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五章 ...
-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低矮的棚屋里只有一盏白炽灯在摇摇晃晃，给房间里带来一点幽暗不明的光线。所有中国队的队员们或坐或站，脸上的表情也阴晴不定，各怀着满腹心事，一言不发。
下午发生的争吵，在大家的心里都打上了一个结。每个人都知道，要面对下面更严酷的比赛，必须要所有的人互相信任，同心协力，可是谁都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去解开这个郁结在心中的结。
展昭扫视了一眼各人的表情，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必须站出来说句话。其实他的心里也有些矛盾：这件事错在他们，于情于理都应该给大家一个说法。可终究是男人，要面子的好胜心理在所难免，这道歉的话真的到了嘴边，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他心中暗骂了一句自己：怎么这个时候还这样看不开，一句对不起就真的让人矮了三分不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下定决心，终于开了口。
“今天下午的事情，作为伏击行动的负责人，我应该负全部的责任。”看到旁边赵虎焦急的想插话，展昭向他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打断。“虽然我知道现在说什么也于事无补，但我还是想向特种兵同志们道歉，无论原因是什么，因为我们的疏忽导致行动失败，都是不能推卸的责任。我只是希望你们能接受我的歉意，不要因为这次的失败影响了全队的团结，影响了以后的比赛训练。”
白玉堂虽然心疼展昭又这样揽下全部的责任，不过也知道这个时候，由展昭来说这话是最恰当的人选，只有他才能平息这场风波，解开两组人的心结。他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皱起了眉，一双明亮的眼睛片刻不离的注视着展昭。
展昭似乎感受到了白玉堂的注视，他转头看向白玉堂，从那灼热的目光中读出了源自于知己好友的信任和鼓励。他向白玉堂微微一笑，接着对众人说：“我知道，我们对于特种作战的技巧和战术还不够了解，在很多方面还需要加强。可请你们相信，我们绝对不会让相同的错误发生第二次，一定会竭尽所能跟上你们的步伐，一起并肩打败日本人。我只有一个小小的请求，就是请帮助我们指正训练中的不足和遗漏，我和所有的特警队员们都会很虚心的接受大家的意见，努力改正，不断的提高自己的水平，重新赢得你们的信任。”
展昭的话不多，也没有什么豪言壮语，可那柔和声音中透出的诚恳和坚定，却深深打动了每一个人。王朝他们有些羞愧的看着展昭，明明是大家一起犯的错误，此刻却让展昭一个人承担责任，心中除了愧疚之外更加深了那份信任之情。
卢方他们心里也不平静。这几个月的相处，展昭在训练中的顽强和坚韧让他们深感钦佩，而平时相处时那温润平和的态度也让他们从心底里产生了一种亲近的感觉，更不用说展昭在一些小事上的细致体贴给这本来残酷异常的训练带来了多少温暖。此刻，这么一个傲骨铮铮的热血男儿为了一个无心之失，做出这样诚恳的道歉，又如何能不令人动容呢？
卢方走上前去，拉住展昭的手，说：“小展啊，千万别这么说，大家都是战友，本来就应该互相信任的。这么长时间了，大家都彼此了解，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一旁的徐庆也忍不住插道：“是啊是啊。小展，我不管别人怎么想，你可是我最佩服的人。你要是这么说就太见外了，今天的事可不是冲着你的。对不对，老二？”一边说着，一边用胳膊肘使劲顶了顶旁边的韩彰。
韩彰白了徐庆一眼，还是讪讪的说道：“刚才我只是对事不对人，丝毫没有针对展昭你的意思。我的态度是不太好，但那只是就事论事，没别的其他意思。你不要多想了。”
蒋平正想说话打个圆场，忽然听到白玉堂略带轻松的声音响起：“好了好了，都是大男人，哪那么多废话。几句话说开了就行了，别在那儿真真假假的客套了。听了都让人烦！”
蒋平有点诧异的望着白玉堂：若是在平时，这种和事佬的角色总是由他来充当的，什么时候这个眼高于顶、潇洒不羁的老五也做起这样琐碎的事情来了？只见白玉堂一边说着，一边偷偷的观察着展昭的表情，直到看到他慢慢放松下来，脸上也露出了一抹宽慰的笑容，自己才不自觉的向上弯了弯嘴角。蒋平看在眼里，心里却似乎明白了几分。
白玉堂看了看坐在一边还有点垂头丧气的张龙他们，继续说道：“其实这次的问题并不是我们的能力不济，归根到底还是大家的战术意识有问题。以前在在魔鬼选拔的时候，我曾经和你们说过，要放开顾虑，大胆的挑战自己。事实证明你们做的很好，在行动能力上丝毫不逊于别人，你们现在还能留在这就充分证明了这一点。
你们所缺少的只是作为一名特种兵的危机意识。作为警察，你们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有周密的筹划，有充分的后备支援，人数也往往占优势，而且在作战的时候，要考虑无辜群众的安全，还要尽量活捉罪犯以开展调查，这样的特点决定了你们的行动总是最大限度的减小伤亡。
