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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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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不好那天你就活在了我的故事里,到那时,还请你多多原谅,没能给你想要的幸福,只太留心我们执着一场的恋情。
------------ J.R (宇落)
(一)
在张年回忆里有很多美好的戏,人人都笑脸春风。
晓东就站在人群中,眯着眼笑着看他和同学们合影留念。两个人站在一起,晓东把他头上的学士帽摘下来,问:累吗像两人初见时一样,他接过他的行李,摘下他的帽子,问:累吗
晓东比他早毕业两年,在自己爸爸的公司里风风雨雨,已没了在学校时的棱角,收敛着锐气,习惯性和人保持着距离。学弟学妹们热情的和他打招呼,他也礼貌柔和的笑。张年侧头打量着他和同学们聊天,才发现这两年的变化要把他拉到人前才能看明白。
还了服装,天暗下来。这天色让他心安莫名,看远处小光点儿一闪闪的,走过去伸手一弹,低声喝道:小心,火警!晓东一惊,推他一下,拉着他离开学校。
张年窝在晓东的车里,闭着眼睛说自己什么都不想吃。
晓东边开车边摸摸他下巴,说:晚上去我那儿。
对方没有答话,顺手把音响打开,居然是机器猫的主题曲,两个人都笑了。
张年很多次想,如果没有遇见晓东,他世界里那些疑问和缺憾是否会一直困扰他。晓东却说这一切老天都看得见,迟早会有结果。也许,其他人听到,会觉得晓东站直了说话不腰疼。可张年被他的话安慰着。他努力让自己一天天变强,等这一天迟早来到。
张年租了间小房子,虽然简单,但设施完全。他把这几年可怜的积蓄都用在租房上面。肚子可以饿着,但身子不能冷着。晓东瞪视这间54平方米的小房子,为他拒绝搬来和自己住很气恼,对房子吹毛求疵。
但,一切没有影响晓东刷墙的乐趣,等张年把新家需要的东西买回来时,看见晓东哼着歌抹去脸上的白,笑着对他说:怎么样,哈?晓东被后面的白墙衬着,笑盈盈一个影子,看到张年心里去,不由得笑了。点点头,不错不错。
张年看着晓东没几天就用自己的东西占领了这小房子,电视,DVD机,音响,广告画,等等,还有好些光盘,是早先两人一起买的美剧,动漫什么的。
临到月底,张年正式进了一家国企,在综合部。晓东很是不屑,觉得他不用身边有利的资源反倒图了个这么大点儿的职位,很奇怪。
张年有自己的打算,他懒得想那么多的事情,只要现在的日子不变就好。过了年再找份外快,多挣些钱,还给那人。
(二)
新的工作没怎么让张年慌张。回到家,常能看到晓东躺在床上。11月,晓东提醒他应该装个网线,张年懒得动,他一般回来不怎么上网。现在回想04年的那段时间,自己竟然如此安然的过着只有晓东的生活,没有网络没有酒吧也几乎没有其他的花边。
晓东等不及自己去装了一个网线,因为他得上网。
两个人计划着怎么过圣诞节,平安夜要不要回趟学校,毕竟还有些余党残留在那里。结果,晓东在11月底出差去了法国,12月月底才能回来。
晓东不在就没有人帮他挡着那些烦心事儿了。
那人来找他,询问他过得怎样。多少年,张年都没叫他一声爸爸。年少时候他曾闹过,问他妈妈:爸爸是谁?闹的结果就是那个人最终出现。他每隔一段时间来,给他钱,供他生活,问他冷暖。
