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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归来 ...

  •   真的很累,不是身子累,而是心累。从里到外,自己无一不是贴上了假面具,就连自己是何性子也忘得差不多了。
      不解那倭人为何要到此来,我不相信他只是单纯的为了到此来侮辱我。
      紧握着拳,走出菊厢,向西楼行去。
      “姐姐——”我对这红坊厢(头牌的住处)轻唤道。
      “梳流姐姐——”敲着门,可依旧没有回应。心中暗自琢磨着,莫非她又出去陪舞了,可没道理呀,明明她已赎身了,明日就要离开了。
      “梳流姐姐——”再次叫着。
      “不用叫了,疏影姑娘。梳流姑娘刚已走了。”身后传来清淡的声音。
      “走了?”我忙回过头来,看向身后之人地呼道。这女子我认得,对于她,我谈不上讨厌抑或是喜欢。她也是这里的一个红牌——利雪,只是个性较淡,不大于人交往,所以我同她不过是点头之交罢,只是很怪异的是她常用一种近乎怜悯的眼光看着我。
      她点了点头,道:“是的。以后这间房便也就归我了。”她推开房门,走了进去,背着我道,“疏影姑娘若不嫌弃,那就进来坐坐吧。”
      不发语,缓步的走进这间熟悉的房间,里边的景物依旧,粉色罗帐,紫色香炉,白色纱灯罩,黑色檀木茶几,上摆着紫砂茶壶及四只倒扣于玄色托盘的紫砂茶杯。
      “物是人非,不是吗,疏影姑娘?”她于茶几旁跪坐了下来,抚摸着茶几,低头清淡道。
      站于她眼面前,淡然的看着她。
      “口渴么?”玉手伸出,翻过两只茶杯,取出,斟好茶,一只放置于一旁,而另一只则是自己端了起来。薄薄水雾,令她更加息无缥缈起来,似乎只要我轻轻一眨眼她就会不见了。
      “你是谁?”我不由得开口道,如此问话,不禁也令自己大吃一惊起来。
      “我?”她抬起头,朝我微微一笑,可眼中依旧清冷一片,“我不过同你一样是这里一个迎来送往的卖笑红尘女子罢了。”
      “是吗?”我冷然的看着她,“可我却觉得你并不简单,你究竟是何人?”
      她淡淡地笑了笑,轻抿了口茶道:“难道还有人喜欢如此作贱自己么?做这烟花女子可不是好玩之事呀。”
      看着她,不应话。这人总觉得似乎看透万物了般,对任何事物总是一片漠然。
      她放下茶杯,清冷的眼光上下打量起我,慢悠悠的道:“疏影姑娘很防备于我,是吗?你似乎对任何人皆为不信任呢?这也就使得姑娘一直心事冲冲,甚为忧虑。”
      心微惊,这人当真是不简单呀,只是不解她为何会停留在此是非之处。看了她一眼,扭头走出房门。算了,无论她是谁,只要与我无关就可了。
      “若你凡事放开心胸,便会的得道你所希冀的生活。只是……”身后传来她淡然的声音。
      未理应于她,继续向前走去,转身往自己的卧寝而去。可她的声音仍是不紧不慢的追随了过来,“若你执意如此的话,只怕你将失去许多……”
      那飘了过来的话语从我左耳进去,向右耳而出,对我丝毫无半点影响。心中只是想着为何梳流姐走的如此匆忙,不是明明说好了明日方走吗?那她为何她不向我辞行呢,发生什么事了吗?不过在一想,好在我早已写好了那信笺交于她了,早日交于兄长,那我也就将早日得救了。不只兄长他们现如何了,仍是四处寻我么?那舒焕呢,会在寻找我么?
