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忆 千秋雪（主腾勾楼紫，修改版）》惊鸿若

5、交界

　　男子的身形牢牢堵住了门口，一双黑眸仿若深不见底，勾陈只是愣了片刻，忽又转了一脸促狭，含笑道：
　　“疯子，这么着急，是赶着去投胎呢还是怎的。”
　　“哼，本神只是想看看你这死变态死了没。”腾蛇咬牙，见到他的安心不翼而飞。
　　“呵，还本神本神的，眼看就要和天界开战了，也不嫌寒酸。”
　　“你！”
　　腾蛇深深呼吸，双手握拳，方才把心里的怒意给压抑了下去。
　　千载以来，只有勾陈才能这样毫不在意的挑起他的怒火，他们彼此陪伴，纵然吵吵闹闹，成了一种习惯后便再难以放下，蓦然想起，才发觉竟已度过了如许光阴。
　　那些曾经承诺着的故事，早已烟云散尽，又有谁还恋恋不忘留在了原地。
　　勾陈挑眉，唇角现出明明白白的嘲讽，不知有意，抑或无意，他定定的看着腾蛇，上扬的眉眼一如往昔。
　　仿佛是一场久远到不再记忆的梦，梦里，有谁在告诉他，我需要你，有谁咬牙切齿的说，我要杀尽那满天神佛，远古的思绪早已停止，时间却依旧运转。
　　也许会有桃花春菲，也许会是流水随波，无可预知的恐惧袭来，任谁都无法逃脱。
　　神魔之战，牵涉甚广，紫狩无奈之下的决定，究竟会为魔族开辟新天地，还是会就此沉沦，谁也不能做主。
　　世态沉浮，仙魔两隔，谁是棋盘上的棋子，而谁却是那操盘棋手纵看风云。
　　“吾在为紫狩铸剑。”
　　“你……”
　　勾陈摇摇头，止住腾蛇未出的话语，身体似乎还保留着那一晚相拥的温度，灼热得仿佛要烫伤了一切，谁在耳边絮絮叨叨，却什么都没有听清楚，或许只是错觉，也宁愿只当这是个错觉。
　　所能记起的，只有那一晚独特的香气，花香，酒香，无以沉湎。
　　“紫狩说要决战，吾便会去帮他，不论任何理由，什么为了魔族，这样冠冕堂皇的话，我不会说，你也不会。”
　　走进房里，身后是腾蛇紧锁的目光，勾陈拿起水槽里的剑，剑身已然冷却，寒光烁烁，有着熠熠的色彩，若能战场纵横，必然是一把不逊于无名的神兵利器，他用手划在剑刃上，只是一个碰触，手指已然冒出了血珠，满意的笑笑，道：
　　“疯子，若是这场战役不能一举成功，死的就会是我们。”
　　饮了鲜血的剑更显光彩，仿若即将破墙而出，勾陈再次将手中的剑放回水槽，走了几步，打开窗子，一股冷风直直灌入，寒冬将至。
　　“人界有一句话，成者王，败者寇，运用到哪里不是真理，只有最强，才不必看人眼色，只有最强，才足够保护自己所拥有的一切。”
　　他回过头，神色冷淡，只有一双眸子，亮若星辰。
　　“我们选择紫狩，只是因为在我们的眼中，他是最值得跟随的。”

　　天色暗沉，骤雨将至，门外是朔风不止，门内却暖如三春，房里的装饰依旧十分简单，窗台上是今晨新摘的番芜花，幽香缕缕，紫狩独自坐在案前，案上摆放着一张棋盘，楚汉交隔，黑白分明，眼看黑子即将吞没了白子的大片江山，英武男子恭敬行礼。
　　“王，战前准备已经做好，族民们皆摩拳擦掌，只等王上号令。”
　　“辛苦了，宵明，下去吧。”
　　紫狩甚至没有抬头，他相信自己这个最得力的属下，比性命还要相信，然而宵明却没有离开，他站在原地，看着紫狩，欲言又止。
　　“宵明，想说什么就说吧。”
　　犹豫片刻，宵明方才再施一礼，说道：
　　“启禀王上，属下不知王上何以这般急促进攻天界，虽说此乃必然，然则一来天界养兵蓄锐已久，此时并非最佳战斗时期，二来，我族族民心意不统，被天界打压已久，恐惧未消，出军只会造成更大的祸端，还请王上三思。”
　　紫狩目光一凝，将视线从棋盘转移到宵明身上，沉吟，方才道：
　　“没有多少时间了，再拖拉下去，只会有更大的牺牲。”
　　“王上……”
　　“宵明，你认为，我们不出战，他们便会放过我们吗？衡天之仪即将开始，神魔怨恨已久，正不可消弭，我族族民长久处于仙界压迫之下，此次只为替我族正名，也让我族能够堂堂正正生存在这片土地上，若是只谈固守，亦为尴尬。”
　　“这……”
　　“自从仙魔两隔，我族已处于更加危险的境地，仙界不会袖手，争战早已是越演越烈，今日是哪个仙人杀了魔类，明天又是哪个魔类杀了仙人，彼此不可罢手，除却木神勾芒中立，天界固然有金神蓐收，我方骄虫耕父本事亦不下于我，胜负之论，未为可知。”
　　“骄虫大人与耕父大人可会参战？”
　　一颗白子在指尖转了几回，棋盘上胜负已定，再无可改变，推开棋盘，紫狩道：
　　“此次毕竟关乎魔族存亡，想必他们亦不会袖手旁观，我自会亲自去请他们坐镇，这点无需担忧。”
　　“……”
　　“还有什么问题吗？”
　　短暂的寂静，宵明矮身，单膝着地，仰首，不再犹豫，紫狩需要的是他的忠诚，而不是他的迟疑，尊崇的目光穿越时光而来，宵明斩钉截铁说道，仿佛已将自己的性命完全交托于眼前这人。
　　“是，宵明誓死追随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