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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牢狱 ...

  •   我不知我这是第几次清醒过来了,看着身上无数的伤口,不禁轻笑。那晚被押到公堂之上,郡守就无所不用其极的折磨着我。我可为谓是真正正的到了地府的十八层走了一遭呢。那么多的酷刑加之于我身上,我还以为我会挨不过去了。手指已严重错位,是被那狗官用竹刑给夹的,虽已上药包扎,也不知以后会怎样呢。我也不知我在身上尚能见到一块完肤否。而那个答应了要照顾我的邢捕快,便也是连夜偷偷叫了他妹子过来,给我上了药。然这也是徒劳,于第二天,那狗官便又将我拉出去严加拷打,纯粹是为了报复。如此不停的反复着,伤口不停的破裂开来。衣与肉融合在一起,轻扯一下衣裳,便是钻心得痛。
      如今那狗官已上书至刑部,要求判处斩立决。看着卢郡守那幅小人般的嘴脸,我不禁要当场呕吐起来。“只要文书一到,立即处死。”
      我挣扎着爬起来,手上与脚上的镣铐也随发出刺耳的声音。这一动竟是全身疼痛难忍,不禁轻哼了句。
      “你可醒了。”牢头忙隔着牢门对我说道,“你一定饿了吧。这是我留下的馒头,快吃吧。”说完,这个满是慈爱的长者忙把从怀中掏出的两个馒头递给了我。手上青筋暴突,掌心布满厚茧,额上印着深深的皱纹,这是岁月留下的痕迹,是粗糙的生活留下的印迹。
      卢郡守下令不准任何人送饭食过来,想因此而将我就此饿死。可谁知竟有他的人偷偷背着他,就这么帮着我呢。看来他很不得人心了,这么的为富不仁。
      “谢谢你,老人家。”我接过馒头,忙谢道。
      牢头点了点头,叹了口气:“快吃吧,我到门口去看看。”说完便转身向门口走去,为我放起岗来。而我则一如以前,拼命的咽下已冷硬的馒头。
      “哟,大人来啦。小人不曾出去迎接,望大人恕罪呀。”这便是牢头的放哨声,大声地说着,以便我早做好整备。
      “少跟本官来这一套,那犯人呢。”卢郡守有些怒意道。
      “大人,不知您说的是哪个犯人呀。”牢头打着哈哈。
      “混账,还会是有哪个?还不快给我滚开!”卢郡守勃然大怒道。
      “是是是,大人。不过大人,那舒邬氏还昏迷未醒呢。”
      “什么?还不弄些冷水将她给我泼醒啰。”真亏他想的出来,这么冷的天,还要用冷水。
      牢头似乎有些急了,站在门口不动:“大人,有些话,小人不知当讲还是不当讲。”
      “有话快说。”他亦是不耐。
      “回老爷。如今您已将此案上报了刑部,若她因此而死于牢中,上面一旦追查起来,对大人是极为不利的。”说的是如此合情合理,却全都是为了帮我不再受那人的责难。
      “那你的意思是说本官还要请郎中来救她啰?”竟是如此的不屑的语气,然亦不免心中有些顾及起来,这毕竟迁涉到他的官运。
      “不敢,小人只是实话直说罢了。请不请,那则是大人的事,小人怎敢插手。”那么的恭敬之语,却又有些不屑一顾,若不仔细听还当真听不出呢,看来姜还是老的辣。
      “爹,我要去看她。”是那卢辙的声音。
      “好、好、好。你们这些人呆着干嘛,还不快把公子抬进去。”
      未久就又听到了那卢辙的声音:“臭婆娘,还给给我装睡,不快给我起来。”声音竟有些颤抖,看来他真的是怕我了。
      我仍是背对这他们,我这一趟下,已是痛彻心肺,若再一回身,便更加痛入心骨,只是冷笑道:“我还以为是哪只狗在此嚎叫呢,原来是卢大公子哟。多日不见,不知你的腿脚可便利了么。哎呀,你看我怎么把这么大的事给忘了。听说你将永远像废物一般要人服侍呢。若我是你呀,我便找一面墙,一头撞死得了,省得出来丢人现眼。”句句皆是仇恨,刻薄的像把匕首直那人心口刺去。
      “你……”紧接着便听到他人惊呼“公子”。
      “来人啦,将这妖女拉出来给我重责。”卢郡守气急。想来他那废物儿子定以是昏死过去了吧,难怪他如此怒不可恕。
      “万万不可呀,大人。这女囚已是强虏之末了,再对她动罚,怕她经受不住就此死掉。那大人岂不就将背上办事不利的罪名。若因此而引来上面的人追查,仇视大人的无耻之徒若用他人因一己私利而对这女囚用刑的混账话向上面的人高密的话……”牢头话还未完,就被卢郡守打断了。
      “行了,行了。难不成我还动不了她了?”他在牢门前走了几步,忙道,“回去!?”
