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灯玉墨

1、红豆

　　叶隙月色淌，心间情愫缠。
　　夜风凉得似一颗绝望的心，海红却如感觉不到一般，任由他的衣角被风托起。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海红自言自语着，眉目间已带了些倦色。
　　此时此刻，她该是早拜过天地，送入洞房了吧。
　　伸出右手，挡在月光与目光之间。手上一串红豆用红线穿着，红豆的鲜艳如今已经暗淡，反显得红线的鲜艳有些扎眼，却不知这串红豆是哪一年哪一天得自哪里。恍惚间，似乎回到从前一般，手还如当年稚嫩，红豆亦如当年鲜艳。
　　他能记起最早的东西是她的那声“海红快醒醒，我是千彩呀”，然后是他手中还未穿成一串的红豆，最后才是这从树叶间隙中淌下的月光。
　　他很喜欢这个地方，有如她只要一找不到他就喜欢来这里看看他在不在。
　　这里的每一个角落仿佛都还留着她的影子，想要捕捉却总也看不清。但他却能准确地说出，她曾在这株竹子上刻过字，她曾爬上那棵榕树不敢下来，她曾用那棵桂花树上的桂花给他做过汤圆……
　　如今，竹子上歪歪斜斜刻着的“生生世世不相负”已经有些看不清。犹记得，千彩当年刻的是“一生一世不相负”，他说“一生一世怎够，应是生生世世”，便在两个一字上添了几笔。
　　而许下这“生生世世不相负”誓言的时候，他将刚用五彩线穿好的红豆送给了千彩。
　　曾以为，那便是所谓的永远。
　　海红用手捂住双眼，仿佛这样便能挡住现实，只看见梦想。许久，手终于缓缓滑下，换了一声叹息。月光再次照亮眼中的世界，红豆还是红豆，他还是他，世界还是世界。
　　直到千彩说她要嫁了，问他以后会不会还记得她，他才猛然醒悟。
　　他紧紧拽住她的手，低下头将目光藏在刘海的阴影中，声音有些沙哑：“说好的生生世世不相负呢……”
　　千彩使劲挣脱了他的手，摇了摇头，两行清泪滑下：“父母之命，不敢不从。”
　　栓红豆的五彩线，因千彩的用力而被扯断。
　　千彩抬眼凝望海红片刻，终于转身离去。
　　海红一言不发地看着千彩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他的视野中。
　　拾起地上散落的红豆，紧紧攥在手心，仿佛攥着的不是红豆而是千彩。
　　“终究只剩你还在我身边了啊……”过去的一幕幕仿佛就发生在刚才，他借着月光细细端详手中用红线重新穿好的红豆，喃喃自语。
　　线断了，也算缘尽了吧。
　　他闭上双眼，再不想感知这世上的任何事，就像一串断了线被人遗弃的红豆。
　　月色真美，美得如与千彩的初见，只是他再也不想去欣赏。
　　“海红！海红你在的吧？”一个柔柔的女声由远及近，竟是千彩的声音。
　　还穿着嫁衣的千彩狼狈地跑到了那个他和她都熟悉的地方。
　　很快，对这个地方无比熟悉的她注意到了不对。
　　这里没有海红，只是多了一棵红豆树，枝头挂着一条崭新的红线。
　　-完-

作者有话说

　　……其实这文本来应该是BL，但我觉得写成BG能跟剧情融合得更好，就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