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异乡 ...
-
“客官，两位要吃点什么？”前脚刚踏进酒楼入座，后脚店小二就伶俐的过来招呼起来。
慕飞把目光投向我，那齐聚了宠爱中带着无奈，暖笑中带着鄙视的眼神，不知道的人以为他是有多疼爱我这个徒弟呢！！知道的人（呃，当然也就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就会明白，他哪是疼我啊，他那是自惭形愧！！
我揉揉自己的眼睛打了个哈欠，“我要吃糖醋排骨。”
慕飞一直说我非常好养活。真是开国际玩笑，我不是不挑食，只是没机会挑食而已啊！他那厨艺，与我相比确实是不错，但要是换成其他人，他也就是甘拜下风的命啊！他除了会做面条、面汤以及面片，其余什么都不会……
慕飞闻言顿了顿，笑弯了眉，“思思你不是吵着嚷着要吃高档酒菜？”说罢还不是十分确定地瞟了我几眼。
白了他一眼，“难道糖醋排骨很低俗么？”
慕飞的好意显然被我曲解了，他怔了怔，笑意更深，“思思，我有银子，你不用替我省的……”
一脚踢到他的腿上，压低声音道：“你白痴啊，有银子也不能大庭广众之下乱嚷嚷啊，若是让那土匪强盗听了去，我可不管你，我才不要和你一起去要饭！”
小二端着个茶壶正倒茶，被我的话逗的“扑哧”一笑，手一抖，茶水险些溢出来。
慕飞揉着被我踢过的腿，“见笑见笑！”这话当然不是和我说的，而是和店小二说的。
摆出一副冥思苦想状，我便不做声了。
慕飞是要面子的，在外人面前我还得把他当师父的！为此慕飞曾说如果谁是我哥哥，定是后悔投胎，摊上这么个妹妹还不把他作死？！不甘示弱也不敢苟同的我，则将胤禟和胤俄如何宠我告知他！他脸上写满了怀疑，甩给我一句，“如果你有那么好的家，为什么会流落至此”……
其实，我把慕飞当哥哥更甚于师父。因为，我甚至怀疑，他根本不会武功，只是虚有其表而已！
小二上完菜之后，幸灾乐祸的说了句，“这位客官，您的闺女真有趣……”
慕飞的脸在经历了赤、橙、黄、绿、青、蓝、紫的变色系列之后，最终定格在了黑色！
憋着笑，把玩着自己的头发，我以极其诚恳的口气说：“爹，我饿，我要吃饭。”活该！谁让他明明很年轻帅气，却故意弄的不修边幅！而我本身就属于身材娇小型的，在他身边就更显得年轻啊……
慕飞忽地眉开眼笑，将他的玉扇往我头上轻轻一敲，薄唇轻启，“闺女，好。”
我很不厚道的笑了起来，慕飞也是笑弯了腰，敢情他才今年二十三岁，就有个快十四岁的女儿了~
出了酒楼，拽着他的衣角，我眨巴眨巴眼睛道：“爹，我要吃糖葫芦。”
他摸着下巴打量着我，“你当真要一直叫我爹？”
我面不改色的吐了吐舌头说：“如果你愿意的话，其实，我不介意的。”
他眼中闪过一丝光芒，若有所思片刻，便笑意蔓延开来。当小二那句“您闺女真有趣”出口之后，慕飞是愤怒的，但转瞬他就恢复了神色，直至刚刚，他都是乐得听到我叫他一声爹。我猜不透慕飞，也不想去猜透。有个人宠着，恰好这个人我不讨厌，多好啊！
我迷蒙的看着他，“那我到底是叫你慕飞，还是爹啊？”我承认我是故意气他的。
他闻言眯了眯眼，笑的非常无公害，“您随意。”
敢情他真的愿意当我爹。这都什么事儿啊这是？
他白捡了个女儿，我白认了个爹……
***************
对面街上卖脸谱的吸引了我的眼光，我原本过街的时候走的好好的，可这时一个衣衫破烂的男子突然猛的从人群中窜出，向我冲过来……光天化日之下，难道是抢劫？侧扭肩膀，我一个灵巧避开了男子的冲撞。可这一瞬间，一匹马却从前方忽地冲了上来，在我即将成为“马踏飞燕”中的那个燕子时，我竟毫发无伤的漂亮的完成了一个“空中转体360度空翻”……
慕飞松开我的腰，一脸骄傲的神色，似在说，“怎么样，我这个爹还是不一般的吧！”
我近乎崇拜的看着他，这爹真的不是徒有虚表啊！！！！刚那马儿发狂一样的速度竟也不如他出手的速度快啊！偶像，求签个名吧……
慕飞甩了甩辫子，转身就走，我则被他“用飘柔，就是这么自信”的气势震住了，直愣愣的站在那。
慕飞走了几步后，回过身来，饶有趣味的看着我，“你打算一直保持这个姿势？”
我这才发现，我的姿势很像是在做苦思冥想思考状。其实我只是很崇拜他，外加，有那么一点点，腿软，仅此而已。有些后怕：如果老天要带我离开这个世界，机遇当真是随处可见啊，刚才如果，那么一不小心，我就成飞燕了，只可惜不是赵飞燕，而是马踏飞燕……
慕飞走近我，莫名其妙的看着我，“你，不会是被吓到了吧？！”
我很诚实的点了点头，然后一溜烟跑了，“逗你的，有个这么厉害的爹，我有什么好怕的。”真奇怪，我的腿，竟然不软了！慕飞果然是治愈系的爹啊……
“思思，你会一直住在奉天么？”
“不会。”
“那你要去哪？”
“不知道。”
“……”
***************
清晨，阳光射进屋内来，我拧着眉头，在看这令我几度欲吐血而死的医书。
慕飞什么都不愿意教我，除了医术。但却不是治病救人的医术，而是一本奇特的书，这本书上全是毒药啊！他美其名曰，这本书是他在江南游历的时候，一个隐居的世外高人送他的奇书……他说，思思，你相信我，你会用得到的……难道让我学习之后，去害人？好主意……
