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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加法减法 ...

  •   澹台秋月回到病房的时候,她妈妈背对着她躺着,闭着眼睛,仿佛睡熟了。澹台秋月轻轻走过去,坐到陪护床上,沉默着。她知道她妈妈肯定没睡,任何一个母亲看到刚才的情景都不可能心无波澜,更不可能轻易接受。她又忍不住想到安景妈妈流着眼泪的样子了。如果自己的母亲也这样,含泪恳求自己,自己会怎么回答的呢?
      可能亲情缘浅吧,让自己家人为自己蒙羞多年,如今时过境迁,自己也渐渐找到生活的方向,但突然的出柜,再让自己做选择,自己仍会走一条让家人伤心的路。再也不想犯同一个错误了,不忍辜负安景的深情,也不想让自己余生遗憾,只能选择做个不孝的女儿了。

      床上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澹台秋月抬头去看妈妈,发现妈妈也正看着自己,澹台秋月眼中有痛苦、防备、歉然以及坚定。她妈妈想开口说些什么,终究没有说出来,又重新闭上眼睛。
      澹台秋月有些难言的苦涩,孩子在父母身边时总是容易脆弱的,她亦不例外。

      此后安景还是会来,但不再缠着澹台秋月那么长时间了,也并不做亲近行为,更不会出现在病房里,只简单说几句话,送些东西就会离开。澹台秋月怕她还为那晚的事儿耿耿于怀,不过因为还未和母亲谈过,也不愿空口许诺她什么。
      安景似乎看出她的心疼,笑嘻嘻的凑到她耳边,道:“你回头要好好补偿我。”而后抱怨说,“从你妈妈做手术到现在,我们都好久没…”
      这下流话说的有离间母女关系的嫌疑,且发展下去有婆媳矛盾先兆。
      澹台秋月竟被她趁机调戏了,横她一眼,把她轰走。

      又过了两天,澹台秋月的妈妈就要出院了,但身体还有些虚弱,不适合长途坐车,便在澹台秋月家里住一阵子。
      澹台秋月让她妈妈住在主卧,主卧有卫生间,会方便些。收拾时,卫生间还有着安景的洗漱用品,明显有着两个人的生活迹象,澹台秋月犹豫了会儿,没有收拾,何必掩耳盗铃,而且母亲闭口不谈,她总要找个突破口的,贸然开口容易搞僵,那就循序渐进。

      妈妈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本来不想此时谈论这事儿,但看妈妈脸上总是不自觉显出愁苦的神态,以前努力想找话题拉近关系,现在却越来越沉默,澹台秋月觉得这样反而不利于她养病,还不如开诚布公的谈一谈。
      且妈妈对自己身边的女性也总是露出狐疑,审视的样子,隐隐的防备,好像每个人都有可能跟自己有私情一样,这让澹台秋月感觉伤心也觉得有些羞辱。
      妈妈是怎么看待自己呢?难道自己与一个人亲热,那么身边的人都有可能和自己不清不楚吗?与一个女子相爱与成为别人的情妇,在她心中究竟哪个更低贱呢?闭口不谈是不愿提,怕于关系雪上加霜,还是厌恶透顶,所以任由自己堕落呢?
      澹台秋月从十八岁离开家后,就对“家”这个概念模糊了,曾经被那个男人安排的“金屋”自然不能算家;安景离开后,这个冰冷的房子,更不能称之为家。如今自己最亲的亲人就在身旁,却依然不能称之为家,因为气氛是那样的压抑,关系那样的疏离。