      夜已黑,梳流姐将信送出了么,中途不会发生什么事故吧?跪坐于铜镜前,低头有一下无一下的梳理着自己的青丝。不知为何,今夜竟比往常要来的安宁多了。思绪漂浮的老远,不在思索今夜异常的反应。
      门忽的“啪”一声,被撞了开来。
      “什么人?”惊慌的举起桌几上的剪刀,回头厉声道。
      “夫人——”
      剪刀“咣当”一声,从我手中滑落于地。
      失声的看着眼前站立着的人,久久不得话语,只是眼中泛起点点泪光。
      “夫人——”他急速到我身旁,紧紧地搂着我,将头搁于我头上,喃喃唤道,“总算找到你了呀,夫人——总算找到你了呀。”
      不去反抗,只是任由他这么楼抱着,轻嗅着这人身上的气息,闭上眼,靠于他胸口,轻闻着那踏实的心跳声,缓缓开口道:“你来了呀。”我终于得救了。
      “对不起,夫人。我来晚了,夫人在此受苦了呀。”他仍是紧紧地抱着我。
      眼角就如此缓缓地淌下一滴泪,无声无息的掉落于我同他的衣襟中。
      “回家吧?我们回家吧?”声音于上方传来。
      缓缓地睁开眼,低低的回应着:“回家?”原来我还是有家的,原来我不是无家可归呀。这声回家,宛若投入湖心的石子,于我心中引起阵阵涟漪。
      “对,回家。”他扶着我的双肩,正视这我,眼中溢满了柔情。
      看着他点点头,多日来的忧虑与惊慌终于放了下来,嘴角溢出淡淡笑意,是由心得笑意。眼前忽的一黑,人如棉絮一般的向下倒去。
      ……
      那一夜,怡红院易主,月二娘不知所踪。灵心儿精神异常,终究不甚掉落荷花池,殁了。只是那荷花池的水并不深呀,也许是人为的吧。
      而知晓我曾待立于怡红院之人也只有少数几人——恭亲王及其两名贴身侍从莫柯、凡尘,兄长、舒焕、鹤云兄三人及那顺亲王,还有那名倭人。
      我不知晓自己刚被他抱进马车,那几人便急速赶来了,可终究是晚了一步呀。为何,兄长为何总要晚那么一步呢,从前是,现今仍是,而我却一直呆立着等待着他,等着他……
      “王妃,你醒了呀。”红儿见我醒来,高兴得说道,忙起身跑到窗棂旁,对外喜叫道,“王妃醒了,王妃醒了——”
      不解的看着红儿异常的高兴,我醒来值得如此开怀吗?
      “姑娘终于醒了呀。”翠茵端着羹汤兴冲冲的走进来,眼直看像我。
      “我睡了很久么?”
      本想支起身来,可红儿及翠茵忽的齐声道:“王妃(姑娘)别动。”
      “怎么了?”我不解的问道。
      “王妃不知道你……”
      可红儿的话尚未完,便见恭亲王如风一般的卷了进来,打断了红儿的话。
      “你醒了。”满眼喜色的看着我,跪坐于我床头旁,执起我的手,轻轻地抚摸着。
      翠茵与红儿见此,忙含笑的施礼退了出去,掩上门。
      “嗯。”含笑的看向他。终于仔细的打量起他来。
      “王爷似乎较之以前要憔悴许多了。”伸出另一只手去抚摸他的脸。
      他再次截住我的手,紧紧地贴在他脸上,柔声道:“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
      尴尬的想抽回手,心中有冷笑了起来。在你身边,只怕这又要有什么阴谋了吧。
      “看我,夫人一定饿了吧。”他笑了笑,忙于桌几上端来羹汤。
      他不说还好,这么一说,我还当真饿得慌了,肚子也咕咕的叫了起来。尴尬的看着他,谁知他倒不以为意,只是笑笑。舀起羹汤,轻轻吹了吹,一口一口的喂着我。
      看着他,不解他为何要亲自动手,他是恭亲王不是吗?
      “为什么如此看着我?”他用丝绢轻轻拭着我唇角的汤汁,笑问道。
      “王爷今日为何要对妾身如此之好?”
      他眼光微闪,笑道:“夫人为何要如此问呢?难倒为夫平日里待夫人不好么?”
      感觉他似乎不大高兴了起来,忙又回开这问题道:“妾身睡了许久了吗?”
