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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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榕从习武坪回寝房的时候楠巧刚好从“抄书”先生那里抱了一叠破旧的书进来。印榕本来疲惫
不堪的脸上顿时染上一层菜色。
“我可从来没听说过卫庭阁还兼开书院的。”印榕抱着凉好的开水几口灌下去，上半身懒散的靠在墙边还没有铺开的被褥上。
楠巧明白印榕的意思，但也不介怀。
“我又不像师姐似的，技法练得那么厉害。”楠巧随意翻开一本的内页，上面的字都有些看不清。
印榕放下空掉的水壶擦了擦嘴，“就算你再努力，都逃不过抄书的宿命的。”
“反正就这么先放着。”楠巧把书堆在一角，回过头对闭着眼快要睡着的印榕说，“师姐不去用膳么。”
印榕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挠着头发沙哑的说，“噢，来了。”
印榕今年就要满十六岁，是参加护卫队筛选前的最后一年。一向对待训练都很认真刻苦的印榕从今年年初开始更加发奋，每天天没亮就已经起来出去练习，晚上吃过晚膳后又去请教刘师父。楠巧有时候真担心她身体会因此吃不消，可印榕却并不当回事，反倒说教起楠巧，“不努力的话就没办法战胜其他人，就没办法进入护卫队了。”
没办法进入护卫队就要被除籍淘汰。
这个规则楠巧也是相当清楚的。
前几日还看见比印榕高一辈的几个师兄师姐背着包袱哭哭啼啼的走出卫庭阁。只有绥仁站在门内目送他们离开。印榕看见后一声不响回到空无一人的寝房，等楠巧过去看她时却发现她蹲在不显眼的角落里悄无声息的抹眼泪。
那是楠巧第一次见印榕哭。
她和印榕一起生活了快要四年。平时再苦再累或者受了委屈，印榕总能摆出一副毫不介意的样子，好像百毒不侵似的。
卫庭阁只为培养合格的护卫，从卫庭阁走出去的人除了一身武艺也没有别的生存技能。如果被淘汰下来就只能入镖局或者做杀手。
而不管哪个，应当都不会是印榕愿意做的。
离筛选还有一年，印榕身上应该也有不小的压力。
三月后，西院的一排扶桑都顺应着暖和下来的天气盛开起来。
要说这些红的粉的扶桑，楠巧应该是最有感情的。遥想起当年不过九岁的楠巧每天都要提重重的一桶水去浇灌这些在她眼里并不怎么好看的花，可谓是苦不堪言。
柳嬷嬷曾经无意中提到过，这一排扶桑是阁主送给阁主夫人的生辰礼物，因为阁主夫人生前特别喜欢扶桑花，所以就在西院栽了一排。
原因听起来相当浪漫，可同样的事情到了刘师父嘴里又成了不同的故事。
“什么生辰礼物。当年阁主非要把西院也改成习武坪，阁主夫人打死也不肯，就喊人在西院种满了乱七八糟什么青菜萝卜桃树扶桑的。结果到最后真正存活下来没几颗，这一排扶桑算是大难不
死。”
楠巧也不知道究竟是柳嬷嬷可信还是刘师父可信，总之一句话说到底，这一排扶桑是阁主夫人种下的，所以“少主最喜欢和重视的也就只有这一排扶桑”。
柳嬷嬷如是说的。
楠巧听到后不免有些后怕。万一她当年一个失手养死了这些花，指不定她现在早就流落街头或者迫于无奈进了青楼。
印榕听到楠巧不安的假设后倒不是特别担心，翻个身枕在手臂上又继续睡，“只是为了一排扶桑而已，少主不会怎么样你的啦！堂堂卫庭阁的少主怎么可能这么小气。不要总想这些有的没的，伤脑筋。”
楠巧不罢休，抓着她裸露出来的肩膀摇晃了几下，“怎么不可能，我又不是牧琬，又不是他的义妹。”
只是卫庭阁一个各方面都不出色的弟子而已。又没有像牧琬这样的运气。
印榕显然已经睡着，并没有多加安慰失落着的楠巧。只剩楠巧一个人郁闷了一整晚，思索着自己的何去何从。
有一夜半夜下起了大雨。第二天起来，西院的花卉都成了残枝败叶。就连传说中少主最珍贵的扶桑也被打散得只剩一朵还在勉强绽放。
那日恰好是牧琬十三岁生辰，牧岑风如往年一样准备了礼物给她。
锦丝院做的新衣服，牧琬几乎是一拿到就穿在了身上。
看到的弟子也不知是出于奉承还是真心，纷纷夸奖牧琬“好生可爱”，“玲珑动人”。
印榕刚好一身臭汗快步经过，不小心撞了下牧琬。牧琬被撞倒在地上，人没什么事，就是青色罗裙碰到地上的泥水脏了半边。她的丫环比她还早叫出来，“唉！你怎么连大小姐都敢撞？”