      所有曲折压抑的心思,或者痛苦难堪的软弱,澹台秋月都不想展示人前,但面对傻呵呵、二呼呼的安景的时候,还是想要寻求安慰。
      澹台秋月难得有这样依赖安景的时候,每天晚上让安景陪她在小区或者周围的公园散会儿步,像是在窒息的生活中探出海面呼吸些新鲜的氧气。已是初冬,呼进的空气都带着清冷,安景可能因为年轻,像个小火炉,澹台秋月把手插进她衣兜里,汲取她带来的温暖。
      澹台秋月也不再公共场合那么避讳和安景的亲密,漫长的分别,成长的不止是安景。心意已决,那么外人的眼光与评论又算得了什么。再者说,她以往避讳也主要是为了安景考虑,既然她不在乎,那么就由着自己任性吧。
      显然安景也觉察到了这种微妙的变化,总是喜滋滋的,她以往都不在乎,整日恨不能把自己和澹台秋月的爱情公布与众,现在更是走在路上都一脸的得瑟。
      澹台秋月忍不住就想到了和王建国说过的那个话题,于是问道:“诶,你觉得,爱情究竟是消耗品还是可以积累的?”
      安景稍微想了想,道:“肯定是积累的呀,因为我每天都比昨天更爱你。”
      “不会腻吗?”澹台秋月相信安景此刻的真诚,不过这种美好的情话,又能持续多久?
      安景皱眉,侧目看着她,不忿道:“你什么意思?难道你怀疑我?”
      “岁月漫长,长期对着一个人,总是会腻的吧?”
      安景更不高兴了,也不肯走了,搂住澹台秋月,威胁道:“我这还没年老色衰呢,你就想见异思迁了啊?你这渣女!”
      澹台秋月笑道:“别瞎闹,说认真的呢。长年累月面对一个熟悉的人,越来越熟悉,越来越没新鲜感,是会腻的的吧,所谓的情路也会越走越窄,直到两个人无法并肩,总会想要分道扬镳吧?”
      安景知道澹台秋月并非是对她们的感情动摇,是真的对这个问题疑惑,她只是怀疑是否有天长地久的爱情。安景觉得她的怀疑是对自己的不信任,同时又觉得她有些可怜,竟无法全心全意的信任“情感”,一个对爱情都没有安全感的人,是多么可怜呢?这个没有安全感的可怜人,又是有着怎样的勇气纵容自己,愿意和自己携手一生呢?安景心疼的看着自己面前这个女人,她总是拿比自己大七岁说事儿,把自己当个孩子,替自己做决定,保护自己,爱自己也总透露着居高临下与掌控,但此刻她的疑问让她像看一个懵懂的小女孩儿,那样柔弱,需要自己好好保护才可以。
      安景仍然抱着她不肯撒手,问道:“你喜欢海棠花,那么你会因为它总是每一年都开出同样的花朵而不再喜欢它吗?”
      澹台秋月不说话。
      安景继续道:“你喜欢下雪,那么你会因为每片雪花都相似,而讨厌它吗?”
      澹台秋月继续不说话,看着她瞎扯。
      安景循循善诱,道:“你喜欢月亮,你会因为它亘古不变而逐渐厌恶它吗?”说完之后,看着澹台秋月。
      澹台秋月翻个白眼,道:“你这全是诡辩,这怎么能一样?”
      安景反问:“怎么不一样?”
      澹台秋月道:“每一朵花都不一样,同样每一片雪也不样,月亮更是圆缺变化不断。”
      安景偷笑,她就是故意逗澹台秋月呢。
      澹台秋月又来了句:“再说我根本不喜欢海棠花。”
      安景觉得她特别可爱,忍不住哈哈大笑。
      澹台秋月捏住她的耳朵,隐含威胁,说正事儿呢,她总是胡闹,简直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
      安景赶紧求饶,道:“再揪变成小飞象了!”
      澹台秋月想着那个大耳朵小象,忍不住也笑起来,
      安景这才安抚道:“我当然知道最喜欢的花不是海棠了,你喜欢玫瑰么!”
      澹台秋月这才嗔视她一眼松了手,这还差不多。
      安景道:“虽然是开玩笑,但是你也说了,没有永恒不变化的东西,东西尚且如此,人自然也是啊!你觉得现在的我,跟你刚认识时的我没有丝毫变化吗?”