      他也知晓我故意回开问题,也不以为意,笑道:“是呀,这一睡就是两夜一日呢?夫人看来一直未睡好呀,何况你……”
      苦涩一笑:“那样之地又怎能睡好,整日提心吊胆,便是刚一入眠,即马就有噩梦侵入,于冷汗中惊醒。身手没有匕首什么的,便也只能守着一把剪刀了护身了。”这话也只是半真半假。在那里虽惊恐,却仍不及身在这皇室贵胄出的半分恐慌。
      他眼色一暗,道:“夫人受苦了。”
      “苦?”心中冷笑一下,“的确是苦呀,那样的地方……”
      “夫人可否将事情始末说于为夫吗?”他摸着我的青丝道。
      “始末?”心中阴冷了起来,那两人……那两人……紧握起拳。
      “夫人怎么了?”担忧的声音响起。
      闭上眼,冷声将如何遇上那两人的事说了起来,顺便添油加醋描述那两人的恶行。本以为他会如何愤怒,可见到的却是他一脸的平静无波。心中冷冷一笑,看来我是太看得起自己了,原来我于他亦不过如此。
      他放开手,站了起来,含笑道:“夫人先歇会儿,我这就去令红儿她们来陪你。”端起碗,旋身向门口行去,回头看来我一眼,笑了笑,打开门,出去了。
      真是的,我又不是什么琉璃物,用不着如此小心翼翼。但也只好无奈的被红儿与翠茵左右搀扶着,在庭院中缓步而行。
      “王妃回来可真好呀!”红儿扶我让我缓缓坐落了下来。
      “好吗?有哪些好呀?”无奈的摇头笑道。
      “很多呀。最起码我们不用怎日提心吊胆了,如处炼狱了。王妃可不知我们是都么欣喜王妃回来了呀?”红儿由衷的说道。
      “提心吊胆?如处炼狱?”失笑了起来,这可是王府呀。
      “嗯?”她点了点头,“王妃可不知,在王妃失踪的那几日,这怎个王府可一直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了。没人敢靠近王爷一步,就怕一不小心来个凌迟而死。”
      “说笑了吧?”我不信的摇起了头,“我可不信王爷会如此恐怖呢?”当真是无法想像那样一直带着假面笑容之人会有阴晴不定,情绪失控的一日。
      “是真的,姑娘。”翠茵也于一旁点头应道,“那几日王爷日夜待于潇湘阁,只要一听闻有人来找,就慌急冲冲的跑出。可一听非姑娘之消息,立马拉下脸,将人轰走。姑娘未见王爷那脸色有多恐怖,以至后来无人敢接近王爷一步,除非此乃关于姑娘之事。”
      “是吗?当真是不可思议呀。”微微一笑,心中依旧不大信来着。
      “可不是吗?”
      “那究竟是谁告知于王爷来找到我的呢?”笑问道。
      “这,奴婢等不知。”红儿、翠茵齐声道。
      笑着点点头,心微燥,忽的站立起来,难不成是那人所说,那他要做甚?
      “姑娘!”
      “王妃!”
      依旧不解她们为何如此惊慌:“怎么了?”
      “姑娘不知已有三个多月的身孕么?”翠茵怪异的问道。
      “什么?三个多月的身孕?”惊恐的回视着她们,“怎会?”只是对自己为何迟迟未来月事而惊讶,却从未往那一方思去。
      “是的,是姑娘归来那日太医诊脉出来的。姑娘有喜了呀。”翠茵笑道。
      “怎会这样?”我同他也只是那一次呀,“没误诊吗?”
      “那可是太医院之首呀,胡太医可不会弄错的,王妃就放心吧?”红儿笑道。
      “放心?”苦涩一笑,如何放心呀。这腹中孩子不该来此世呀。
      翠茵似乎看出了我的难处,忙笑对着红儿道:“姑娘大概饿了吧?只不过食用了一碗羹汤罢了。红儿,烦你去一下庖厨吧,王妃向来喜好你弄得食物,”
      “好的。”红儿喜的忙向我施礼道,“王妃,那奴婢这就去弄食物来。”
      看着红儿远去的背影,翠茵忙回头看着我道:“姑娘是在担忧什么吗?”
      苦涩的闭上眼,道:“翠茵觉得我该不该留下这腹中胎儿呢?”
      翠茵讶异的看着我:“姑娘为何如是做想呀?发生何事了?”
      低下头,抚摸着自己的腹部,低语道:“我怕这孩子一出世便要受尽世间的苦难。曾听闻长者言,父母造恶过多,那么上苍定会将他们所做的恶转嫁到这孩子身上的。”
      我不想自己的孩子出身后如同我一般的孤寂,没有父亲陪伴身侧,更何况我根本不打算有那人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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