但是特种兵不同，除非有特别指示，否则任何一个经特战小组扫荡过的区域是不会有活口留下的，因为特战人员不会让人有机会活着说出特战小组有关的一切，以确保任务能顺利达成。在越战期间，美国的海豹特遣队执行了数千次的任务，北越正规军与越共游击队从未有人真正看过与他们交手的海豹队员的样子，因为在北越军与游击队中流传着一种说法：绿面人出现过的地区只有尸体，而找不到尸体的人，也从未有人再见过他们，因为他们被绿面人带走了。你们只需要时刻记住，战场上没有输赢，只有生死，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我相信，只要你们放开手脚，硬下心肠，绝对不会比我们做得差的。”
白玉堂的话虽然听起来有些狠厉，但却一语中的。给王朝他们重新树立了信心的同时也指出了问题的症结。所有人都为之一振，气氛立刻活跃起来。展昭又把刚才和白玉堂的发现告诉了众人，这更激起了他们的斗志。一时间，你一言我一语，把以前训练时的种种细节都翻了出来仔细分析，再加上卢方他们从旁指点，几个人立刻有种拨云见日的感觉。从前训练中咬牙坚持下来的项目原来都是来自于实战，把二者的情景互相对比，他们立刻对每种训练都有了一个全新的理解。
屋子里的气氛越来越热烈，展昭也露出欣慰的笑容：能看到队员们又这样亲密无间，自己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白玉堂也转头看向展昭，却发现他的脸色有点发白，还趁人不注意，悄悄溜出了屋子。白玉堂放心不下，也跟了出去。
晴朗的天空没有一丝云，皎皎的月色照得大地分外的明亮。白玉堂几步追上展昭，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猫儿，自己一个人偷溜出来，想要干什么去？”
“没什么，我回去取些东西。”
“真的吗？”白玉堂虽然是在问，可是脸上的表情分明是不相信。
“真的。”展昭倒是不慌不忙的回答。
见问不出什么，白玉堂眼珠一转，立刻转了话题，可还是牢牢的拽住展昭不放。“猫儿，这次我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怎么报答我啊？”
展昭愣了一下，随后笑道：“不是已经答应你，如果胜了日本，就请你喝茅台吗？你还想要什么？”
“猫儿真是小气啊，那是早就答应的，不算数。我说的是这次。”
“那这样好了，我请你去我家喝酒，怎么样？”展昭笑得眉眼弯弯的。
这次换到白玉堂不解了，忍不住问道：“去你家有什么稀奇，不还是喝酒？”
“哼！我这个全局有名的大厨亲自烧菜给你吃，你这死老鼠还不满意啊？”展昭露出一个狡猾的笑容，好像正等着看白玉堂惊讶的表情。
白玉堂果然没让他失望，嘴巴张成了大大的O型，眼睛瞪的溜圆，手上不禁又使了三分劲，大声说道：“什么？你会烧菜？还全局有名的大厨？真是小看你了。”
忽然展昭的表情变得极为痛苦，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老鼠，你轻点，很疼啊。”
白玉堂心里一惊，立刻感觉到握着展昭胳膊的手上有粘湿的液体顺着指缝流下。他拽过展昭的那只手，二话不说拉起袖子开始检查，只见白皙的小臂上有一条10厘米长的狰狞伤口，本来血已经止住了，可是这会儿又裂开了，鲜红的血正触目惊心的往外渗着。
“还说没事，这是什么？怎么不早说？”白玉堂气势汹汹的开始兴师问罪。
“其实已经凝住了，可刚刚卢方拉我的时候又裂开了，所以我想回去包扎一下再回来。”展昭有点局促的回答着。
“怎么伤到的？比赛中吗？我怎么没注意到？”白玉堂一边检查伤口，一边不舍的追问。
“就是我扑倒你的时候……”展昭突然住了口。白玉堂有点诧异的抬头看他，明亮的月光下，那人脸上的红晕清晰可见。白玉堂也猛然想起了那个意外，不由得也不好意思起来。
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白玉堂却惊奇的发现自己的印象是如此的深刻。那人的唇不似女孩子般的柔软温润，却独独有种刚毅的感觉。或许是因为有点干裂而带来的粗糙感觉，相碰时有种不似寻常的凉凉的却又麻麻的触觉，真的仿佛有道电流流过心房。白玉堂猛的甩甩头，极力的想摆脱掉这种不正常的回忆，他像是要急切的澄清什么，有点慌张的说：“嗯，猫儿，那个，在仓库里，那个……”
“是意外！你不用说了。”展昭迅速的接道，语调也有些不自然。
暧昧的空气在二人之间流转。白玉堂此时有点迷惑，换在平时，自己一定会好好借机调侃一下这只薄皮猫，可是今天怎么一句笑话也说不出口了呢？
展昭也对自己的反应有点惊讶，按照自己的性格，总是会极力回避这样的问题，怎么今天就急不可待的一定要澄清呢？
两个人就这样尴尬的沉默着，还是白玉堂先恢复了几分常态。他看着展昭一脸困窘的表情，忍不住又起了逗弄之心。他的脸一下子凑到展昭眼前，吓的展昭立刻后退，哪知白玉堂早有准备，大手立刻借机揽住展昭的腰身，让他不能再向后。两人的脸只有几厘米远，连对方的呼吸都轻轻的打在脸上。
白玉堂盯着展昭的眼睛，以极其认真的语气问道：“猫儿，我记得你说过自己没谈过恋爱，这个该不是你的初吻吧？”
展昭用力的挣开白玉堂，慌张的说：“嗯，老鼠，你不是刚才要帮我包扎的吗？我们快走吧。”说着就逃似的向他们的房间走去。
白玉堂像是发现新大陆般，莫名的兴奋起来：“猫儿，真的是你的初吻啊？那我可要负责啊！”
展昭头也不回，逃的更快了，嘴里还不忘丢下一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我胳膊疼，你别跟来啊！”
蒋平恰好从屋子里走出来看到了这一幕，他不由得露出几分若有所思的表情来，自言自语道：“要有好戏看了！”跟出来的徐庆听到他的话，立刻凑过来，问道：“什么好戏？”蒋平高深莫测的看了徐庆一眼，放弃了给这个愣头青解释的打算，只神秘的笑了笑，扔下一句“走着瞧吧”，就又返身回去了。徐庆看了看那两条追逐的背影，心里不禁感慨：真是两个优秀的人，大概天底下再也找不出第二对了吧。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