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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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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藤]橙子
“可恶！……”
藤真狠狠捶了下桌子。眼前的电脑像是故意和自己作对一样，每次一点开机就黑屏。晶亮的屏幕映出自己紧皱的眉，瞪圆的眼，和气得涨红的脸。藤真瘫坐在椅子上望着天花板叹了口气。
——后天就交论文初稿。这可要怎么办……早知道存在U盘中备份一份了！哎……但现在说什么也晚了。藤真懊悔着拔掉电源，将电脑塞进包中，裹上厚重的大衣，推门出屋。
记得这附近有维修点的……
转了一个圈，才找到角落里的小小维修间。窗帘拉着，没见着人影，抬手敲了两下玻璃，一个大胡子叔叔探出头来。“什么事？”
藤真指了指维修点的招牌，“您知道，原来这边修电脑的师傅去哪儿了吗？”
大胡子慢腾腾地走出屋，边搓着手边打量藤真。“明天再来吧，他不在。——喏，门口贴着电话呢。”说完跺跺脚，踅进了屋内。
“哎呀，鬼天气，冷死了。”
藤真提着电脑，站在门外找了一圈也没看到哪里贴着电话号码，只好作罢。天黑得早了，且黑得快了，搓搓冻红的手，藤真向另一条店铺密集的街道走去。
“姑且撞撞运气……”
挨门挨户连找带问，终于来到了一家门口挂着“传真、复印、电器维修”牌子的小门脸前，藤真刚松了口气，伸手推门，却发现滑动门上一把小锁稳稳地贴在那里。——主人不在。
“……”藤真沉默地拨通旁边墙上贴着的电话号码。
忙音。无人接听。
“可恶……我就不信了！”
心中涌起无名火。藤真将手机揣回兜里，继续向前走。“我就不信找不到个修电脑的！”低低咒骂着，藤真将电脑抱到胸前。冬日里的街道披上了一层淡色薄纱，路面上点点冰霜反射着夕阳落下的橘红。撅起嘴，呼出的雾气便化作烟圈，在眼前逐渐远离消失不见。走过已有些残缺不再发亮的霓虹灯招牌和周身缠绕着串灯的高矮不一的圣诞树交替闪烁的蜿蜒小路，藤真终于在街道尽头发现了这家门口坐着老奶奶和一只雪纳瑞的电器维修小门脸。
“婆婆，”藤真唤了一声，老奶奶眯着眼睛，没有反应。“婆婆——”藤真不禁想举起手在老奶奶眼前晃一晃以确定她是不是睡着了。连唤了几声后，充当守护神的小狗的叫声才让老奶奶如梦初醒般动了动眼皮。
“嗯？你找谁呀。”
“这里是维修点吧？师傅在吗？”
“啊啦，找我孙子呀。”老奶奶从袖口里掏出一张小纸条，“给你，年轻人。”
“……又是电话啊。”藤真接过纸条，谢了老奶奶。“哎，今天运气太差了。……是因为圣诞节的缘故，大家都放假了吧。”——但是论文不等人，自己不能给自己放假。藤真定了定神，将心底蔓生出的寂寞情绪扫走，拿出手机，按下了纸条上歪歪扭扭的数字。
……
不出一会儿，由远及近的摩托车引擎声传来。一个戴着头盔的男孩骑着辆粉白相间的小绵羊停在面前。藤真将电脑拿到身前，打量着这个手脚修长的青年。眼前的人没有摘下头盔，只是定定地看着自己——不，并不能确定是否看着自己，隔着挡风板是看不到眼睛的。
“那个……我的电脑不知出了什么问题，无法开机。论文写了一半很着急，请您帮我看看吧，拜托了。”
藤真突然想，不知道隔着头盔，自己的话在对方耳朵里会是什么效果。
“啊……唔。”
男孩把小绵羊停好，站在藤真跟前，有些别扭地慢慢摘下头盔。
藤真顿时长大了嘴巴。
“南……烈？”
