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决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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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发生的事，再怎么想也无济于事。”
因着先前的激战，房子全部被毁，方圆百里也是一片狼藉，好在勾陈平素不喜与他人来往，自个儿住在绿萝山上，此番倒没引起更大的骚动，想着总不能露宿野外，勾陈又让人准备了一间干净屋子，然后收拾收拾，在魔族子民们好奇地目光中搬了进去。
待得一切尘埃落定，夜已深沉，他斜倚在窗前，泠泠月光从他的身后照射进来，褐色的眸波光流转，透着漫不经心的神采，绯红的发顺着纤细的脖颈垂下，仿佛脆弱，不堪攀折，淋了雨，身上仍有些水汽，如此深夜，倒氲出几分凉意，他的手上提着一个酒坛子，时不时喝上几口，喝得有些急，酒水从唇角流下，忍不住呛咳了两声，抬眼看向房子里另一尊岿然不动的身影，挑眉，将酒坛子直直扔了过去，腾蛇冷哼，一手捞过，陶土制的容器，似是刚从地里挖出来，尚带着泥土的芬芳，液体清冽，尚未入口，已是辛辣之气扑鼻。
“紫狩的藏酒，不想尝尝？”
“哼。”
甫入喉口，一股火辣辣的气息涌上胸膛，火烧火燎的，腾蛇不由得皱眉，不是不知道紫狩喜欢这来自人间的烈酒，喝起来极为痛快，倒于养伤无益。
“伤还没好就喝这么烈的酒，死变态，急着找死本神可以成全你。”
话说得凶狠，勾陈又怎么听不出其中的咬牙切齿，虽然他不喜欢示弱于人前，也不是不知好歹，不禁软了神色，将这关心照单全收。
“小伤而已，绯花修罗可不是那没用的软脚虾。”
笑意在唇角渐渐加深，目光灼灼，愈加清冽，那一张对于男子来说太过俏美妖冶的面容，白玉的肌肤，被酒水润得洌滟的唇，眼里沉淀的，分明便是几分决绝。
“几天后就要和天界开战，我不想紫狩分心。”
静默半晌，两人之间的距离，从一开始便不曾拉近半分，腾蛇冷冷看着勾陈，在他面前，做作的，嘲讽的，暧昧的，喜欢和他吵架的勾陈，仿佛从这一刻开始变得真实。手不自觉用力，只听到“砰”一声，泥土做的坛子竟生生被腾蛇捏爆，酒水倾倒，溢了满地，
“你为他受的伤，他却不知道。”
“何必要他知道。”
勾陈截住话头，扬起眉梢，向着腾蛇走去，他们之间挨得很近，温热吐息几近相闻，黑色的眸对上褐色的眼睛，魔长魔生，刀光剑影，这一场对决，谁都不愿意承认。
“这是一场输不起的战斗，也许我们输了，就会失去所有，包括性命和自己所关心的人。”
他认真的看着腾蛇，眼里有着他素来的骄傲。
“我不会输，紫狩不会，你也不会。”
腾蛇笑了起来，他本就是个俊朗的男子，眉眼间有着不输于勾陈的桀骜。
“死变态，在还没有和本神分出胜负之前，可别死了。”
言毕，他转身就走，再不回头，他知道他懂，黑火腾蛇若不解绯花修罗，多年相识相知，可不成了一场笑话。
勾陈想起多年之前，那个倒在修罗之坞的黑发男子，有着不服输的眼神，即使受了重伤，也是一头露出獠牙的巨兽。兄长曾说，许多事情，看了表面便注定会输，兄长眼底的寂寞，他看不懂，也不愿懂。那日，那人回过头，千华醉梦里的一梦千华，他向半魔半仙的他伸出了手，我需要你……
留在原地的，是他们，还是曾经的记忆。
你说，我不懂，那么你，可又真的懂了？
腾蛇的身影已经完全看不见，月光隐入阴云里，勾陈双臂环胸，唇角勾起笑意。
“你才是。”
“所以，这就是莲照？”
这是一把极其细小的兵刃，纤秀小巧，冰冷的光华在剑尖流泻，极锐极利，不知是用什么材质锻造而成，握在手中几乎感觉不到重量，在空中挥动，破空之时，剑锋嗡嗡作响，隐隐有龙吟之声，天界第一的名匠打造，自然不会差到什么地方去。
紫狩轻轻微笑，继无名之后，又是莲照，勾陈的实力，果然深不可测。
“试试看，这把剑，一定可以让你无往不利。”
勾陈走了过来，面色虽有些苍白，目色流转，仍是无掩骨子里的妩媚，他从紫狩的手里接过莲照，看向他时，眼里是全然的信任。
“我相信，只有你，才有足够的资格使用他。”
“剑是用来夺命的，原本便没有什么使用资格，”紫狩摇摇头，眉眼间仍是一派温和，带着淡淡的无奈，“勾陈，若是有一日，我让你和腾蛇离开，你们会走吗？”
“离开？去哪儿？”勾陈一惊，旋即反应过来，嗤笑一声，“紫狩莫不是忘了，我们是魔，魔界才是我们的归属。”
“可你们原本是神，六神之一的黑火腾蛇与绯花修罗。”
“不过是以前的名头，也难为紫狩你还记得这么清楚。”勾陈的眼神渐渐冷了下来，容色更艳，显出几分怒意，“这是我和腾蛇自己的选择，天人不仁，便反了那些所谓的神又如何。
”勾陈，”紫狩提起细嘴铜壶，拿起两个酒杯将之续满，示意勾陈坐下，眼神依旧平和，说出的话却令勾陈感到一股寒意侵透了骨髓，“我常常在想，神魔本是一体，为何不能和平共处，却一定要拼个你死我活。
”神魔共存？这种疯话，你到现在还执迷不悟。“勾陈冷笑一声，既不坐下，也不接着那杯酒，他的神色中，甚至已不见了一贯的笑意。
“……”
沉默，又是沉默，空气中的压抑几乎将他激怒，勾陈摔门而去，紫狩苦笑一声，早知勾陈性子激烈，必然不能轻易接受，却三番五次想要试探他的极限，仿佛这些话，原本便是为了自己而确认的。
其实，又何止是他，这种话，若是传了出去，只怕别人也当他这魔界之主彻底疯了。
“帝台，也许我并不适合成为一个合格的魔界之主。”紫狩喝下自己面前那杯酒，仍是当年曾与好友推杯问盏笑谈离别的的人间的滋味，如今只余某口苦涩，他轻轻笑了起来，“当坐在这个位置上的时候，就会发现，许多事情，已经再没有办法去终止了。“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决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