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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 灭门惨案(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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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三十,除夕夜。
漆黑的夜里飘着鹅毛大雪,纷纷扬扬落了一地,家家户户门前挂着大红灯笼,贴着对联。
我裹着大衣站在门口,寒风吹在脸上如被刀割一般。冷得直发抖,只能搓着手掌取暖。作为学生党早早地便过起了假期,而身为工作狗的姐姐直到大年三十才得空回家过年。
这么算来,与姐姐也有几个月未见了,虽然十分想念,但让我有动力在门口等待的还是因为想第一时间见一见传说中的姐夫大人。
我姐去年还被家里人催着谈恋爱,她总以工作忙没空的理由搪塞过去。谁知没多久,就听说她坠入爱河了。印象里我姐十分彪悍,扛着水桶上五楼都不带喘气的,当年好几个宿舍的水桶都是她扛上扛下的,加上平日里绝不服输的个性,学习第一,体育第一,连撩妹技能也要第一。
这种无形装逼,最为致命。很快就俘获无数女同学的芳心。
所以当听说今年过年会把交往对象带回家时,我和家人的第一反应是问:“男的女的?”
我是不介意姐姐和女□□往,但家里思想传统的爹妈估计接受不能。不过好在交往对象性别为男,据说长得格外好看。
“惊蛰,帮妈妈开下空调。”
屋里传来妈妈的声音,我应了一声就跑进屋子找遥控板。
平时我妈比较节俭,家里没客人绝不开空调。可想而知我度过了多少个在被窝里瑟瑟发抖的日子啊,每当这样我就开始羡慕北方同学,家有暖气穿短袖吃冰棍的日子……
调整好温度,我便站在吹风口,吹了好一会儿的暖气。
这时听到了脚踏车车铃的声音,我才侧目望向窗外,我姐骑着爸爸的凤凰牌自行车,身后则坐着一个气质和自行车完全不搭的男人。
清俊的脸庞,漂亮的五官,面部轮廓精致如画,微仰着头,望着夜空的神情安宁而沉静。
也许是察觉到有人在打量自己,他侧过头看向窗后的我,嘴角弯成微笑的弧度,带着温柔的笑意。这人长得未免也太好看了些吧……
我迎上去,偷偷用手肘捅捅我姐:“姐,你上辈子是不是拯救了银河系?”
“何止银河系,仙女星系、椭圆星系、旋涡星系我都一起拯救了。”
“……”当我没说。
他提着一堆包装精美的礼品,送给我父母。父母乐开了花,连眼角的鱼尾纹都是浓浓的喜悦之情。相互客套寒暄了一阵,便落座吃年夜饭,客厅里的电视机正在播着新年节目。
“卜安是哪里人啊?多大了啊?家里几口人啊?在哪高就啊?”
“我是平谷人。今年27岁比夏至小三岁。父母在我16岁时意外身亡,之后跟着舅舅生活了几年。现在在一家‘Sicilia’餐厅担当主厨。”
对于爸爸开门见山式的调查户口,他表现得很从容。我姐难得娇羞的坐在一边不吭声,换做平时估计已经拍桌子嚷嚷:还让不让人吃饭了啊!
爸爸下意识望向妈妈,后者点点头表示过关,爸爸这才说:“别客气,多吃点啊卜安。”
“好的,叔叔。”
卜安刚拾起筷子,夹了一块羊肉冻放进碗里,“说起来夏至和妹妹的名字都取自于二十四节气呢。”
“是的呢,姐姐是在夏至出生,妹妹在惊蛰时期出生。孩子他爸为了省事干脆就按二十四节气来取名了。”妈妈笑说道。
爸爸平日里就不苟言笑,不熟的人见了会觉得他不好相处,是个十分严厉的角色。但相处多年,我对爸爸的脾性很是了解,只要他没皱眉头就表示他心情不错。不过此刻,他的眉头皱成“川”字,显然是对卜安的家庭条件有些不满意。
爸爸妈妈都希望姐姐能嫁个好人家,而他们的观念很简单,首先人品没问题,其次才是经济条件。但一听是孤儿,寄人篱下的身世,第一反应都会认为经济条件不够优渥。
妈妈对此倒是没有什么不满的表现,大概是颜值加分不少。
我咬着筷子,悄悄打量着未来姐夫,确实长得挺好看的,不知道我未来的老公是什么样子的,希望不是个啤酒肚大胖子,最好能长得像我同桌那样。想起同桌,未来姐夫和同桌真是有几分相似之处呢,都属于那种好看得要命的类型。是不是长得好看的人五官都差不多啊!
我正神游天外时,姐姐用胳膊肘捅了我一下。
“有何吩咐?我尊贵的姐姐大人。”
姐姐朝天翻了个白眼,“酱油没有了,给我倒点。”
——你自己不会倒啊!
