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落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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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清一个小姑娘，路姨娘的事情不管如何也不是她能管的，问也不好多问。她唯一该关心只是她屋里的丫鬟罢了，于是想了想只问暗香：“姐姐摔得疼么？”
这话这时候说出来似乎有些突兀，至少轻罗和陈嬷嬷闻言均是一愣，但很快两人都回过神来，也关心起暗香来。
暗香略显感激地看了雅清一眼，微微一笑道：“我没事，只是脏了点衣服，没摔着。”
雅清这才放心，不过依着这问话很自然又开口道：“都怪这雪。外头这么冷，今菊和银芽也不知如何，轻罗姐姐去看一看吧？”
她也看出来了，这轻罗虽然比暗香不过是长一两岁，但素日里在任氏院子里侍候，那见的人遇的事比暗香可多了不少了去，暗香听说了今菊银芽这事就惊慌失措地往姑娘的屋里奔，而轻罗虽然脸上也有些异色，但问出来第一句就很是关键。
甚至比起雅清的奶娘陈嬷嬷，轻罗的态度也更高明一些。她急着就问路姨娘，说她是关心路姨娘也好，说她是乐见她出事也好，从她的话里反正是就挑不出错来。反倒是陈嬷嬷后来埋怨的那话，明显透露出她不喜路姨娘，又怀疑她在雪天里又整什么阴私的态度。
“……就是她们做错了事，也该等母亲来处置，这么被人押着跪在雪地里，可别就闹出一场病来。”雅清续道。
轻罗眼睛一亮赞同点头，正色道：“姑娘说的是，可不就是这个理么。”
听了雅清说话，陈嬷嬷这才反应过来，责备地看了暗香一眼，“什么事儿也到姑娘面前说道！往日里看着你是个好的，如今怎么一点儿也靠不上？”
暗香这时也冷静了些，歉然说：“是暗香莽撞了。”
轻罗走到她身边，用手帕给她拭擦了一下袄子上的雪泥痕迹，又握住她发冷的手捂了捂，道：“嬷嬷别怪，暗香妹妹定然是见今菊和银芽跪在雪地里心疼了，这才急了些。”
陈嬷嬷到底是个老人，这一会儿功夫也想过事来了，一转头吩咐暗香：“你留在屋里侍候姑娘，把文杏绣芷都叫进来。”又对轻罗道：“太太那边也不知如何，你就去问一问，我去花园里寻她们，也先打听下情况，若是已让人带着惹事的丫鬟们去太太院里了，拦不下，你在那儿好歹先劝上一劝。”
说完这些，陈嬷嬷最后才回来看雅清，一看雅清脸上没什么异色，小脸上只显得略略担忧，她心里也就放心了，只安慰说：“姑娘，这事有太太处置，用不着姑娘担心。”
雅清见她吩咐的跟她暗自想的也没差多少，这才觉得自己是白费精神，就她这么个平素不想事的人，要一时间摸清门道设想得比她们见惯了的还要仔细，那不是荒唐了么。听见奶娘安慰，雅清也就答应了，道：“嬷嬷放心去吧，只一个小心地里滑就是。”
陈嬷嬷听了这话忍不住笑了，还夸雅清说：“姑娘想得周到！”
雅清现在十分不乐意去听这种夸奖，一扭头作害羞状。
这么安排好之后，陈嬷嬷跟轻罗就出去了，暗香把文杏和绣芷叫进来，吩咐她们陪着雅清说话，又忙着去院里的小厨房先寻几块点心热起来让雅清垫垫肚子，另叫了两个小丫鬟到大厨房里去再要一份雅清的早点。
这文杏跟暗香差不多大，小小的白净瓜子脸，一双秋水似的眼睛，长的十分惹人怜爱。至于绣芷，看上去比文杏小上一些，大概就十岁的样子，圆圆的脸还是一团孩子气。说是让两人陪着姑娘说话，其实也说不到哪里去。
