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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东窗梦 ...

  •   我独自一人不停的在庭院中张望着,等待着太子的归来,派去的宫娥一个个的回来了,全道未曾见到太子殿下。可笑呀,我竟如母亲一般,时刻等待一人的归来。
      “翠茵,仍未见着太子吗?”我急问着从外进来的翠茵。
      她摇了摇,施礼道:“尚未呢,姑娘。”
      “那你当真去了趟东宫么?那里也未有他的消息么?”我急问着。
      她仍是摇着头:“东宫亦为了找殿下,现也是一团慌乱呢。还好这事尚未惊动皇上及皇后娘娘,要不这将可真叫乱的。也不知殿下到底去哪了?”
      是呀,去哪了,但愿这孩子不要出事才好。天已暗淡下来了,怎么还不回来呢?哪怕只是派人来通知下也是好的,他怎么如此任性呢?焦虑的不停的探头看向外边,来回的走动着,全不决自己似一个盼儿早归的母亲。
      “姑娘,奴婢听说太子殿下与恭亲王素来不和,近来更是如同水与火一般。虽殿下与王爷表面之上仍是一派的平和,可暗地里正闹得不可开交呢。那些门客互相倾轧争斗着,常可见门客流血事件,且听说他们互相暗杀着对方的主子。”翠茵忽然对我说道,满眼的焦虑,“姑娘,太子他不会……不会……”
      “绝不可能。”我打断她所说的,坚决的说,“殿下富贵齐天,怎可能。”口虽如是说这,然心却担忧不已,急向庭院外行去。
      刚至庭院口,便见太子不急不慢的走了进来,一身明黄的蛟龙衣袍越发衬托出他高贵的气质于沉稳。他看着我,淡然地说道:“你这是急着向哪去呢?”
      “太子殿下!”我惊喜地看着他,浑不觉他的异样,“您可总算回来了。”
      他看着我,冷然地笑道:“怎么,只是多时未见,你竟如此想念我了?”他伸过手,使劲地捏着我的下巴,盯视着我的眼,竟有着说不出的鬼魅之气。
      “殿下,您怎么呢?”心中不禁骇然,面却若无事般的看向于他,柔声问道。
      他的手劲陡然放松,轻拂着我的脸庞,一脸的迷茫:“我该那你怎么办呀,娉婷?”可娉婷一语却是如此的咬牙切齿,眼光是如此的复杂。
      “殿……殿下?”我满是疑惑的看着他,亦不知发生了何事,脚步不禁向后退了下。
      “你们通通给我退去!”冷然的下令着,又是当年那个冷酷的少年。
      当那些人退去了,他竟从后一把搂住我,冷然的说道:“知道吗?从第一眼见到你起,我便知道你就是我梦中追寻的人,无论你是何样。美若西施也罢,丑若孟光也罢。我要的只是你,属于你的那双眼坚毅的眼神,可纳千千世界……可你为何如此待我?”却又是如此的无奈。截起我的一缕青丝,一根根的吻着。
      我不知他怎么了,急欲抽身,却不料他搂得更紧了,叫我不得呼吸。
      “你是我的,无论如何,你皆是我的。”如此坚定不渝的话语,不禁叫我毛骨悚然。
      “殿……殿下。”我挣扎了起来。
      他松开了手,阴晴不定的说道:“怎么,就这么想离开我了吗?”
