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我在这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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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诚，并不等□□，隔着适当的距离两两相望，轻松地托起对方在掌心，而不是牢牢地掌控，这不失为最良好的相处方式。萧怀贞那所谓不做不必要保留的理论，很符合苏苏目前的心境。
正当苏苏沉浸于方才那番对话的回味时，萧大爷也配合地默了一小会儿，然后轻浅一笑，道：“苏苏，去拜访你母亲吧。”
苏苏一怔，“你折腾那么多事，我心里还乱得很，万一，她老人家脾气上来，搞定她难度加大，我又不在满血状态，帮不到你什么忙怎么办？”
萧怀贞拍了下苏苏侧脸，一手发动了车子，方向盘一转，便滴溜溜上了大道，“可是苏苏，不能给你反悔的机会。”
苏苏听了，立即道：“不反悔不反悔！就是我还需要准备准备。”
萧怀贞轻轻一笑，唇角弧度虽柔软，姿态却是不容置疑，苏苏是真的第一次发现萧怀贞对她有如此强势的一面，不由怔住了，印象中那个面对旁人就显出肃冷神情的英俊男人渐渐浮出水面。苏苏在发呆，萧大爷却利索地继续道：“你以为上次和你提起正式拜访的事，是我还没准备好就开了口？而至于你，又不是我决定你能不能合格过门，准备什么？”
“呃……”苏苏一时词穷找不到话反驳。
那厮语气转为极其轻柔，言辞却是另一回事，“怎么，被我吓到了？苏苏，你放心，除了对你势在必得，除了坚持对你有益的，其他的任何事，我都无所谓也不计较。苏苏，你眼前这样的萧怀贞，我保证，不会经常见到。”
苏苏又呃了一声，盯着他带笑的脸，心里不知是喜是恼，讪讪窝回副驾安静去看风景。
车子很快到了苏苏家楼下，下车前，萧怀贞勾着腰，亲了苏苏一下，然后又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脸颊，轻声道：“苏苏，下车。”
苏苏有些木然地解开安全带，跟着萧大爷下了车，见那厮手里多了一只黑色的公文包，苏苏不由诧异，“这就是你准备的东西？”
萧大爷点头，笑得舒缓有致，答得简洁干脆，“对。”
苏苏一脸焦虑地被萧大爷牵着进了电梯，上了十四楼，步出电梯间，更加诡异的是，萧大爷轻车熟路地拉着苏苏走到了苏苏家门口，然后轻车熟路地按响了门铃。叮咚叮咚之间，苏苏对着自家大门神经质地吞了口口水，萧大爷见了，侧头好笑地问她：“苏苏，你在紧张什么？”
苏苏白了眼老神在在的萧大爷，觉得好像要见丈母娘的上门女婿好似变成了自己一般，想想没道理啊，于是，又白了愈发老神在在的萧大爷一眼。
再接下来，苏苏老娘开了门，见到萧大爷和他身后的苏苏，手里的铲子顿了顿，饶是苏苏老娘定力高，几乎毫无破绽地稳住了手势，缓声问苏苏：“回来了？”
苏苏笑笑，立即进入满血状态，“呃，这是萧怀贞，娘，我跟你提起过的。”
苏苏老娘见了自家女儿那得瑟样儿，倒是不动声色，旁边萧大爷立即有礼一笑，端庄道：“伯母，您好。”
听着这话，苏苏脸直抽抽，“还伯母您好，你当这是在演港台剧啊！？”
“苏苏，胡说什么？”苏苏老娘轻声数落了句，然后对仍然恭谨里在门前的萧怀贞道：“请进吧。”
于是萧大爷还当真长腿一跨，毫不推诿地进了屋子。
苏苏摸了摸鼻子，跟着走了进去。
“苏苏，倒水。”苏苏老娘使唤苏苏，招呼了萧怀贞落座客厅过后，便拿着铲子又进了厨房。
苏苏放下包，瞄了萧大爷一眼，意思很明晰——自己倒水去！岂料萧大爷却坐得惬意，丝毫没有起身的迹象，苏苏老娘再次从厨房里出来的时候，见了苏苏还呆立着，于是道：“苏苏，愣着干嘛？倒水去！”
苏苏拗不过老娘，只好动手，亲自伺候得瑟的萧大爷。
苏苏老娘本就在准备晚餐，此刻正好弄完，张罗着三个人一起吃了顿便饭。
坐在灯下时，苏苏发现此刻的萧怀贞并不显得有多健谈，对话甚至比平素要少，没有高谈阔论，也没有旁征博引，话语平实而带了恭谨，还真是谦谦君子比德于玉，赏心悦目之余，还颇会讨中老年妇女欢喜。
起先的对话尚算正常，无疑就是苏苏老娘有一搭没一搭地问些基本情况，萧怀贞一一作答，进行地基本常规且顺利。究其因在于，一来，苏苏老娘并不是多么磨磨唧唧兜兜绕绕的性子，二来，萧大爷那厮明显是属于看上去特别衣冠楚楚特别道貌岸然的那一型，是以问了几句之后，苏苏老娘对苏苏的选择暂时没表露出什么反对的意见。