      澹台秋月摇了摇头,自然不是。
      “那是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澹台秋月看出来,她就是想让自己说好听的话,不过还是顺着心意道:“成熟了,更漂亮了。”
      安景听了果然很高兴,趁机啾了澹台秋月一口。
      “是呀,世界在不断变化,人更是不断变化的,那又怎么会觉得会腻呢?简直不要太有新鲜感好不好?所以说,爱情肯定是可以积累的!如果有人觉得爱情是消耗品,那根本不是爱情的原因,而人的问题。要么这个人本身就很渣,不曾付出全心全意的爱,自然也无法收获永久的爱情;要么就是这人是个笨蛋,不懂得维护爱情,种朵花种棵草尚且需要浇灌,难道爱情就能放任不管,自己生长吗?”
      澹台秋月看着她插科打诨,看她侃侃而谈,忍不住感慨道:“你真的是成熟了。”
      “成熟不好吗?”
      “我希望你永远懵懂,天真且快乐。”
      安景继续道:”你认为成熟是什么?是对这个不总是很友好的的世界的妥协,是退让?是隐忍,是自苦?我觉得真正的成熟,应当是不断地完善自己,让自己越来越强大。与这个顽固的世界对抗,只靠一腔热血与孤勇是不够的,需要我们的坚强,那样才能求得平衡,所以,我喜欢自己变得成熟。”而后认真的对视,“澹台秋月,你是我的盔甲,是我的盾牌。\"
      澹台秋月觉得安景现在比以往更有种蓬勃的生机,以往她的活泼疏朗,多少带些天真的懵懂,但现在是思考后的清明,清明之后的自信。
      安景站在她面前,沉静的神态,嘴唇微翘,眼睛里含着温暖的笑意,像个崭新的人一样。
      但澹台秋月又那么了解她,熟悉她的一切,甚至只要看到她的表情就完全能猜到她内心的想法。
      澹台秋月在这一瞬间又一次爱上了安景,不是上次那种慢慢的熟悉、日久生情,而是像被一发子弹击中灵魂一样,瞬间开始颤抖、亢奋,无法自制的坠入爱河。虽然她一直爱着安景,从未停止,但爱情在这一刻突然升华了一样,进入一种全新的境界。面对这样的安景,她毫无抵抗之力,只能认命。
      她突然明白,哪怕自己喝了孟婆汤,过了奈何桥,再活一遍甚至一百遍,只要安景站在她面前,她就只有一种宿命——与安景坠入爱河!
      这个认知,让她不安的灵魂安静下来,让她这段日子焦躁的内心变得踏实,但又不愿意那样轻易地屈服、沉沦,仍在垂死挣扎,虽然她心里也明白,这并不能改变最终的结果。
      最终,澹台秋月认输了,道:\"臭宝儿,你是我隐秘的伤口,是我无法隐藏的弱点。\"
      安景感受着澹台秋月这难得的缠绵的深情,紧紧抱着她,默默笑了一会儿,然后得了便宜还卖乖,抗议道:“不要喊我臭宝儿,跟喊小孩子一样。”
      澹台秋月忍不住调戏她,道:“你不是很喜欢我喊你宝宝吗……尤其那什么的时候~”
      “那不一样啊!”
      “怎么不一样?”
      安景脑袋凑近到她肩膀,热热的气息呼在耳边,弱声弱气娇娇的喊道:“姐姐……”
      就是这种不一样。
      澹台秋月硬生生被她喊出了一身鸡皮疙瘩,从心底突然窜出的欲望。澹台秋月意味不明的看着安景,安景还在坏笑,似乎为自己能够成功的挑逗到她很得意。澹台秋月看不得她得意的样子,挑起她的下巴,倾身吻了上去,完全顾不得这里路灯是否还亮着,周围是否有人路过,只想吻住这个坏家伙。
      一个深吻结束,两人缠绵对视,都有些轻喘,澹台秋月轻抚她的唇角,轻声道:“乖!”似叹息,也似满足,不知是在夸安景,还是在呼唤她。
      安景简直要疯了,撩人不成反被撩,这个女人太坏了,简直是妖精,忍不住又吻了上去,唇齿间溢出澹台秋月些微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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