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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大风吹 ...

  •   “少爷,那里有你喜欢的美女哎!很多人要杀她,救不救?”一个小厮跑进我的视线,指着我回过头大叫,像张着嘴的一只巨型□□。
      白衣翩翩的男子骑着高头大马,懒洋洋地拉着缰绳,眼神很不情愿地瞟向我的方向,雪白没一根杂毛的马也很不给面子,闲闲地一步一步迈过来。
      这就是我期待来救我的人吗?
      “喂!你救不救我?”我冲他喊。
      “既然小三儿又把我暴露了,就不能袖手旁观了呢。”他骑着马经过小厮小三儿身边时扣起右手食指中指关节狠敲他的头。
      我退到一边,对十几个持剑指向我的黑衣人说:“听到了吧?他说他要救我。”
      白衣男子飞身下马,接过小三儿递过来的长剑,一个华丽的转势奔向静观其变的黑衣人。
      我站在旁边默默看着,一边看一边摇头,实在看不下去了才握紧手中的玉箫冲进厮杀的人群,游刃有余地敲晕十几个黑衣人后,面无表情地看着脸色红一阵青一阵的白衣男子。
      “哇!好厉害呢!”小三儿瞪大了眼睛,转头感叹一句,“少爷你真没用!”
      “走啦!”白衣男子又敲他的头,低声吼道。
      “可是你们还没有交换姓名、家庭背景等等。”小三儿小声提醒,“拔刀相助救人于危难是要以身相许的,戏里都这么唱的。”
      他有救我吗?我斜斜地瞅着他。
      “少爷,这位姑娘救了你。”他不怕死地再次提醒。
      白衣男子抬起眼,第一次认真仔细打量我。
      “每天都有很多人追杀我,我一直等着能有人救下我。”我绕过躺满一地的黑衣人,走向他,“如果救我的人能够保全我能够保障我的生活我就赖上他。”
      “要是没人救你呢?”多嘴的小三儿问。
      “那就自己救自己咯!”我微笑。
      笑容是女子最具杀伤力的武器,尤其是容貌美丽的女子。
      白衣男子微微出神。
      “少爷是名震江南的欧阳世家大公子欧阳十墨,绝对符合你的要求。”小三儿极力推荐。
      我忍不住笑意,略带玩味地看着似乎大有来头的欧阳十墨。丢人还真是彻底,救人反被被救人救了,多嘴的小厮还十分诚恳地交代清楚姓甚名甚。
      几根银针破空袭来,我只顾着笑来不及躲闪,银针穿过纱质的衣袖插入我的手臂,我顺势倒在地上,喉咙有点热,不太舒服。
      “快!”欧阳十墨的声音。他是良心发现要救我了吧?
      “快跑啊你!”他气冲冲地吼道。
      “可是……去南家堡是走这边。”胆怯的声音。
      然后是两匹马杂乱的马蹄声。
      “少爷,会不会出事啊?那不是只能让人变哑的针吗?那位姑娘怎么晕了?”又是唠叨的小三儿,“都怪少爷你当初不好好学,药剂下错分量了吧?出人命了!……”
      剩下的话因为距离太远我没听见。
      我站起来,从腰间坠着的锦囊里摸出一颗玉露丸服下,喉咙的灼热感很快消失了。出门行走没有一点绝招怎么行呢?更何况是“毒”步天下的五毒教教主穆衣沉,只是我不喜欢用毒那么危险的东西罢了。

      南家堡,我知道你们要去南家堡哦。

      走出朴竹树林,渡过白翅湖,穿过霓裳小镇,一片紫竹林的尽头就是南家堡。一路也听尽了市井消息,欧阳十墨从江南出发远赴很北的北方是为了履行早在出生前就被定下的婚约,与北方望族南家堡独女南城雁。
      既然欧阳十墨那么没风度地丢下我还对我下毒,我毁了他的婚约毁了欧阳一家的名望也就不算什么了。
      我要进南家堡,而且是光明正大地进去。

