一派武学。

　　“这和碧霄宫有什么关系吗？”我问道，“莫非是他们家的谁和碧霄宫有牵扯？”

　　颜无为点点头：“无尘你是在我三岁那年被师尊抱进来的。那时候我们都太小了，有些事情自然是不知道的。我也是在很久之后才晓得。”

　　“洛阳萧家上一代有一个二公子，曾经拜师碧霄宫。”颜无为缓缓说，“应该是师尊的师弟，我们的师叔。那个人叫做萧玉卿，道号琼玉真人。”

　　“那个人我听说过。”莫无双也插了句嘴，“据说他很早就离开了碧霄宫，不以道士自居。所以江湖上都人称琼玉公子。”

　　我有点不解：“不对不对，现在是在说我的问题好吗？你给我说这个做什么？”我纳闷地看着他。

　　莫无双转着杯子解释说：“这么说的原因就是告诉你，如果萧景彦真的是那个萧家的子孙，那么知道关于你的事情就能够理解了。不然就那个小孩子，他能知道什么？”

　　“你的身世问题我们早就开始给你打听了，就是怕消息不准确让你白高兴一场。”莫无双挠挠头，“我是从小没爹没娘，自然不担心。无为出身豪门一心求道；但是无尘你的身世肯定不简单，咱们既是同门又是挚交，怎么着也该为你留心这些事的吧。”说完看着颜无为，他也是一脸诚恳地点点头。

　　“咱们三个，不管是谁的难事，都是大家的事。”莫无双说道，“无论是无为，还是无尘。只要你们有需要的地方，尽管开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颜无为也是一脸严肃地点点头。

　　得友如此，夫复何求。晏无尘，你何德何能。

　　我一时半会说不出什么话来，只能点点头说：“那好吧，等萧景彦来了我再详细问他好了。”

　　我一边喝茶一边想，既然萧景彦知道关于我的事情，那么一定是和我有关联的人告诉他的，或者干脆就是他认识我的什么人。当年我被抱进碧霄宫才七个月大，能算准时间在师尊出门看日出的时辰，一定是对师尊很熟悉的人。那么……这个人是谁？

　　难道…………

　　“晏师姐，师弟这边有礼了。”萧景彦站在听涛轩外说道。刚好打断了我的思路。

　　我打开竹轩的门：“请进来吧，萧师弟如约前来，贫道恭候多时了。”无双无为两人早就回避了。毕竟这事情还是要我自己先知道的好。

　　我与他坐在桌子旁边。他倒是很镇定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我也端着茶杯，不动声色地开始打量他。

　　所谓敌不动我不动。

　　我们就这样默默地默默地喝了一顿饭时间的茶。终于，有人先忍不住了。

　　“晏师姐，那个……”萧景彦放下茶杯开口道，“可否借我一观您身上那块玉佩？”

　　我取下腰间的玉佩递给他，他小心接过，仔仔细细地看了看。

　　“这……便是那包裹里的玉佩吗？”

　　我略一扬眉：“怎么，你还怀疑这是假的不成？”

　　“我的意思不是这玉佩是假的。”萧景彦将玉佩还给我，“这玉佩是真的没错。自然也和晏师姐你的身世有关系。唉，麻烦就麻烦在这玉佩上。”

　　“这玉佩，不就是块普通的玉佩吗？”我嗤笑一声，“还能是什么惊天动地的玩意？又不是什么神兵利器。”

　　萧景彦皱紧眉头，半晌才说道：“晏师姐可知道我洛阳萧家？我有位二叔，当年也曾拜师碧霄宫，道号琼玉真人，现在江湖上人称琼玉公子。”

　　“我知道。”就在你说的前半个时辰我才刚知道。

　　“不过，他和这玉佩有什么关系？”我仔细看看这玉佩，除了能看出这玉佩的质地上乘，被我日日把玩也没有发现什么机关，其他我真没看出来什么。

　　“萧景彦，我的时间很宝贵。若是你不能告诉我能让我感兴趣的消息，那就请回吧。”我拂拂衣袖，准备摆出送客的样子。

　　他突然脸上出现了一丝尴尬来，我这才意识到这小孩比我小很多呢，无论从生理还是心理。不过，也就这一瞬间他才有点符合他年龄的神色来。

　　“既然晏师姐都这样说了，那么我也只好告诉你。但是，这件事告诉了你，你要怎么做，后果可是要你自己承担的。”萧景彦一脸严肃，仿佛下了很大决心。

　　我不催他，只等他说完。

　　“长安有个武林世家，这家人在江湖上非常有名。并非等闲世家可比。但是十六年前这家主人被歹人追杀，险些家破人亡。幸而得到了不少正道人士支援，才得以幸存。”萧景彦娓娓道来，“但是不幸的是，在逃难过程中，这家的孩子却遗失了。抱孩子的奶妈死在了歹人手上，但是却没有孩子的踪迹。谁都不信孩子能活下来，但是根据被擒拿住的歹人说，这孩子被人半路抢走，再无下落。”

　　我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问他：“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他摊手：“我爹当年也曾参与其中，小时候我睡不着让奶娘给我讲故事，这个我从小听到大的。”

　　不过我还没有忘记一点，他啰啰嗦嗦讲这么大段故事，可是半点没有讲到和我这玉佩有什么关系的地方。

　　我并不开口，只是端起茶喝一口，静观其变。

　　“那么，这户人家是谁？”我已经默默地猜到了，这种俗套的，狗血的，武侠故事剧情……接下来，就该是真相大白的时候了……

　　“晏师姐，看你的表情，你是不是觉得我的故事说的很无趣？”萧景彦突然狡猾一笑，“你是不是觉得这户人家就该姓……晏？”

　　我在他没看到的地方翻了个白眼，没有开口。

　　“很可惜，他们不姓晏。”萧景彦接着说，“这户人家，是长安白家。”

　　“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