“藤真。”南烈同样一脸惊讶。不过最惊讶时的表情隐藏在了刚才尚未摘下的头盔下。
“电脑交给我吧。”
南俯身和门口的老奶奶打了声招呼，推门进屋打开空调。藤真跟在后面，不解地问，“奶奶不进来吗？”
“啊，她就喜欢坐在那儿。”南脱下外套挂好。“……不是我的奶奶啦。是这里的店主阿隆拜托我来的，他有事走不开。我们是发小。”
藤真打量着小小维修间。空调正对着头顶吹出不温不凉的风，桌上放着一台台式机一台笔记本，各种电线数据线凌乱地斜在一起，小台灯只能照亮半径20cm,玻璃隔板冰冷地反射着苍白的灯光。南将电脑来回翻了个个儿，按下开机键，果然没反应，一片黑。抓抓头，翻出改锥，找了个硬纸篓，动手拆卸起来。
硬件被卸下，整齐地摆放在硬纸篓中。南手上的动作一刻未停。藤真静静地站在南的身后，看着他的后脑勺被空调呼出的风吹得竖起了呆毛，想起刚才粉白相间的小绵羊，不禁轻笑出声。
眼前的人停下了动作。“大概是右桥没压实。还有这里——”南转过身，举着一小块芯片，指了指露出的一截白电线，“折了。”
“你很厉害啊。”藤真暗暗佩服这么短时间内就找到原因的南烈。
“……”默默回过身，南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修理费算你八折。”
“这不好吧，毕竟是人家的店。”
“有什么不好，我还没向他要过节加班费呢。”南说完嘴角上翘。
屋内渐渐暖和起来。藤真冻得僵红的手终于恢复了柔软。活动了下手腕，忽然嗓子有些发干——跑了一路，也难怪着急上火。
轻轻咳了几声，藤真不想打扰到专心致志的南烈。但是嗓子很不争气地一直发干发痒，藤真于是站起来想要走到门外。
“藤真？”南叫住了一手握住门把手正准备开门的人。
“啊……没事。你继续。”
南放下手上的活儿，腾地站直在屋里找起来。“应该有矿泉水的啊，那小子放哪儿去了……”
“别找了，我出去买吧。你喝什么？”
南没有理会藤真，而是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把目光锁定在了外套上。从椅子上蹦下来，把外套从衣架上一把揪下里里外外翻个遍，终于从兜里掏出两只有些干瘪的橙子。
“喏。润喉的。”不容分说递给藤真一只，自己剥了皮，咬起了另外一只。
藤真看着干瘪发蔫儿的橙子，绽开了明亮的笑容。
南三两下解决了橙子，继续动手修理电脑。藤真慢慢嚼着橙子酸甜的果肉，嗓子确实舒服了许多。水果的清香味儿让心情轻快起来。脑中忽然闪现出曾经在篮球场上的残影片段。记忆已经模糊，但那份感觉还在。
南的声音将藤真带出回忆。“这个，有助于防辐射。”南指了指推在桌上的橙子皮小山。“……不是皮啊，是橙子本身。”
“我知道啊。哈哈。”
“已经好了。保你一个月。——手机给我。”
藤真摸出手机递到南伸着的手上。
“我的号码。有问题随时联系。”
检查了电脑，一切恢复完好。穿上外套，看着南锁好门，再次带上头盔，藤真终于忍不住喷笑出来。
“你的座驾很有个性啊。”
“阿隆那混蛋。把我的那辆撞坏了。”南隔着头盔闷闷地说。
挥手道别后，藤真提着电脑慢慢向回走。橙子清新的香味留在了口腔内。走着走着，瞄到路边的水果摊，藤真停下了脚步。
……
自那以后，藤真的电脑没再出问题。只是每次用电脑的时候，喜欢上了在旁边放只橙子。不吃，只是放着。
论文截稿了。看着电脑桌上鲜黄饱满的脐橙，藤真第一次按下了那个号码。
“橙子，还是新鲜的好啊。”
[完]
平安夜送橙子，代表我恋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