      我在紫竹林里等了三天,我相信南城雁会出现在这里,传闻南堡主就是为了这位爱女才拔除了原有的杉树林改种成这一片紫竹林,她必定喜欢来这里,不确定的只是时间。再等等也就是了。
      南城雁果然是一个嗜好紫色的女子,粉紫色的衣衫层层叠叠轻盈美好,浅紫色的步摇随风轻晃,亮紫色的镯子在袖口若隐若现。她是典型的大家闺秀,显赫的家世儒雅的教养使她比其他的大家闺秀更加华丽大气温柔和煦。可是,套在宽大华贵的轻纱里的她给我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像……像北缨!和所有五毒教弟子一样黑纱绕面却眼神坚定的北缨,可是不只她,所有五毒教的弟子都倒在了血泊里,除了我。
      我试探着对她微笑。她缓步而来,笑容干净,没有任何蛛丝马迹给我,完全是初见我的模样。那是我多心了吧,与世间鲜少接触的女子就该是她这个样子。
      深闺里的女子就是如此单纯轻信。只告诉她我是欧阳十墨的小师妹归鹫派的弟子,甚至没有多问,我就顺利随她大大方方进得南家堡的正门。

      南城雁执着我的手走进会客厅,见过南堡主和南夫人后,我坐在花梨木椅子上随意与他们聊着一路上有的没的的景致,不忘带着温和的笑,眼神却是不时地飘向门口,捕捉每一缕投射在窗棂上的影子。也不时看向文雅娴静的南城雁,她真不是北缨?要不怎生眼熟至此?
      “阿十!”
      我突然站起来奔向门口,挽住正要抬腿跨如会客厅的那个白衣男子的手臂,甜甜地喊道。
      欧阳十墨必是被吓到,不论是因为我的出现还是因为我能说话或者是因为我的亲密举止,他讶异地盯着我,似要看穿,身子却是没有丝毫的动弹。
      我搂紧他的胳膊,对他说:“好久没有看见你,要陪我玩!现在好不好?”话语里带着撒娇的意味。
      回头,南堡主的表情已生疑惑,我走上前代欧阳十墨告假,不经意间低眸看到南堡主腰间坠着的玉佩,心下一怔,却依旧若无其事拉着欧阳十墨离开。出门左拐的间隙再回头一笑,笑给南城雁看,正撞上她故作矜持的微笑。
      进入为欧阳十墨备下的院落,走进卧房,关上门,立即松开挽着他的手。若无其事坐下,打量房里的布置。看来南家堡很有些家底呢,摆设都是价值不菲的物件,可是一点都不朴素,每日一身白衣的欧阳十墨怎么看得上眼?哪怕他只是假清高假孤傲出尘。
      “你为什么来?”他终于问。
      “我说过了,能够保全我保障我生活的人我就要赖上他。”我抚弄翠色的玉箫,接着说,“何况现在我更想的是要报复你,原因你应该还记得。”
      他脸色苍白,急促地问:“你是谁?”
      “现在,我是你的小师妹归鹫派的弟子。”我微笑。“不过,阿十。”我喊着他的名字,“你要保密我就告诉你,我是穆衣沉。”
      “我可不打算保密,报命要紧。”他还开玩笑,“五毒教教主!相传你们教的女子终日以黑纱遮面,我还以为有不得已的苦衷,不曾想你……”
      “既然你知道了,就不能不为我保密了呢。”我扣在玉箫上的手指握紧。“你应该也还记得,我很会下毒的。而且,我可以告诉你,没有不能解的毒,只有来不及解的毒。”
      “你要做什么?”他神情开始紧张。
      我正要回答。一个熟悉的声音喊着少爷推开了门。多嘴的小三儿,可是比爱装模作样的欧阳十墨要可爱多了。

