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忆是江南（豪门）》青音小鱼

12、第十二章

　　林然的审视让唐忆没来由的不舒服。

　　“唐小姐和江南认识很久了？”

　　牧江南之前恰好接到公司的电话，便走到一边处理。林然上前一步，看向唐忆的神色便不再遮掩。“抱歉，只是江南总是含糊其辞，作为他的好友，我只是好奇而已。”礼貌疏离的道歉，也许没有任何诚意，只是单纯的教养习惯。

　　唐忆淡淡一笑：“也不算很久。”顿了顿，她再度开口，似乎意有所指，“不过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他的朋友。”
　　“江南一向比较谨慎。”林然点头，“唐小姐——”
　　“请叫我唐忆。”

　　林然这次倒真是轻笑出声，他微微颔首：“唐忆，我很想知道，你是怎么和他认识的？”

　　“其实有些复杂。”唐忆思考片刻后，认真回道，“他认识我是在普莱西德湖，而我认识他却是在学院的舞会上。”
　　“普莱西德湖？”林然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原来是去那里偷懒了，怪不得找不到。”
　　“什么？”唐忆听得有些糊涂。
　　“他之前在芝加哥有场商务会谈，结束后却自己遛了。我还以为他跑去了费城，没想到却是藏进了一个小镇。”

　　“会谈？费城？”唐忆更加一头雾水。

　　林然瞥了她一眼，有些惊讶：“他什么都没告诉你？”

　　唐忆尴尬地摇头，觉得此时闭嘴才是最好选择。

　　“……那我也不好说什么。”林然歉意地冲她笑笑，“也许他有自己的打算，如果是我告诉你，反而会惹出些不必要的麻烦。”他瞧了瞧已经收线往回的牧江南，不由微笑道，“我想是应该走了。认识你很高兴，唐忆小姐。”
　　“我也是。”

　　之后的时间里，除开伊芙和艾达的喋喋不休，唐忆便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林然偶尔透露的少许信息，让她开始惴惴不安。之前只是认为他是个家世良好的公子哥，可今天就林然这么一说，却觉得有点不对起来。听他的口气，牧江南的工作似乎挺厉害，可究竟是什么，她可确实是不知道。

　　“忆？忆！”

　　唐忆回神，见伊芙小姐正一脸怒容地瞪着自己。

　　“怎么？”
　　“你在想什么呢？我喊你几遍了！”伊芙有些气结，“本来想问问这几张碟怎么样来着，下次舞会应该会用得着。”

　　“不知道。”唐忆老实地摇头，可脑海里却突然有什么一闪而过。“等等！”她似是想起什么，忙止住伊芙的疑问，“说起舞会，我还真有问题要问你。牧江南上次是怎么进来的？”

　　国外的大学虽然没有严格意义上的“围墙”，可是对这种学院大规模的舞会而言，闲杂人等却是禁止入内的，除非你有邀请函。可作为一位已经工作的人士，牧江南怎么会有机会参与学生的活动？对于这一点，唐忆一直有些耿耿于怀。

　　“你是说上次舞会？”伊芙有些惊讶地看着她，“你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唐忆反问。

　　一旁的艾达发现大美女又似有炸毛的趋势，不由急忙插嘴：“伊芙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可是从来不关心这些消息的。”说罢，她转向唐忆，有些无奈地解释说，“忆，咱们学院和什么企业签订了协议，舞会也相当于庆功了。”
　　“……还是不懂。”

　　“换句话说，企业会派人来参加。”伊芙叹了口气，做陈述性总结，“所以，你男朋友就进来了。”

　　原来是这样。

　　晚上回宿舍后，艾达早早钻进被窝，用睡觉来弥补今天奋战一下午的精神损失。唐忆则坐在书桌前，有一搭没一搭地瞧着书页。半晌，她低头看了看依旧没有翻页的书本，不由叹了口气，转而把它塞进书架。

　　手机忽而想起，她瞥了眼来电提醒，上面显示三个大字——“牧江南”。

　　“喂？”
　　“在宿舍？”
　　“嗯。”
　　“怎么声音这么小？”
　　“艾达睡了。”

　　那边顿了顿，接着牧江南轻声说：“阿忆，下来。”

　　诶？唐忆一愣，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讪讪闭嘴。。

　　牧江南等了好久，直到确定女友是真的不准备说话，这才几不可闻地叹道：“我在楼下。”