我腹诽了一句,最终乖乖给姐姐和未来姐夫的酱碟里倒上酱油。未来姐夫道了一声谢。
酒足饭饱之后,一家人相约客厅,电视机里继续播着新年节目。与此同时,窗外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吵得电视里女歌星在唱什么都听不见。
姐姐喜欢热闹,忙拉着一家人出去放烟火,爸妈对此没什么意见,未来姐夫和姐姐热恋时期,自然是百依百顺。于是客厅里就留我一人,我看着窗外五彩缤纷的烟火下,一家人站在雪地里相互依靠取暖,觉得格外的明媚忧伤……
不知道这个时候同桌在做什么。
我拿出手机给他发了一条“新年快乐”的祝福短信。刚发完,我就陷入了高度紧张的状态里。
他怎么还不回复啊!不会以为我是群发的吧?!他会不会是太忙没发现!救命,怎么还没回复!
“嘀嘀——”
我忙点开,结果却是通讯公司的系统短信,告知我话费已低于0元,保留被呼叫功能。
……心累。
“在等谁的消息吗?”
冷不丁身后响起一个不熟悉但分辨度很高的声音,吓得我手机掉到了沙发底下。
我有些怨念地看向未来姐夫,“没什么,你怎么没跟我姐一块儿?”
卜安耸了耸肩,“你姐已经忘记我了。”
“什么?”
我脑筋一下子没转过弯,卜安轻笑一声,双手搭在我肩上,让我看向窗口。
外头冰天雪地,姐姐全副武装,戴着手套捏着一个超大的雪球,说时迟那时快就往隔壁熊孩子的帽子砸去,会变身的熊孩子确实可怕,但在彪悍姐姐的面前却陷入了苦战,完全就是单方面被我姐姐吊打,当然姐姐各项体能占据优势,但熊孩子有个特点就是皮厚耐操。我见熊孩子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精神可嘉啊。
“心疼熊孩子20秒,被我姐那如来神力砸一下可疼了。”
“看得出来。”卜安表示赞同,“所以我逃进来了。”
我同情地看着卜安,“放心吧,你以后有的是机会被我姐折磨。”
“她没这个机会的。”
冷不丁冒充这么一句,我不由得觉得有些奇怪,“你想说婚后你会教育好我姐吗?”
“……”卜安不置可否。
“我觉得希望不大,学生时期我姐和高年级男同学打篮球比赛,把一两百斤大胖子撞飞了出去。一战成名,从此以后没男生敢对她动歪心思。”
“原来还有这回事?我觉得夏至这样挺有趣。”
“有趣?确实当时有不少人觉得我姐很有挑战性。不过……”
“不过?”卜安好奇地问。
“不过当时一个渣男才是让她绝缘异性的罪魁祸首。”我摸着下巴,说得情真意切,好似我亲眼见过一般:“渣男脚踏两只船,我姐便招呼上被骗女生一路杀气腾腾地找到他,上去就是一下撩阴腿,疼得渣男蜷缩在地上跟条毛虫似的,紧接着便是抓着头发拖到空地上一顿胖揍,打得亲妈都认不出来,最后渣男逃到男厕所认怂,奈何我姐是个不拘小节之人,不管厕所里有没有正在解手的男生,直接进去教他做人。”
“惊蛰!你又在背后乱造谣了!揍你!”
“妈呀!姐姐要谋杀亲妹!”我赶紧一溜烟儿跑开,连沙发底下的手机都没工夫捡了。
好在卜安在场,姐姐还稍微淑女一点,望着卜安的脸红彤彤的,跟熟了的番茄似的。我躲在房间里偷笑一下,赶紧锁上门。
接下来她这条单身汪就不掺和这些现充的甜蜜时光了。况且我对过年没有情怀,只觉得过年期间都是失眠夜。外头鞭炮声络绎不绝,家里也都是电视机的声音、家人谈天说地的声音。
我塞上隔音耳塞,只能依稀听见窗外的鞭炮声,为了能一觉睡到天亮,我从床头柜里拿出安眠药,吃了两粒后就躺平在床上,等待睡意袭来。
不知不觉,在轻微的鞭炮声中眼皮越来越重。
临睡着前,我似乎听到了敲门声,我没有理会,过了一会儿就彻底陷入了黑暗。
等我醒来,我闻到了一丝奇怪的气味。
这个味道让我响起了小时候,姐姐高考考上了全市第一的大学,平日不苟言笑的爸爸激动的泪流满脸,并表示要杀只老母鸡庆祝一下,煲鸡汤给姐姐补补身子。
于是院子里传来了老母鸡的惨叫声,再是滴滴答答流了一盆子的鸡血。那股血腥味连同旁边热锅里的水蒸气和煤炭的气味飘进了屋子。
那难以形容的气味顿时让我吐了一地,妈妈甚至还笑我娇气。
窗户沾上了水蒸气,雾蒙蒙一片看不真切。我钻出被窝,来到窗前用手擦干一小片。此时此刻,外头格外的安静,看天色估摸两小时后就能见到太阳了。
我打了个哈欠,准备去客厅倒杯水喝,顺便去把手机捡回来,也不知道同桌给我回复没。
打开门,客厅漆黑一片,我熟门熟路地抹黑往前走,很快就来到沙发区域,伸手往沙发底下一探,有一些灰尘,没有摸到手机。我记得手机是掉在这个地方的,不死心继续往沙发底下摩挲,很快我摸到了一个冰凉的东西,有点硬,还有点黏糊糊的,我有夜盲症所以看不清楚。
既然这块区域没有,就往旁边找找。
我跪在地上,往前摸了摸,摸到一双鞋,往上摸,是脚踝,热的。
……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