      欧阳十墨在南城堡的大花园里赏花。我远远跟在后面,没有南城堡的人在场,跟他的接触就是多余。
      他坐在小亭子里的石桌旁,眼睛直直地看着前方一棵梨树,我就倚在亭子的柱子上看他。白衣,细长眼睛,薄嘴唇,一副好皮相,外加显赫的身世,多么完美的夫婿条件,无奈内在是武功差学艺也不精的纨绔公子,真替为他倾心的女子叹息啊。
      白衣掠起,衣袂翻飞,迷了我怔忪的眼。欧阳十墨已然越上一棵高大的树,笑眯眯地俯视着我。
      “不喜欢我看着你直说,何必躲那么高?”我冷冷笑着,走到亭子里他坐过的石凳前。
      “穆衣沉,我很喜欢听你说话,你说是为什么?”他躺下去,睡在树干上,顺手摘下一片叶子含在嘴里。
      “那你知道我都怎么回应对我说喜欢的人吗?”我仰起头,笑盈盈地抬起手,三枚银针在袖间闪烁耀眼的光泽,“我可不像你一样没用哦,阿十。”
      “威胁我很好玩吗?”他翻身坐了起来。
      “当然。”我肯定地回答,“你明知我不会下手可还是会被吓到呢。”
      “你!”他的眉挑了一下,说:“你怎么会是那个心狠毒辣的五毒教的教主,你很会捉弄人。真的,是很喜欢。”
      他腰间坠的半个玉佩和璎珞随着动作垂了下来,玉佩和南城雁的可以凑成一对吧?就是世人艳羡的门当户对郎才女貌。我算什么,不过是图谋拆散这门亲事的小人,说喜欢又有什么用?你欧阳十墨大可以喜欢这盅茶这棵树这座宅子这位南城雁,只要南堡主讨厌你取消亲事让你以及你背后的欧阳世家蒙羞我就称心如意,管你们苦苦相思天涯海角。这样就像心狠毒辣的五毒教教主了吧?
      “少爷!少爷!快下来,南堡主和小姐过来了!”小三儿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站在树下望着。
      “那又怎么样?”欧阳十墨抬头看天,用手背挡住刺眼的阳光。
      “你这样子让堡主看见了不好!”小三儿急得绕着树转。“小姐,你劝少爷下来好不好?他最听美女的话了。”
      欧阳十墨的坏毛病不少嘛。我嘴角一扬,反问道:“我为什么要劝啊?”
      “因为、因为……哎哟!”
      欧阳十墨一跃到他身后,重重敲了他脑袋,走回亭子里坐下。
      “这样对小厮可不好,外人会怎么看显赫的欧阳世家大少爷的教养呢?”我随口说道。
      “那是他笨,总揭我短。”他拿起白玉茶壶,斟了一盏放在我面前,再给自己倒了一杯。
      “那也得你有很多短给他揭呀!”我瞅着他,看他被堵得说不出话的样子。
      他看着我笑,不说话,眼睛里流露的神情太复杂,我读不懂。
      可我愿意对着他笑下去,尽管我看见南堡主的脸堆上越来越多的惊疑最终离去。

      “我们走,好不好?”欧阳十墨走进我的卧房,问。阳光投射在他身后,反衬着他的高大英气。
      “好啊。住了有一个月是该走了。”我为什么不同意呢,这一走,破坏婚约已成定局,来的目的已达到,虽然明知没有伤害到他,可我没有不开心。
      “我已经向南堡主辞行。”他忽而疑惑地看着我,说,“你怎么不问我什么时候走,为什么要走,走去哪里?”
      “因为我知道答案。”我笑。
      欧阳十墨是来履行婚约的,既然他已反悔,自然要走。既然已经告诉南堡主,自然不能久留。既然要连我一并带走,自然是回欧阳世家。至于为什么要带我回去……
      “你看我说了这么多遍喜欢你,你都没有杀我,我是不是可以娶你?”他靠近我一步,停在我面前,好看的脸离我很近,还有他的呼吸。
      我退后,问:“你看我会不会答应?”
      “不知道。”他老老实实说。