印榕看着在牧琬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只好小声道了个歉。
牧琬毕竟小，再加上裙子是新的还是牧岑风送的，嘴一咧就哭了出来，揪过旁边的扶桑就往印榕身上扔去，“你赔我裙子！你赔我裙子！我的裙子还是新的，刚穿上！”
楠巧本来是去锅炉房接水，回来的时候看见西院聚集了不少人，再一看，印榕还在里面，而且插着腰似乎非要火大的样子。
楠巧赶紧放下手里的水壶过去，而印榕已经忍不住拽着牧琬推推搡搡，连难听的话都说了出来。
“你别以为你是卫庭阁莫名其妙来的大小姐就觉得自己很得瑟！我进卫庭阁的时候你连路都不会走呢！”印榕个子本身就高，居高临下的瞪着还在哭的牧琬，“还有，今天也是我师妹的生辰！当年你们一起进的卫庭阁，如今你就把她给忘了？你这个大小姐当得名不正言不顺，倒是贵人多忘事啊？要不是你命好少主不知道哪个筋不对收了你做义妹，你现在也不过是个叫楠玉的普通弟子罢了！”
印榕越说越激动，手上的劲也越来越大。楠巧知道她是一直以来为了筛选的事烦恼不堪，今天牧琬刚好踩到了印榕的尾巴上，印榕自然不会放过她。
可卫庭阁大小姐被弟子责骂毕竟不是小事，不一会牧岑风和绥仁赶了过来。牧琬一见救星来了，一边哭一边挣扎着要往牧岑风那边去。
印榕看到牧岑风，想了想，还是放开了手。
牧岑风替牧琬擦了擦眼泪，问她怎么了。牧琬说印榕不但撞倒了她，还不肯道歉。
楠巧吓了一跳。她知道印榕绝对不会是这样的人，可光她知道也没什么用。再加上牧琬的添油加速，她有些担心会影响到印榕明年的护卫队筛选，甚至影响到她是否能在卫庭阁再待下去。
牧岑风没有立刻说什么，只是让印榕跟着他过去。
楠巧不放心，也跟着过去，却被印榕挡在后面，“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快到傍晚的时候天开始放晴。地上的水渍也干得差不多。初夏又是雨后，卫庭阁闷得人都要发霉。
牧岑风和印榕在房间里已经谈了两个时辰。途中楠巧去了习武坪训练，又去上了趟先生的课，可都无法集中精神。她不安的望向牧岑风紧闭的房门，生怕再看见印榕会看到她一脸的沮丧和绝望。
直到快开晚膳，楠巧终于抽出身可以到牧岑风门外蹲守。没过多久房门被打开，牧岑风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总之这一次牧琬也有做不对的地方。回去我会说说她的。”
楠巧也不知道哪个筋搭错了，忽然想起牧琬丢印榕的正好是扶桑花，于是连门都没敲就走进去，“牧琬……牧琬丢师姐的是扶桑花！”
本来是想表达牧琬折了牧岑风最心爱的扶桑花应该算个重罪，可她的话一出口，倒是连印榕都愣住了。
“阿巧，你在这里干什么？下课了？”印榕因为牧琬的关系下午的训练全都没参加，所以并不清楚今天的训练课程是不是都结束了。
看着两个人像看怪物一般看着自己，楠巧只好傻笑了一下，“啊……下课好久了。”
牧岑风用手里的羊毫指了指站在门口的楠巧问道，“这就是你提到的‘乖巧的师妹’？”
印榕很大方的拉近楠巧介绍道，“是啊，她就是楠巧，和牧琬同一天生辰。”
牧岑风只是漠然的“哦”了一声，低下头又继续工作。
所幸牧岑风还算是个讲理之人，在搞清楚牧琬和印榕之间的事后非但没有责罚印榕，反而教育了牧琬一顿，以至于牧琬后来再见到印榕唯恐避让不及。
楠巧问起她那日和牧岑风究竟聊了什么，印榕说无非就是从刘师父那里知晓印榕的技艺高超，为人有很勤奋刻苦，很希望来年能够在护卫队中见到她。
本来都准备躺下了，印榕忽然又鲤鱼打挺的坐起来，拉着楠巧兴奋道，“话说回来，我趁机问了下关于西院扶桑的事情。你知道他是怎么说的么？”
楠巧听着她讲下去。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他说他小时候不懂事，经常跑去扶桑下面尿尿，所以那些扶桑才能生的比其他花卉还好。今天他看到那排扶桑想起了不堪的过往，所以决定果断日子就找人把那排扶桑给拔了，再种点别的。”印榕满面红光，从今年过完年之后就鲜有见到她这个样子。
楠巧听后脑海里不禁模拟起牧岑风一脸正色讲着自己小时候的趣事的场景，忍不住也笑声出来。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