      “殿下,您怎么了?”我小心翼翼的问道,伸过手想探探他的额头,看看他是否病了。
      谁知他一把截住我的手,狠狠的捏着,令我吃痛不已,阴冷的话更令我心寒着:“收起你的假好心,我不需这一套。”
      “殿下?”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脑中一片茫然。
      他甩开我的手,里屋行去。突然从他袖口中掉下一物,“咣当”一声,是金属掉地的声音。我忙低头下去一看,竟是一只金钗——半连钗。是母亲的那枝半连钗,当真是母亲的那枝。上面刻有蝇头小楷“吉”字,与姨母的“祥”是合成一双。手有些激动地颤抖起来,蹲下将它拾起,捧在手心中,轻抚着,泪水不由得流了下来。将近一年了,在这些时日以来,我无一天不是在想着它,因为它在,母亲便也在了。
      “怎么流泪了呀?是因为这钗么?”太子走了回来,低头看着我,从我手中拿起那金钗把玩着。
      我当下一惊,他知晓了吗?忙笑道:“奴婢蹲下的那一刹那不小心被灰尘飞进眼中,故而流泪了。”当真是梨花含泪般的娇颜。
      “是吗?这灰尘可当真会选人,怎就专往你眼中跑去呀。”他冷笑着,却又满是疼惜的用指腹帮我将泪水抹去。
      我只得暗中苦笑着,也随着他的话语说着:“这倒也是,这灰尘何时也如此势利起来了,专往卑微之人眼中跑去。”使劲地揉搓着双眼,不再看向他,心中不停的想着应对之策。这样的人当真是不好应付,有些手忙脚乱的感觉。
      忽脑中灵光一闪,便又开眼看向他,满是惊讶的说道:“太子殿下不提醒,奴婢倒是忘了。这金钗果真是熟悉着呢。”
      “是么?”他仍是不冷不热地应着,看了看手中的金钗,又看了看我。
      “嗯。奴婢母亲也有这么一枝金钗。只不过上面刻的非‘吉”字,乃‘祥’字,这样说来,这可当真是一对来着。”
      “是么?”依旧的不冷不热。
      我笑着点点头,说道:“真的,奴婢还将它带来了。殿下若不信,我取出给您看便是了,”说完,忙跑进里屋,一阵的翻箱倒柜找着那枝金钗。
      待我欣喜地找到那枝金钗时,便发现太子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说道:“找到了?”向我走了过来,拿过那枝金钗,两枝合起来,当真是一枝绽放的牡丹。
      他端详着这金钗,笑看着我,说道:“当真是个有心人了。如此细小的字皆能于昏暗中看清,看来你的眼力果真厉害。我今倒算长见识了。”半讥半讽的话语,令我不禁哑然,当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倒也笨的够可以了。
      看着我呆愣的样子,将姨母的那枝插入我的云鬓之中,而另一枝则从新收入他怀中,轻抚着我的脸颊,极为温和的说道:“你该认命的,无论如何,你也是逃脱不了我的。”于面颊边缘停促良久,方收回手。转身向外迈步而去,至门口顿了顿,冷然的声音如魑魅一般:“不要做任何的挣扎了,于今生,你便注定了是我的女人。还有,本太子不喜欢他人当我是孩子般的耍弄。”
      “来人!好生看好王姑娘,若有个闪失,人头落地。”那声音冰冷的如来自地狱般。
      这便是那个我自认为要人呵护的孩子?真如我第一次见到他时那般的冷酷着。心不禁一寒,这一下便是软禁了起来了,那孩子不会察觉到了什么吧,或许他早已知晓了一切。那刚才是他故意掉的金钗吧?
      颓废的坐于席垫之上,沉思着,忽被以来自远方的声音唤醒:“姑娘,这是殿下留下的药膏,说是给您抹伤的。”
      “药膏?抹伤?”我惊恐的抬头看向翠茵,接过翠茵手中的乌骨瓶,看着它,轻抚着。心如寒冰般,顿时坠入谷底。
      这乌骨药瓶便是舒焕在我进宫之时给我的,如今便已落入他的手中,当真是我大意了。难道他便是因此开始怀疑我了么,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
      翠茵看了看我,说道:“姑娘,有句话奴婢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吧。”我苦笑着,故作镇定地看向翠茵。
      “其实今日在我刚离你不久就碰上了太子殿下,殿下曾问奴婢姑娘您在哪,奴婢便指了指你所去的方向。难道姑娘未曾见到殿下么?”
      顿时如五雷轰顶般,眼前一片空白。难怪今日他如此的诡异,原来答案竟在这了。今日一切,大概他皆已看到了吧。苦涩的一笑,看着一脸担忧不已的翠茵,轻摇着头。
      她点了点头,嘟囔着说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今日太子怎么如此的诡异?怪可怕的。姑娘,看看那瓶中装的是什么药膏吧?”