而在一旁的苏苏因为不知道萧大爷所谓的准备是什么，一边提心吊胆，一边也吃完了晚饭。
餐后在沙发上看电视，苏苏老娘准备了水果，聊天看电视吃水果好像一切都风平浪静，苏苏老娘也丝毫没动甩脸子的迹象，苏苏刚要松一口气，转眼却见萧怀贞那厮陡然正了脸色，一字一字慢慢对苏苏老娘说道：“伯母，有些事其实可以不用讲明，但我以为，您应该知道。”
这话太慎重，气氛一下变得凝滞，苏苏愣了，而苏苏老娘拿水果的手只不过轻轻顿了顿，然后和气地问：“萧先生是指什么事？”
苏苏有些迷惑地盯着萧怀贞，不明白他所说应该知道的事是指什么，虽然对于这厮今天的举动，苏苏完全没有预感，但对于那厮如此的郑重其事，苏苏直觉想制止。
然而萧怀贞却似乎并没给苏苏机会制止，接下来很快再次开了口，语气平稳地讲了下去，“伯母，实不相瞒，我的病已有一年多，这一点，之前一直瞒着苏苏，她并不知情，或许知情了便不会选择我，而最初接近苏苏的原因，一部分是因为她身上有我活命需要的骨髓，这一点，之前也一直瞒着她，或许知情了苏苏也不会选择我。而我答应过苏苏永不相欺，最坏的事却没能一早就向她坦白，因为我的私心，因为害怕错失苏苏，所以，相识的最初，我什么都没能开口对她讲。”
苏苏老娘只听了开头，脸色果不其然就垮了一些。试问哪个当妈做娘的，能够容忍男人如此利用欺骗自己的掌上明珠还无动于衷？不过，直到听完全部，苏苏老娘的脸色还总算未变得更差。
“萧怀贞！”而苏苏则拉住他袖子，语气里眼神里警告的意味很浓。
萧怀贞笑笑，轻轻拍拍苏苏拉住他袖子的手，带了明显安抚的意味，也带了坦坦荡荡的稳定意味，接着对苏苏老娘讲道：“那些无意中促使我和她走近的原因，却并不是我会爱上她的原因，虽然，”顿了顿，他笑了笑，“虽然苏苏也未必见得完全相信。”
苏苏震惊之余对上他的眼，在那墨色无边的眼底看到一片流淌的水泽，颜色虽华丽浓重，意外地，却让人觉得清澈透明。苏苏记起若水下午那番话，也记起之前萧怀贞认真的强调，心里顿时涌上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海浪一般，卷成一层一层雪白的泡沫。
萧怀贞略作停顿，继续道：“后来，苏苏有了我的宝宝，却为了给我捐献骨髓，而失去了，那段日子我也没能陪在她身边……”
“萧怀贞！你闭嘴！”还不待苏苏老娘发飙，刚刚还在海浪中晕乎乎的苏苏瞬间炸毛了，噌地窜起来，指着他鼻子嗷嗷，“你到底是来砸场子还是来求婚的啊！？”
苏苏老娘这一回倒显得比苏苏平静，虽然听了萧怀贞的话，脸上神情黑透了，但到底姜还是老的辣，按兵不动地等着萧怀贞后面的说辞。
萧怀贞轻轻拉了下苏苏袖子，眼睛一眨也不眨地凝视着她，唇角缓缓抿起，笑了一记，不同于以往那些或温柔或恬淡的笑意，而是带了一丝黯然的神情如阴云一般缓缓清晰地划过英俊的脸庞和胶着的眼底，他慢慢讲道：“苏苏，此生，对你不起的两件事，我忘不了，也不能欺瞒对你最重要的人。”
那人素来淡定从容，今天难得强势，却又在强势之余依然心心念念这两件旧时旧事，萧怀贞的黯淡和不释怀让苏苏重重叹了口气，她伸手摸了摸那人清瘦的脸颊，一时也无言。
苏苏老娘在这时开了口，语气不轻不重，“萧先生，这就是你的诚意？”
诚意。
苏苏顺着老娘的言辞思考了下去，萧怀贞的那一席话里面有的恐怕不仅仅诚意，他在做出人生重大决定之前，先给予苏苏和苏苏最重要的人以必要的坦诚，这份坦诚的背后，更多的是他的担待，一个男人应该有的担待，对于做过的事，不回避，不掩饰，即使有错，即使伤害了对方，即使为自己抹黑，也要挺身入局勇为担当的担待，未来的路，他想要付出的，首先是坦诚是担当是责任也是勇气。想通这些，苏苏不吭气了，她能想到的，她老娘也能想到。
萧怀贞牵着苏苏的手，对着苏苏妈妈答道：“伯母，对不起苏苏的事，已有两件，伤她至深，我难脱干系。苏苏一路走来已经很不容易，我希望能够尽我所能为她抵挡一部分风雨，却不是为了简单的弥补而已。”顿了一下，他更为郑重其事地道，“我会给苏苏最好的，也能给她最好的，更希望未来的人生能够和苏苏一起成长。但事实却是，我的病虽然做了治疗，未来还没有定数，就算活过了今日，也不知道有没有明天，所以我虽然很想和苏苏共度余生，却并没有强求一定要娶苏苏过门。如果我不能长命百岁，陪她一生，我宁愿苏苏不要被我拖累，所以，这一两年，我不能娶她。但无论有没有一纸婚书，萧怀贞所有的，便是苏苏所有，这一点不会改变，纵然不能陪在她身边，我所有的一切也会是苏苏的，我希望她此后的人生至少衣食无忧，不必为生计所累或者颠沛流离。”