　　夜色深沉的校园，幽远僻静的林荫，怎么看都有种诡异的味道。可是，如果不把牧江南拉到这儿，唐忆觉得，以牧大公子的玉树临风，一定会招来寝室楼下的各种轰动。今时不同往昔，还是低调为好。

　　“怎么像在做贼？”

　　牧江南的脸色看不分明，唐忆只能听见他隐隐发笑的打趣。不过光凭这点，便能让她积攒一肚子火。

　　“我可不想明天又被伊芙严刑逼供。”唐忆有些愤愤。

　　牧江南嗤笑一声，但又想起这可能会刺激女友的自尊，只好闭嘴。

　　唐忆低头，昏黄的路灯照不分明人的身影，只是隐隐若现的黑色在地面缓慢移动。两人虽然牵着手，可中间却隔着些许的空隙，不大，但已足以分开他们。
　　就像那些闷在心里的问题。

　　“阿忆，你今天见到了林然。”牧江南冷不丁开口，却让话头直接指向今天的偶遇。不过见唐忆没有接话的意思，他便又自己说下去：“就没什么想问的？”
　　“想问的？”唐忆怔了片刻，忽而失笑，“为什么要问？”

　　一片昏黄下，她的笑容有些模糊。

　　牧江南扭头，静静端详了她片刻，一时无话。过了好久，他才淡淡开口，语气中带有莫名的怅然：“阿忆，你一定要瞒在心里？”

　　“……牧江南，我问了，你就会说么？”唐忆继续保持着笑模样，只是唇角略有僵硬。她蓦地停下，转身，与男友对视，然后一字一顿说得分明：“我真的不敢这样想。”想起林然早上的欲言又止，唐忆心下有些发酸，这种事情，怎么轮得到自己开口？

　　“什么叫不敢想？”牧江南本想缓和气氛，但不料被唐忆反将一军。见女友略显淡漠的神色，他不由有些懊恼，兼而不快。在他过去的年月里，还从没有谁能这样质疑他，可偏偏现在有人这样做了，还是他最看重的女孩。“以我们的关系，难道还有什么不能说？”牧江南的声音有些发冷，“还是，你不信我？”

　　唐忆从没见牧江南如此神态，心开始慌乱，可又含着一丝委屈。“你不说，我怎么问。”她努力平息自己的心潮起伏，但语调却开始隐隐颤抖，“牧江南，我不笨，我能大致去猜，但却不会主动来问你，因为我会害怕。”

　　害怕这样的爱情终究只是泡影。

　　时至今日，这番郁积已久的言语，终于能倾数说尽。

　　唐忆说罢，不敢抬头，只能低眉。她的勇气在刚才那一瞬间全部消失殆尽，那番言语，仿佛用尽了她所有的能量。心还在砰砰直跳，带着一种忐忑的慌乱。不是不爱，只是总感觉有一团雾气包裹在他们周围，看不清道不明，但就是会让她有种抓不牢的错觉，让她觉得握于手心的爱情其实只是镜花水月。

　　这滋味，愁肠百结，却不能轻易说出口。

　　牧江南这下倒真的愣住。原以为她在使小性子，在怪自己没早点把林然介绍给她，没想到却是这样的缘由。不知为什么，在唐忆略带“指控”的倾吐下，他居然会有种轻松高兴的感觉。

　　“阿忆。”他唇角轻扬，伸手挑起唐忆的下巴，笑得如沐春风，“早知道是这样，我就应该早点告诉你。本来以为你会自己来问，现在看来，却是我没有顾及到你的感受。”

　　唐忆的诧异明白无误地摆在了脸上。

　　“怎么是这幅表情？”牧江南似是不满，又像在开玩笑，“我可不是逮谁就说啊。”
　　“……你说，我听。”

　　第二天。

　　艾达一面紧盯唐忆，一面狐疑地问伊芙：“她抽了？”
　　伊芙瞥了眼正笑得春暖花开的唐忆，郑重点头：“同感。”

　　唐忆攥着手机，正无比灿烂地瞧着屏幕上的文字，虽然那条短信已经被她翻来覆去看了很久。其实内容并没有那么好笑，只不过是因为那个人发来的，加之昨晚心结已经解开，唐忆也只是触景生情罢了。

