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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和他摊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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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有了心事,生活就会变得复杂。衣食住行、行走坐卧,无一不是负担。生活的压力本来就很大,还必须和一个害怕见到的人朝夕相对的话,精神崩溃是迟早的事。
此后的几天,楚彤一直心事重重、精神恍惚,不是发呆,就是丢三落四。每次见到林悠岳,她的心里都充满矛盾。和林悠岳单独相对,变得很不自然。
看到她放在床头柜上的袖扣,他好奇的拿起来看看,问她:“这是送给我的礼物吗?怎么前两天不给我?”“我……我忘了,忘了拿给你。”楚彤心神不属,说话也颠三倒四。
林悠岳见她有点紧张,心中很是疑惑,脸上却不流露出来,走过去抱着她:“亲爱的,你这两天怎么回事,李阿姨说你昨天煮咖啡忘了关煤气,今天你又说忘了把生日礼物给我。”
楚彤苦着脸,不知道说什么是好,闻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她想哭。这两天她想了很多,想离开他,可是,真舍不得,他们有感情,而且是很深的感情。
“你要是身体不舒服,就去找医生看看,不要勉强自己。要是在家里呆闷了,就订机票出去旅行,换换心情。”林悠岳温柔的安慰妻子。楚彤终于哭出来,无声的饮泣。“怎么了,哭什么?”林悠岳见楚彤忽然哭了,莫名其妙的看着她,抚摸她柔软的长发。楚彤不说话,只是哭。林悠岳初时还有些手足无措,渐渐地,他心头闪过一丝阴影。
夜晚,楚彤早早上床睡了。林悠岳洗完澡出来,躺到她身边,摸摸她的脸,看她睡着了没有。她下意识的动了一下,于是他知道,她没睡着。他把她揽到怀里,温柔的亲她的脖子。他们一向有默契,她知道他想干什么,想迎合他的动作,可心里却沉重的喘不上气。
“想睡。”她只得低语一句。
“困了?”
她嗯了一声。
“好吧。”他什么都没问,丝毫不勉强她。
他们已经是夫妻,夫妻间亲密的行为是促进感情的纽带,也是情感交流的最重要方式。她不能总是以不舒服来拒绝他,林悠岳越是体谅她,越让她痛苦。恢复记忆以后,她已经失眠了好几夜,整个人都憔悴了。
睡到半夜,楚彤梦游似的离开卧室,下楼来到游泳池边。这个半露天游泳池是林悠岳自己设计的,池水清澈碧蓝。楚彤坐在池边,脚伸到水里划动着。一天之中,这一刻才是她最放松的时候。林悠岳一觉醒来,发现妻子不在床上,忙披件外衣去找她。
楚彤对水凝思,觉得自己并不如想象中那样坚强。她发现自己既不能既往不咎的原谅林悠岳,也不能无牵无挂的离开他。以前的幸福都像一场梦,她隐隐觉得也许自己根本就不该恢复记忆。
林悠岳披了件衣服在她身上,道:“回屋吧,这里太凉了。”楚彤用梦一样的语气道:“你知道吗?水的声音白天和夜晚是不一样的!”林悠岳道:“白天人太浮躁,很多声音都听不到。”楚彤道:“你觉得人和人之间能够真正了解吗?”林悠岳没有立刻回答,把她从水里抱起来。
两人回到卧室,楚彤又感到了压抑。林悠岳并没有开灯,也没有回去睡觉。他坐到窗边的沙发上,对楚彤道:“来,坐下!咱们聊聊。”他的身影在月色中特别诡异和神秘,目光尤其凌厉,让人猜不出他在想什么。楚彤不禁心里一怵,顺从的走到他身边坐下。
林悠岳望着她,平静的说:“你恢复记忆了是吗?想起我的真面目了。”这话太突兀,楚彤没有心理准备,有些措手不及。“给我一个回答,小彤。”林悠岳的语气让人丝毫感觉不出喜怒。
“是的,我什么都想起来了。”楚彤决定和他摊牌。“看来我的感觉是对的。怪不得这几天你总不让我碰你,甚至我每次抱你,都能感觉到你在我怀里发抖。你是怕我吧?”虽然林悠岳的表情水一般平静,但其实这件事在他心里也盘亘好几天了。
楚彤却有些受不了,她站起来,惶恐不安道:“明天再说好吗?明天再说,我现在什么都不能想。”她刚要走,林悠岳拉住她一只胳膊,软中带硬的说道:“你不要再逃避了!”