      我端着一个茶壶,斟满一杯碧荧荧的花茶,送到欧阳十墨手边,微仰起脸看着他。
      “是毒杀?”他问。
      我摇头。
      “那就是很厉害的毒,能让我求生不得……”
      我在他说完前伸手把茶盅拿了回来在手中把玩,清冷的月光照在杯子里,一圈一圈碧绿的涟漪。“不喝,我倒了就是。”
      他抢在茶倾斜出杯子前夺了回来,讨好地笑。
      “少爷,少爷!东西收拾好了。”小三儿冒冒失失闯了进来,“好漂亮的茶,我正好口渴呢。”
      “那--”欧阳十墨把茶盅递过去,同时用眼角瞟我,我没给任何表情给他。“这么名贵的茶你会品吗?”
      “少爷都能品我有什么不会的?”小三儿眼巴巴看着他手里的茶盅。
      “你是说我还不如你?“欧阳十墨挑高了眉毛。
      “没有、没有!”小三儿一力辩解,“少爷你就赏了我吧,可把我渴坏了。”他一把取过茶盅就要饮。
      我冷眼看着,我的任何阻拦都会增加他的想象,他早已怀疑我在茶里下了毒。我索性转过头欣赏窗外的月色。
      终于,他饮下了那盅茶,把小三儿打发到外面让他自己找水解渴去了。
      我起身关上门,重回来坐下。两枝蜡烛的光照在他脸上,摇晃的亮点显得他越发俊美,掩饰不了苍白的俊美。
      “还觉得我下毒了吗?”我轻轻一笑,问。
      他在回答之前倒了下去。

      欧阳十墨安静地躺着,他睡着的时候比醒来好看得多。颧骨高高的,嘴唇微薄,眉头轻轻皱着。我抬起右手,向他的脸伸过去……
      耳边有倏忽的风声,我甩出袖子带起两个白盏瓷杯,两只镖正中杯心,杯底裂开。
      我把瓷杯扔到地上,起身走到屋子中间。大声说:“两个月前你杀不了我,现在,你还是杀不了我。”
      一个魁梧的身影从大开的窗户飞进来,落在我面前。
      “南堡主近来可好?”我微笑,“终究想起如我这般眼熟的身影是谁了吗?”
      “穆衣沉,你竟然潜入南家堡!”他一掌拍在雕花梨木桌上。
      “是你的爱女南城雁亲自带我进来的。”我更正道,“南堡主记性不好了哦。”
      “哼!”他握剑的手紧了紧。
      “那就是你的如意女婿吧?”我眼角瞟向躺在床上的欧阳十墨。
      “要威胁我,他还不够格!”他笑的时候一边嘴角拉扯动整张脸,狰狞得很。
      “杀他?”我轻笑,“自然要用你看得起的物件。他就快迎娶南城雁了,如果这时传出染指的言论……颜面你还是要的吧?还有你的爱女,她会伤心的。”
      显然没料到我的行动,他眉头不自觉上挑了。
      “两个月前你化身北大人血洗五毒教,我要不来讨个公道,怎么在江湖混呢?”我似笑非笑,“抱歉,两次都看到你的玉佩了,谁送的?很漂亮呢。难怪舍不得摘下。”
      “是你们挟持雁儿在先。”他显然不想听我废话。
      “是吗?”我眯起眼,“你跟我一样清楚,不是吗?”
      南堡主的额角渗出汗,剑将出鞘,一点冷泠泠的寒光在黑暗里格外刺眼。
      “没必要,你杀不了我,不管拔剑多少次。我也一样,用剑杀不了你。”我低头叹息,“可是,你忘了我是五毒教的,还是教主呢。”
      “你!”他的虚汗顺着脸颊滑下。
      “在你怀疑我之前。”我知道他要问什么,“六味草药调和而成。”
      他飞身而走。
      “不问我是哪六味吗?”我看着他离去的茫茫黑夜,摇头,“不知道毒的成分要怎么解呢?”
      “你才不会告诉他。来不及了,对不对?”
      猛然回头,欧阳十墨已从床上坐起。
      我对毒的效力有绝对的把握,唯一的解释只能是他没中毒。他没真正昏睡。他笃定我在茶里动了手脚才故意戏耍我?他在装,在看戏,而且,重要的是他没阻止我的行为。
      心里的念头百转千回,最终只淡淡一笑,一个可以用妩媚来形容的笑,对他说:“你变聪明了。”
      他愣住了,下意识地移开强装镇定的视线。