      打开那药盖,里面竟又从新装满的一种黄色的药膏,散发着一股清淡的香味。
      “这似乎是回鹘进贡的药膏!据说可治愈任何伤口,而且不会留下任何伤痕。更何况这回鹘只献了一小盒。这样一来,只怕那御医殿所剩无几了。姑娘,您可真好福气,殿下对您可是好的没法说了呢。”翠茵无不艳羡的说道,“只是怪了,姑娘您又没病没伤的,殿下为何给您这个呀?就是要宠也非是这么个宠法,这不是希望姑娘受伤么?若哪些后宫娘娘知晓了,只怕非到这‘云馨殿’闹腾不可呢,若遇上那蛮横的丽妃,只怕姑娘非受伤不可。”
      我满是苦笑的看着眼前喋喋不休的女孩,苍然的说道:“翠茵,将门掩上吧。”
      “啊?”她显然未反应过来。
      “我累了,想早些休息。”无奈的说道。
      她这才反应过来,满是歉意的说道:“奴婢这就替姑娘提水沐浴着。”语罢,施礼急匆匆地推下,张罗着一切事宜。
      将那些服侍于我的宫娥全都请出屋外,把自己的身子深深地潜入水中,让轻柔的水轻轻的抚摸着你,却也是一种话不出的舒畅,那些烦恼便也逃逸到九霄云外了。感觉似乎回到了洪都赵氏那儿,那么的清闲自由。不知不觉便也昏昏沉沉的入睡了。
      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我身上游走着,柔柔地、缓缓地,同时也伴随着些微微的痒。眼前似乎又看到了母亲的容颜,伸手过去,不禁欣喜道:“母亲,您终于来见我了。女儿……女儿还以为母亲不要我了。”满腹的委屈,一时化为泪水,顷刻而出。
      耳畔似乎也想起了眼前母亲那轻柔的话语:“我怎会不要你呢,我疼你且来不及,又怎会不要你呢。”她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脸颊,似乎感觉到她正在轻吻着我,额头、鼻尖、唇。
      心满意足的笑了,母亲她仍是爱我的,我知道她从未放弃过我。伸出手环住她的勃颈,囔囔的说道:“不要再离开我了,母亲。我好孤独呀,母亲。”头移向她的颈窝之处,甜甜的坠入梦乡。
      这便也是第一次抱着母亲呢。那梦中母亲的那双手似乎一直在身上游走着,轻抚着,像极了母亲于我孩提时帮我沐浴着。是母亲吧,她在梦中向我挥着手,微笑着看着我。
      “母亲……”
      醒来时,便已是一片明亮之色,阳光透过菱花格窗,散落于我身旁,一缕一缕,宛若幻境一般。朝四周看了看,竟不见翠茵。若平日里,这丫头必是早早的恭迎于床榻前,而今日却不见她的人影。便起身唤了起来:“翠茵——”
      “姑娘。”翠茵忙从外推开门窗,穿过珠帘,走到我面前,“姑娘作夜睡的可好呀。”
      “嗯。”看着她一脸的怪异,不禁问道:“昨夜有何事吗?”
      “姑娘当真不知昨夜发生什么事了吗?”她满是疑狐的问道。
      “昨夜发什么事了?”我回问着,感觉我俩的对话有些鸡同鸭讲,想了想说道,“我只记得昨夜沐浴睡着了,之后发生什么事了么?”
      “姑娘当真不知是谁抱你出浴盆的么?”她急问道。
      看着她满脸的绯红,我笑了起来:“当然知道咯,还不就是你吗。”她第一次帮我沐浴之时便是如此,一脸的绯红,好似他人在看她沐浴似的。就是时值今日,她仍是会一脸羞意。
      她看着我,一脸错愕,满脸尴尬的笑道:“姑娘您……您怎么一猜就中呢?”
      我只是笑了笑:“那昨夜究竟发生何事了?”然心中已满是疑狐。
      “怎会有事呢。”她尴尬的笑着,“只是不知昨夜打哪来了一只野猫,没吵着姑娘吧?”
      我不是傻子,又怎会不知她的弦外之音呢,只是不愿点破而已。若她当真想说,我早晚便会知晓的,若直问过去,她虽会讲,然而只是令大家皆尴尬而已。只是轻摇着头,目光看向床榻之上。
      “姑娘,奴婢这就给您端盥洗之物过来。”说罢,疾步向外而去。
      只见床榻之上似乎有个陌生之物,低头下去,竟见一个羊脂玉佩,晶莹剔透,里似乎夹藏着一丝流动的血丝。随着这血丝,隐约可见一只腾飞的飞龙。这玉佩竟是如此的刺目,双手不禁抖动起来,两行清泪便也随着流了下来。
      竟是他将我从浴盆中抱起来的,那么昨夜迷糊中见到的人不是母亲的幻影,而是他本人了。我怎么会将他认作母亲呢?是因为他们所拥有的共通性吗?那忧郁与狠决的眼神么?
      怎会如此?似乎在睡梦中极容易将他人错认自己急需的亲人呢。苦笑着,双手紧紧地握着,连指甲插入掌心也浑然不知疼痛。
      本就是行尸走肉了,为何还要在乎这外在的皮肉呢?只是被他抚摸了下而已,除此之外什么也未发生,不是么。泪依旧流着,顿觉自己身上肮脏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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