这一番话后，苏苏老娘沉默，看向萧怀贞的眼神凝重而深沉。
而萧怀贞只是平和地微笑着，稳若磐石，将先前准备的黑色公文袋递到苏苏和苏苏妈妈跟前。
苏苏盯着那厮，目光和脸色俱是掩饰不住的难以置信，此刻见了那只硕大的黑色皮袋子，不由问道：“这是什么？”
萧怀贞仰头对上站立的苏苏，眯着眼睛笑得花月静好，他轻声道：“一些法律上的手续而已。苏苏，原谅我不能立刻娶你，但萧怀贞的，便是你的，就算我不能长陪你左右，至少可以保你衣食无忧。”
苏苏僵住，脸色变得很难看，口气也连带很不好，“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萧怀贞赶紧握紧苏苏手腕，“无论你想些什么，我刚才那番话，说不能娶你，并不是你想的那些缘故，苏苏。”
最后两个字带了那厮一贯的柔软，苏苏放缓了语气，“萧怀贞，你真的知道我最想要的是什么？”
萧怀贞牵牢苏苏的手，点头，笃定回答：“我知道。”
“既然知道，为什么要这样？”苏苏不理解。
萧怀贞笑了一下，“苏苏，难道你以为我不愿陪着你？等我两年，可不可以？如果那时我还在，一定娶你过门，如果我不在，这些东西，”说着他扫了一眼那只黑色公文袋，“这些东西虽然未必能入得了你的眼，但至少那是我还能留给你的为你好的东西。总归你要有好的生活，我才能放心。如果你不愿意等，也没关系，我的，都还是你的。既然选了你，有生之年，萧怀贞的妻子就不会再有第二种可能。”
“你相信过我吗！？”苏苏突然变得难过，“你相信过我无论怎样都会好好陪在你身边吗？你相信过我不是懦弱的人在任何时候都能够承担起所有的可能和结局吗？你相信过我因为爱着你所以可以变得更加勇敢吗？萧怀贞，不要自以为是地对我好，你知道我最想要的是什么！你明明都知道，为什么不努力给我那些我最想要的东西呢！？”
萧怀贞怔了一下，深深注视着苏苏，唇角弧度慢慢变得僵直。
而这时，苏苏老娘不疾不徐地开了口，“萧先生，苏苏她做了决定的事，我这个做母亲的，几乎没有反对过。”停顿了一下，继续道，“苏苏优点不少，坏毛病也不缺，难得你能对她如此包容和肯定。方才你的建议，我这个做母亲的并不反对，但是更加希望你这只公文袋里的东西最好不要派上用场。”
萧怀贞闻言浅浅笑了笑，点了点头。
而苏苏却轻轻皱了皱眉。
告辞时，苏苏老娘送到门口，并不再多话。
苏苏陪着萧怀贞到楼下，夜色里那厮搂住苏苏亲了一下，“苏苏，笑一个好不好？”
“不好。”苏苏依然板着脸。
萧大爷搂着苏苏的腰，继续道：“你母亲没甩脸子给我看，倒是你甩了呢。”
难得那厮口气竟然如此，几乎带了一丝罕见的撒娇意味，苏苏于是柔和了脸色，在经历了先前短暂的震惊与错愕之后，也不矫情直接道：“干嘛要巴巴地弄这些手续？你这么做，未必能讨到好。”
那厮笑了，“是未必。你母亲不反对，也未必是因为那只公文袋，但至少她能更加相信我对你的心意。苏苏，我也知道那些未必是你想要的，然而，那些却是我爱你的一种方式。未来我的人生还剩多少，没有谁知道，但只要你不走开，我保证，我会一直在这里，我要说的，不是我爱你，而是苏苏，只要你不走开，我就会一直在这里，你只要侧下头转个身就能很容易地看到我在这里，苏苏，只要我在，你就不再是一个人，你有我，伤心的，难过的，快乐的，欢喜的，都有我在，我会陪着你，在你需要的时候，直到你不需要，或者，我不能。”
这个本该无比寒冷的冬季，竟然会因为一个人而变得温暖旖旎如春浓时节。
清丽的月光，变幻的霓虹，流淌的城市喧嚣……完全不敌对面那人眉目间的笑意。
世事的残酷与无常在于，蓦然回首时灯火阑珊处并非每每都会有人在等，于是，越是频频回顾，就越是伤怀绝望。
然而幸运的是，这一生这一刻，我回头时却能够轻易望见你，你对我讲的那些誓言遑论如何星月沉沦都不会低落。
“苏苏，我值得……”
那个吻落下来旋即加深之际，苏苏听到的，只有这五个字。（正文完，待番外）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我在这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