楚彤被迫重新坐下来,此时的林悠岳让她感到恐惧。她迷离无助的眼神让林悠岳很是心痛,握住她肩:“我们都不能再逃避了。”
楚彤垂着眼眸不看他,他托起她的下巴,沉痛的问她:“为什么我们都结婚这么久了,你想起以前的事还是会怕我?从我们认识到现在,我真的对你做过残忍的事吗?”
楚彤的眼泪汹涌而下,她推开林悠岳的手,泣道:“你让我怎么接受,我是你花两百万从另一个男人那里买来的。你为什么要这样侮辱我?我是人,不是市场上买卖的货物。”
林悠岳激动道:“我早就说过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为什么你宁可相信魏淮北的话,也不信我的话。你想弄明白两百万的事对吗,跟我来,我会让你看到真相。”他上前一步,楚彤就退后一步。终于他狠下心来,拖着楚彤的胳膊,带她来到书房。
楚彤看他翻箱倒柜的找东西,似乎憋着一口气。和他在一起的这些日子,她从来没见他如此生气。他强迫她坐到电脑前,放了一张碟进去。碟片的内容正是楚彤车祸后,林悠岳和魏淮北的那次见面。
面对魏淮北的亲口证实,楚彤不敢相信,这个和自己差一点就论及婚嫁的人竟是如此卑劣。为了钱,可以出卖爱情,出卖尊严,甚至不惜把心爱的女友让给别人。而楚彤自己呢,一直被这两个男人骗得好惨。
“你看看这些照片,都是他拍的。”林悠岳翻出那时魏淮北用以要挟他的那些裸/照。楚彤只瞄了一眼,就知道照片上的人是她自己。他还留着这些照片,可见他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他处心积虑的布局,当然会为自己找好退路。
楚彤推开林悠岳,恍恍惚惚的蹒跚着走出书房,走着走着,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觉。林悠岳追她出来,见她昏倒在地,忙走上前抱起她回卧室。
楚彤很快就醒了过来,林悠岳坐在床边看着她,表情十分复杂。“其实我早就想把整件事的真相告诉你,可是我没有勇气。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会谅解我,毕竟我也曾做过不光彩的事,我很高兴你恢复记忆后没有一走了之。”林悠岳诚挚的说。
楚彤叹了口气,幽幽道:“不要再和我说这件事,一切都来得太突然了,我需要时间考虑。”林悠岳知道她的个性,没有提出异议,道:“好吧,我们都需要时间想清楚。这段时间我到书房去住。”楚彤点点头。从这天晚上起,两人开始分居。
为了减轻痛苦,林悠岳把每天的工作表都排得满满的。早晚吃饭时见到楚彤,两人也只是淡淡的说上两句无关紧要的话。楚彤不是待在房间里发呆,就是到海边坐上好几个钟头。一个多月过去,她几乎患上了抑郁症。林悠岳看在眼里,可无能为力。她那样好强,根本不会跟他去看心理医生。
林悠岳自己也在苦闷和压抑中挣扎,在这种心境下,他输掉了一场很重要的官司。沮丧之余,他想到了回家,虽然和楚彤关系紧张,但至少看到她会给他一点安慰。然而楚彤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待在家里。
“小彤呢?”林悠岳问保姆李阿姨。李阿姨告诉他,楚彤已经离家一天了。“你没问她去哪了?”林悠岳有点不悦的问。
李阿姨委屈道:“小彤要出门,我怎么好多问。她最近脾气好大,昨天我收拾房间时碰了一下她的电脑,她就大惊小怪,叫我以后不要碰她的东西。林律师,我看你是该带你太太去看医生了。”林悠岳心烦意乱,也不好再说什么。