其实，我当然用得到的，曾经就因为我毫无医学知识，而差点死于迷药！曾经……那是多久以前的曾经了……每个人记忆里都有各种伤口，我的却一直没有结痂……
慕飞看着我又开始走神，便毫不留情的斥责我，“我这样是为你好！！”
我心虚的点了点头。虽然他平时总是一副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但在我学习医术上却是严厉的很，每日我都要花费将近3个时辰在研读这本奇书，能自由的时间所剩无几。我现在总算确定了，慕飞绝对是个高手，深藏不露那种！
慕飞近来对我越来越严格，学医的时间也从3个时辰变成了4个时辰，我直接步入了“八小时工作制”。
一种愤恨的眼神从慕飞的眼里流露，“思思，你又走神了！”
“慕飞，其实我不需要这么急于学医的。”我小心的询问着。
他面色一沉，站在那一动不动。片刻后淡淡的说，“思思，你愿意随我一起去京城么？”
我的思绪还没转过弯，他接着道：“如果你不随我一起的话，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奉天。”
暂且不说我愿意不愿意离开奉天，我真的不想去京城，那里，有令我心碎的回忆。“慕飞，你为什么要去京城？”
他缓缓走到我身前，眼神有些落寞，“去要一个解释。”
我看着他的脸淡淡的笑了笑，原来，每个人都有那样一段让人痛心的记忆。
我没有问他口中的她是谁。不是不愿意，而是不想。
慕飞放不下的只是一个解释。而我却连解释都不需要。我执着的认为，我放不下的，应该已经都放下了！
***************
“慕飞，既然你喜欢她，为何会离开她？”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她？”
“那你之前为什么一脸落寞的说，去要一个解释？”
“是去要一个解释啊！我二娘将我所有家人遣散，变卖了家产，逃走了。”
我只知道我的牙齿被我咬的吱吱响，我真的有杀了他的冲动。原来他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她”。
我怒瞪他，“你怎么不说明白！”
“你也没问我啊！”
“你一脸哀伤，我以为你为情所困啊！”
“你这脑袋瓜子里就不能想点正常的事情么，你才多大，你懂什么叫情么？”
我以为我懂，可血淋淋的现实似乎明确的告诉我，我以为的那些都是镜花水月而已！
“就你懂，你全家都懂！”
话一出口，我便后悔了。慕飞说他二娘变卖了家产，遣散了他的家人。他已经没有家了啊……甚至，他原先就是没有家的……
我一脸愧疚之色的小心翼翼用眼角撇他。
慕飞却一脸的没心没肺的说，“我只是为了我阿玛那些值钱的宝贝而已。”
我特别想拿个鞭子抽死他，抽完他我再偿命！这厮，真的很欠抽！
一脚将慕飞踢下了马车，把外面的车夫吓了一跳的同时，正在休息的马儿也是一个回头，鼻子中还哼哼出了几丝白气儿，这绝对是在鄙视慕飞啊，我确定！！慕飞拍着身上的尘土，一个机灵又钻了进来。
“这天寒地冻的，你可真是没良心！”
“良心值几个钱？！早知如此，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会和你一起去京城！！”
他不解地看着我，犹豫了一下，才继续道：“思思，紫嫣曾说，你的仇人，在京城。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帮你报仇好了！”
“恩”我点点头，“可是，现在我并不想报仇。”
慕飞疑惑道：“为什么？你不恨？”
“不知道要恨谁……”
慕飞苦着脸，“我看你就是个骗人的丫头而已，哪有什么仇人不仇人的！”
“慕飞，如果你喜欢的人背叛了你，你会忘了他？还是杀了他！”
慕飞没有料到我竟会忽然转移了话题，表情从未有过的严肃，愣的说不出一句话。沉思片刻，他道，“如果是我，我会放了她。”
不是忘了，不是杀了，而是……“放了她？”
他仔细地打量着我，眼神深邃，“因为，她已经不值得我记得。”
谁将烟焚散，散了纵横的牵绊。
听弦断，断那三千痴缠。
坠花湮，湮没一朝风涟。
花若怜，落在谁的指尖。
花若怜，无牵绊。放了他，就是放了我。
可，我能做到么？他的背叛，如一根刺，生生的扎在我的心口上。其实，我知道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离开了他，却耿耿于怀于他的背叛！
是执念太深，便怨恨更浓么？
***************
他似有些期待地看着我，慢条斯理地说到，“不要告诉我，你怨恨的人姓爱新觉罗！”
马车内气氛有点诡异，慕飞一脸云淡风轻，我则一脸愕然……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异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