      待那些人走后,老头松了一口气道:“好险。姑娘,你可当真不要命了么,都这时候了还这么倔。”他当真是为我而着急了。
      “我本就要死了,还怕他再来个斩立决么。”我笑道,挣扎着要爬起来。
      “姑娘别动,我这就叫郎中来。”说完,便听到他脚步疾走而去的声音。原来文案上报刑部,还有这等好事。
      透过牢中那微小的窗口,看到的只是一弯被云雾遮住的新月,发着惨淡的光芒。新年就要来了吧?胸口猛的又是一阵吃痛,便又昏死了过去。何日才有我出头之日呀?
      “舒夫人,邬妹。”这声音好熟,这么轻柔,是谁?
      我死命的想睁开眼,可无任我如何挣扎,还是无能为力。想开口说话,张了张嘴,亦是开不了口。我怎么呢?死了么?
      “江公子别唤了。她够累的了,让她休息一下吧,昨天还发着高烧呢。这几天都未好好休息过。可怜她每天还要在睡梦中拉出去用刑,竟从未吭声一句。”是牢头的声音,“她还是个弱女子呀。”满声的叹息。
      江公子,那人是江鹤云啰。他来了,他真的来了!
      “我去找那人算账,这个狗贼!”如此咬牙切齿的声音,“她身上的伤就从未有停止过么,你们没给她找郎中吗?”声音竟颤抖了起来,那痛竟如同在他身上一般。
      “谁敢请,那狗官还不让给这姑娘食物呢。哎——”这一声长长的叹气竟有着说不出的无奈,“那个刑捕快只因擅自给她请郎中被那狗官发现了,竟将他们家的田产没收了,还将他们一家给赶出了洪都城呢。哎——”又是一声叹息。
      我说怎么这几天都未见那刑捕快过来,原来他已被我牵连,赶出了洪都城。我竟以为他怕受我牵连而不在出现了呢,哪知他早已因我倍受牵连了。一个又一个与我不亲的人因我而受灾,心中不禁悲哭了起来,那泪液便也从睡梦中流了出来。他们与我不相识,却如此的帮我,不求回报,亲人也不过如此,何况我的那些所谓的亲人竟还不如他们呢。
      “你怎么哭了,又梦到令你伤怀的事了么?”江鹤云轻轻的擦拭着我的眼泪,“都怪我呀,没能好好的保护你,让你承受如此大的痛苦,是我无能呀。”那么苦涩的声音,飞鸟也要为之痛绝。
      “我到底该怎么做呢?我到底该如何做方可解你心中的痛苦呀?”有谁会信一个大男人竟会为一个女子,且不太相熟的女子流泪。可我却感觉到了他那温润的泪珠滴落在我脸颊上了,他竟然为我而哭,多傻,多不值呀。
      “我娘子呢?我娘子在哪?”是舒焕的声音,他来了,如此的焦虑不安。我还以为他已忘了我呢。
      “你就是邬妹的相公?你这畜牲,为何不好好保护她,为何把她独自一人留下。”江鹤云满是怒意道。紧接着便听到一片杂乱之声。
      “你又是谁,你在此干什么?”舒焕甚为不高兴的说道。
      “你管我是谁。早知道会这样,我当初就该一直在她身边,或者干脆带她走就是了。”
      “哎呀——我说二位别打了行不行,停手,快停手吧。”牢头急道。
      原来,原来他们是因我而打架了。好像他们的功夫都不错呢,不像我那文弱的兄长,连杀之鸡都要念叨半天,下不了手。若他知道我竟然杀人了,不知会怎样呢。只怕是瞪大着双眼,想看魔鬼一般的看着我吧。
      “水,水。”我不停的轻语出声,微动着手指。原来我是如此自私的人,醒来第一句话竟不是劝他们别再打架,而是为了自己的“水”。他们喜欢上了我这样的人真是可悲了。
      “娘子(邬妹)”竟是同时出生,“你醒了?”