      两天后,南堡主暴毙。
      随之,大大小小弟子家丁相继死亡。

      欧阳十墨在南家堡主持丧事。处理完我们就会一起离开了,去欧阳世家。
      紫竹林,细小的叶子哗啦啦响着,大团大团的云集结在一起逶迤而过。    我看着缓缓走向我的一袭白衣,问:“我杀了南堡主,圆了你的心愿,现在你要杀我了吗?”
      “你总是这么冷静而犀利呢,师姐,或者,教主。”南城雁平静地面对我。
      “称呼不重要。”我摇头,“五毒教六百多弟子的性命才重要。”
      “那我的南家堡呢?”她脸的线条生硬。
      “你既然创造条件让南暴主以为我们挟持了你,既然让他救走你,顺便血洗六百多弟子,我又怎么不能让你的南家堡血流成河呢?”我残忍地打量她苍白的脸,“何况这个机遇还不得不感激你的成全呢。”
      “杀我爹还不够?”她低下头。
      “当然不够!”我一字一顿。
      “那我还要这空荡荡的南家堡做什么?”她大声喊了出来。
      “都是为了得到南家堡?”我讶异地看着她,“你想要的是南家堡?”
      “是!我不要总感觉头上有人压着,不要被逼着学礼仪学诗经学琴棋书画,不要那么多人摸着我拉着我说我有多乖会有个多好的归宿!我梦想的生活不是这样。我要亲手打破它!我要所有人都仰视着我,我可以为所欲为!我要南家堡!而不是眼睁睁地看着它落入大师兄或者为我夫的那个人手里!”
      “对你好也不对?那不应该是爱吗?”我笑得好难过,“我一直羡慕着的温暖,却是你不惜一切挣脱的桎梏。”
      “待会我会去找欧阳十墨……”南城雁停了下来,“你不相信吧?我爱他呢。不管比剑还是比毒我都胜不过你,可放你走了欧阳十墨就不会回来了,我就来拼死争取一次。”
      我不知道现在站在我面前的是隐忍刻苦的北缨,还是温柔大气的南城雁。
      “南城雁,你知道我不喜欢用毒,可那不代表我不会用啊。”我笑着瞅着一身素缟的南城雁。“亲人都死了,你怎么能心安理得一个人活着呢?
      她脸色越发惨白,像她发上斜插着的白色羊脂玉发簪,又白又凉。
      她反手,食指中指夹着一根银光闪闪的针,挥手射向我。
      第一针,不过试探而已,加上她的慌乱,一闪身就能避过,我从腰间抽出三根在毒液里泡了三天三夜的银针,正要还击。
      “衣沉!”
      是欧阳十墨的声音,伴随着一把剑,飞过去恰好使针偏离方向,却偏偏还是飞向了我,再来不及躲,针直插入肩胛骨,没入。
      剧痛,五毒教门下的弟子都善于用毒。
      倒下去的同时我闭上了眼睛,很累了。背负师父留下的五毒教,背负六百多名弟子的期望,背负满门惨遭血洗的仇恨,我已经勇敢太久了,真累了。
      “衣沉,你快起来,解毒啊!”欧阳十墨的声音在耳边,“南城雁,你有解药,快给我!我不要她死!”
      “我只有毒药,没有解药!我自己都求一死,他人的死活更是无关紧要。”
      利刃破空的声音,衣纱摩挲裹着人坠地的声音,眼泪落入泥土的声音。是南城雁。
      五毒教里的女子都是这般倔强而执拗呢。
      我说过,这世上没有不能解的毒,只有来不及解的毒。现在就是来不及的时候了。而且我活得这么累,不如死了的干净。
      不想看到欧阳十墨的悔恨和悲伤,他必定要内疚至死。不想听到他喊我的名字,从没有人叫我衣沉,我是教主,无情而狠毒的教主,无爱无恨,不会捉弄人,不会想要厮守一生。不想触到他握住我的手,我会颤抖,我不习惯,可我舍不得这份温暖,而且我也没力气挣脱了。
      风的声音很静,贴着耳朵漂浮在尘世。终究还是舍不得,费力睁大眼,却看不清欧阳十墨模糊的面容,只是窗外漫天落叶如此清晰,大风吹啊吹,吹落一地伤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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