李阿姨似乎下决心要和他谈楚彤的事,明知男主人心情欠佳,仍坚持道:“我看小彤越来越不正常,整天不是发呆就是到海边游荡。我问她想吃什么菜,她也爱理不理。你不回来吃饭的时候,她也几乎不吃什么东西。这样下去,她身体会垮掉的。”听了这话,林悠岳更加苦恼的无以复加。“我知道了。”他疲倦的说。
第二天,楚彤起床很晚,没有见到林悠岳。“李阿姨,前天的事对不起。我最近心情不太好。”楚彤为前天无故发火的事向李阿姨道歉。
李阿姨看着日渐瘦弱的楚彤叹了口气,道:“别怪我多嘴,你和小林律师到底怎么回事啊?挺好的小俩口忽然像陌生人似的,小林律师以前多宠你,夫妻俩哪有隔夜仇呢。”楚彤惨然一笑,没有说什么。
害怕面对空荡荡的家和冷漠的妻子,林悠岳回家越来越晚。有好几天,几乎是到午夜,楚彤才听到楼梯上他的脚步声。她可以想象他夜游晚归的原因,她自己的心也在流血。
她清楚的知道,有一个事实无法抹去,她爱林悠岳。每天晚上,楚彤站在二楼卧室窗口,看着林悠岳一次比一次晚回来,常常在沙发上坐到天亮。
在以前常去的酒吧里,林悠岳无意中又遇到了李瑶。李瑶还是一如既往的美艳风情,她极为大方的坐到吧台旁,看着正在喝酒的林悠岳,道:“Hi!好久不见!”林悠岳回过身来,向她笑道:“你还是这么风情万种。”
李瑶媚眼一飞,道:“怎么一个人喝闷酒也不找老朋友啊,是不是怕你太太吃醋?”林悠岳喝了口啤酒,没有理会她。李瑶伸出纤纤玉手,在他肩上轻轻点了一下,笑道:“你这人一向喜新厌旧。”林悠岳似笑非笑道:“谁说的?我从来不拒绝美女。”李瑶优雅的耸肩,林悠岳看着她,淡淡的笑。
吧台的烟灰缸里都是烟头,李瑶看了林悠岳一眼:“你不是已经戒烟了,怎么又抽上了?是不是你那个小记者又不让你省心了?”林悠岳假装要拿烟去烫她,李瑶连忙躲闪,嘻笑着求饶,“我不敢了!不敢了!”林悠岳忍俊不禁,掐灭了烟头。
“你在惠普干的怎么样?”林悠岳问。“呦,终于想到关心我了,小女子不胜荣幸。托你林大律师的福,小女子已经是创意总监了。”李瑶得意的说。林悠岳赞许道:“我一向认为你是L市最有才华的画家之一,做广告这行太屈才了。”李瑶笑道:“人生得你这一知己足矣!”
林悠岳想起她上次说这句话,正是他决定一心一意追求楚彤,而和她分手的那一晚。往事历历在目,却已物是人非。楚彤和他,早已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让我猜一猜,想你老婆了吧。”李瑶聪明剔透的像个精灵。林悠岳苦苦一笑,道:“你再这么聪明,会嫁不出去的。”李瑶漠然道:“我等你娶我,可你娶的是别人。”
林悠岳看了她一眼,道:“你一直说自己是一个不要婚姻的女人,现在也后悔了吧?”李瑶道:“我现在也是不想结婚的。婚姻不适合我,也未必适合你。你得到了你想要的人,可也不快乐。婚姻一向都是爱情的坟墓。” 林悠岳沉默不语。
对于林悠岳的晚归,楚彤心知肚明。早上,她从卧室出来,正好遇上林悠岳从外边回来。两人都有点尴尬,特别是当楚彤闻到他身上似有若无的香水味,楚彤立刻想到了有一面之缘的李瑶。她心里自嘲的一笑,向林悠岳道:“昨晚妈妈打电话来,叫你这几天回家一趟。”
林悠岳想说句话,却说不出口,只得含糊的应了一声。回房换衣服洗澡,他才闻到衬衣上淡淡的香气,心里有些忐忑。楚彤分明是察觉到了,可她毫无反应,想到此处,林悠岳的心情跌至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