      “什么?水,好这就给你弄去。”竟又是同时出声。
      “你们俩让一下,水来了。”是牢头的声音,竟有些笑意,却也伴随着点点无奈。
      我醒来,看着那几双焦虑的眼神,不禁扯了下嘴唇,不料嘴唇竟干燥的发裂,一动,便不禁疼痛了起来。
      “你没事吧?”他俩急切的问道,竟可以做连婴体了。
      “如果你们可以救我出去的话,那我就真的没事了。”我淡然道。不是说笑,而是当真希望能活着出去,“你们行的,不是吗?”
      看着他俩的哑口,亦不禁笑了起来,“不行么?确实是太难了呢,都上书至刑部了。”
      “行,可以的。”他们坚定的点了点头。
      看着他们,我转过头,不再与他们言语。若我能出去,我定要爬上那权势极位。狗官,若那时你还未死去,那定也是我为你收尸之时。那些对我不公不仁之人,我定也要他们以十万倍的代价奉还。咬着牙,先咽下这口气,等着。
      牢中依旧暗无天日,腐肉气息不住地在上空中飘荡,看着那具裹着苇席被抬了出去的尸首,忍不住地向牢头问道:“又死人了么?”
      从我到这里十几天来看,这便以是第四具抬出去的尸身了。没准我便也将是那其中的一具,如果我还在这里的话。
      牢头点了点头,说道:“今日死当真是大大的不利了,在人间受苦,到阴间又要被当畜牲宰掉。哎——”他摇了摇头,走了开来。
      听到外面似乎炮竹声响起,不禁又问道:“为何外面如此热闹?有什么喜事么?”
      他看了看我,叹道:“今日是除夕,所以家家户户响起爆竹声。”
      我听后点了点头,笑道:“那明日一早我便向您老拜年,您老可要整备个红包哦。”
      “好,明日呀,我便给你包个红包。”他亦笑了起来,慈爱漾满了整张脸。
      除夕,今日便是除夕呢。自小就与母亲在一起过着除夕,可竟如往常一般。他家过年吃好穿好,热闹非凡;而我家过年,便还是一人一碗清粥,只不过多了个鸡蛋。他家庭院爆竹声声除旧岁,而我家院庭冷冷清清熬大年。记得有一回,我听家家户户爆竹声响,而我家竟什么声响也没有,便忙跑到厨房,拿出一堆竹子(做柴火的那一中,很细小。)放在庭院中烧了起来,发出“噼哩啪啦”的声音,很是像爆竹声响。母亲听到了,慌跑了出来,浇了一瓢水将它给灭了。我忙上前同母亲争辩。母亲气极,一巴掌扇过,厉声道:“他家若是过年,我家便是在渡地狱。”
      那时不明白,今日想来,便也是一片清明了。当日母亲在那草屋,就如同今日我在这牢狱一般。他家过年,我家渡地狱。
      地狱?一时间,竟又想起那已在黄泉之路上的赵氏一家。那么和气的一家,若非卢辙,他们一家定也在家高高兴兴的过着他们的年呢。那股恨意似火一般就这么在胸口熊熊的燃烧了起来。卢辙,总有一天,我定要叫你死无葬身之地。我诅咒你死后下十八层地狱,永不得翻身。手紧紧的拽着那冰冷的铁链,狠狠的注视着那面墙壁,似要将其穿透。
      可我哪知,无需我动手,那人便已死了,他家过年,卢家办丧事。他倒是死的及时,省得弄脏了我的手。同时也真应了我说的话,他将用不得翻身。这天死去,至阴间,便也是待人宰割的畜牲!
      银牙一咬,抬头狠狠的盯着那个微小的窗口,我一定会出去的。我相信他们一定可以救我出去,一定可以得。
note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牢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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