　　“我说——”

　　唐忆回头，恰好见伊芙一脸目不忍视地样子，不由奇怪：“你怎么了？”
　　艾达替她悲愤：“忆，你正常点行不？”
　　“诶？”唐忆摸了摸自己的脸，满心的莫名其妙，“我很正常啊。”
　　伊芙凉凉地横她一眼：“你都已经盯着手机快一小时了。”

　　好吧。唐忆默然，老实地收起手机，决定继续昨天未尽的事业——看书，可一旁的两人明显是不想让她如愿。

　　“谁的短信？看把你美的。”

　　唐忆一声不吭。

　　“男朋友？”

　　唐忆依旧一声不吭。

　　可这样的不语，应该是就默认了吧？两人对视一眼，随即异口同声：“懂了。”

　　过了一会，伊芙忽而开口：“他说什么？”

　　被问者只好合上书，扭头时是满脸的无奈：“你们俩有完没完，要八卦找别人去。”话虽这么说，但为了防止她们贼心不死，于是唐忆便好心补充道：“他只是说最近有事。”

　　“就这样？”艾达惊讶，“你都不问问？”
　　“有什么好问的？”
　　“他这么优秀。”
　　唐忆黑线：“你是在说他不安全？”
　　“我是为你担心，毕竟你有些还不知道——”

　　“我都知道。”唐忆打断艾达的关心，轻松一笑，“我都知道。”她又重复了一遍，抬眼看向一旁的伊芙：“谢谢你们，不过我真的都知道了，不用担心。”

　　“……你都知道什么了？”伊芙仍不死心，还是小心翼翼地问道。

　　唐忆转身，继续翻开书本，扔出的话却差点梗死大美女。她说——

　　“秘密。”

　　经过那晚的心结开解，唐忆顿时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开始少了些隔阂。在这种本来就是肆意张扬的年纪里，两人的感情倒是越来越好。闲暇之余，他们走遍了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用满心的轻松愉悦来迎接每一天的到来。一切都很美好，好到他们只是沉浸在这美妙的感情里，几乎忘却其他。

　　只是，聚散离合却是人生注定的轨迹。

　　回国的消息是在一次约会中偶然说出的。彼时，唐忆正坐在露天的街边咖啡屋，手边还叉着一块黑森林蛋糕。听闻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她一时怔住，就保持着之前的姿势，一动不动地望向牧江南。

　　牧江南告知她时也是于心不忍。他有些头痛地解释：“本来这边的业务要到下月底才结束，所以一直没和你说。没想到国内那边出现了点变动，非要现在赶回去不可。”他瞧了瞧唐忆的神色，没发现什么不对，便松了口气安慰她：“咱们又不是见不到面了，况且现在交通这么便利。”

　　唐忆低头，一眼不眨地盯着手心，叉子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金属光泽，耀眼且刺目。今天天气不错，本来她把牧江南拉到这里，只是为了让他感受下别样的悠闲，没想到却突然收到那样的震动。她叹了口气，想把蛋糕吃掉，却终于放弃。

　　唐忆慢慢将叉子搁回盘中，叮铃的碰撞声几乎让她失神。“这样，叫异国恋？”她勉强扯扯嘴角，试图开个玩笑。

　　牧江南见她这般神色，面上也开始无可奈何起来：“阿忆，我倒宁愿你现在骂我。”

　　“骂你干嘛？”唐忆摇头，“那叫无理取闹。”她勉强按捺下心中的难受，淡淡微笑着：“是我忘了，你的工作毕竟不在这里。”

　　“等放假了我接你回去一趟。”
　　唐忆仔细瞧了他一眼，忽而笑出声来：“你忘了，我家可不在国内。”

　　“江南——”

　　她难得这样柔声唤他，牧江南看向她的神色便有些复杂。

　　“你要回去就回去，我又不是不讲理。”唐忆笑意吟吟地望着他，“至于暑假，反正现在也不急，过段时间再安排也行。”见牧江南还欲开口，她果断截住他的话头：“这里我经常和艾达她们来，感觉不错，你觉得呢？”

　　牧江南看她有意转移话题，便也不再继续抓着不放。他略微颔首，笑言：“我很喜欢。”

　　是的，很喜欢。

　　因为有你，所以喜欢。

作者有话说

　　终于更新~呼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