两人平日里跟今菊银芽两个都是一起行动的，就连夜里也是住在两隔壁，小丫鬟们就是有些拌嘴不合的小事，但一遇着像今儿这种事，也是为着今菊银芽担忧。
之前暗香说要去催催早点走出木兰院时，文杏正预备着上房的茶水没走开，绣芷倒是个活泼性子，想着出去看看花园里的雪，笑着跟了出去。于是绣芷也见着了花园里的事，心里正忐忑着，暗香吩咐她陪着姑娘说话，没说两句自己就给说到了这上边。
若是陈嬷嬷等人还在，定然很快就岔开这话题，雅清心里暗喜，脸上只是不做声，用些许好奇的目光看着绣芷，明显鼓励着绣芷说下去。
“我可见着了，寒梅院旁开的月亮门那儿，左边就是一株梅树，今日大雪那枝条上落满了雪，一出来便挡着人呢。”绣芷轻声地说。
文杏倒是比较稳重，“想是那路姨娘从另一边过来，今菊就不小心撞上了。”说着又叹一声，惋惜着。
绣芷却摇头，脸上也有些疑虑不解的神色，“暗香姐姐顾忌守在那儿的婆子，只跟今菊离着远远的说话，那姨娘的婆子凶得很，本来还不让说话的，暗香姐姐也不敢多问什么。我上前去拎掉在地上那食盒时，倒是轻声问了一句今菊，你道怎地！”
雅清也给这小丫鬟瞪大的眼珠子和突地上扬的语调吸引了，忍不住问：“怎了？难道里头还有什么缘故不成？”
文杏看了绣芷一眼，而绣芷被雅清一问也是呆了下，迟疑着不知该不该说。
雅清故作不解，“今菊说了什么？你告诉暗香没有，若是那话是不能说的，也该提醒她一回，免得到太太院里问起说了出来，倒落下了不好了。”
绣芷一听果然就解释起来了，“也不是不能说的话……今菊说，先是寒梅院里的红蕊喊了她一声，她们就回头跟她说话，一个没留意路姨娘从另一边出来，两边遇上这才把姨娘给吓着了。”
这寒梅院是雅清的二姐雅婉的住处，她生母是雅清他爹爹杜敏至小就在身边侍候的大丫鬟何氏，情分那是不一般的。又因任氏头胎生的是女儿雅欣，却是个从小病弱的，就是出门走动一会儿也怕见风病上一回，杜敏头回做父亲却是没见过几次孩子。紧接着雅婉出生，伶俐活泼，反倒是夺了杜敏不少的疼爱去。
这两年三年过去，杜敏在外做了一任官，任氏既要照顾雅欣，又要主持后院的事务，身子一直没能调养好，而杜敏后院里也没添上孩子。直到第三年任氏才在冬日里生了雅清，而何氏在第二年开春生下了杜敏的长子杜亦涵。
这期间杜敏也就只一个雅婉是常见的，她又长的一团可爱聪明出挑，因而她虽是庶出，但这从小的用度就算比不上嫡长女雅欣，跟现在的雅清也差不了几分。杜府的规矩嫡庶有别，但对姑娘都是惯常的娇养，明面上的东西基本不差，若是有什么不同的小东西，可就看长辈们的宠爱偏疼了。
这路姨娘出事的寒梅院就是雅婉住的小院，虽说方位偏僻一下，院子大小也比不上木兰院。但里头收拾得比木兰院还要规整，一花一木都是极好的。
只因今菊和银芽图个便利从她院子旁的经过，就遇着了今天这事，不仅雅清的丫鬟，就连二姑娘雅婉也扯出来了。
难怪说绣芷提起这话还要犹豫一番，就是任氏不管底下如何，明面上就秉公处理也可能最后处处得不到好。妻妾后嗣，嫡女庶女，这一层层的关系看着可不就是个烦闷么。何况，不算隔房的二叔爷爷等，就她们顶头上还有个雅清的亲奶奶在看着呢。一想她娘也真不容易。
文杏也不知明白没明白里头的底细，又叹了一口气，“最后就怕是今菊跟银芽受了罪了。”
作者有话说第4章 落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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