高中时,张年对这个人的敌视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可他妈妈却一直为他说话,说他有难处,说他是个善良的人,说他心里面一直有张年。直到大学以后,张年终于疲惫了,他对家的概念总是分崩离析的,总是有怨恨的。可那个人也古怪,从不与他争辩,还是一如既往的供他上学,不管学费多贵,好声好气的慰问他。直到大三时,张年突然跟他很正式的谈了一次话,递出来一个小账本,那里面记录了这些年来他们之间的金钱来往。张年说等他毕业了,一点点会都还给他,希望他不要着急。这样的举动如期刺伤了那个人,他惊讶的看着他,最后低着头,说:我问问你妈妈。你不要这样。后来很长时间都没见他出现。似乎被张年吓到了。
但是一切都又没有改变。张年很气苦的发现,这个人还在,那些事仍然没被风吹走。这一切就像那里错了位,这也是张年对亲情的了解。晓东知道这一切,只是耸耸肩,搂住他,说:很多事情也许和你想的不一样。该来的总会来,不来的你也别追。小心自己精神分裂。这话伴着点儿带玩笑的吓唬劲儿,但对张年很有用。他果真试着让自己不再想这件事情。
张年和那人坐在楼下的心域聊天,那人递过来一个信封,说:小年,你刚毕业用的着。
张年推回去,摇摇头。
两个人坐在那里一个冷淡,一个尴尬,无趣到了极点。
张年说:我刚工作,等我攒点儿钱,就开始还你。赵叔。
赵叔一听还钱,汗又下来了,又摇头又摆手:不用不用不用,你妈妈她,你问问你妈妈。。。。
后面的话被那人说的乱七八糟,张年就不明白了,怎么一提还钱这人就要提他妈妈呢?他也懒的问,索性闭上眼。
12月,没了晓东。张年除了偶尔回家吃顿饭,再去晓东家踩踩点儿,百无聊赖。大学的同学约他平安夜到一家叫北极熊的酒吧过,他问晓东,晓东那头笑呵呵的说别被坏人给拐了。
(三)
平安夜,张年被抓住加班,9点多才赶到北极熊。朋友们已经都进去了,他边打着电话边往里面走,没想跟人撞了个满怀。自己被撞蒙了,对方反应快直接吼上来:眼睛长P股上了!没看见啊!张年被吼得一愣,拿着手机,傻看着对方。
那人比自己高半头,居高临下的瞪着自己,傲气冲天,和他柔和的五官简直没有一点儿联系。张年被这样的人弄蒙了,明明看着是个很漂亮精致的人,却满口脏话,举止粗鲁。那人也看着他却突然笑了,一下用手捧住他脸来回揉,大声说道:哈,娃娃,你走错门了吧。
这下张年被激怒了,猛甩开他,却不知如何回手。这时候朋友们赶出来接他,那人很随意的一甩手转身走进北极熊。张年死都不想进去,被朋友拼命拉进去,说:这人你还是别计较了,他可是名人,这是他地盘。
人们在北极熊里疯着,张年坐下来,喝着酒,看到不远处那个名人正被一群人围着放声谈笑,完全把刚才的事情忘了。
到0点的时候,DJ突然放起钟声,玩儿命扯脖子喊:0点让我们KISS起来吧。
张年发誓这辈子不再进这妖魔鬼怪的地方,可眼下都是亲吻的人群,不知道从那儿飘过来一个女孩儿,贴上来在他的脸上飞快的蹭了一下,引的周围人都哄笑起来。等张年回过神来,女孩已经飘吻别人去了。看着热闹,还好都是很礼貌的点点。就在张年要走的时候,被人一把拉进怀里,是他。那人极其迅速的捧住他的脸,不重不轻的把自己的唇印在了张年的嘴唇上,那柔滑温顺的触感让张年五雷轰顶。
钟声停下来,音乐再次响起。张年还是呆立在原地,那人的脸在飞舞的灯光中显得极其漂亮,眼睛亮盈盈好像湖水,唇红齿白的冲着他笑,迎着音乐,大声说:小家伙,我叫钟重阳。你呢?
张年僵在原地,半天说出话来:叫你妈个头。
晓东回来听后先是皱皱眉,忍不住笑了,躺在床上指着他说:你看,我说酒吧不是好孩子能去的地方吧。北极熊那地方玩儿的很疯呢,不过钟重阳跑过来吻你,倒没想到。
张年一本书砸过去,说:腐化堕落的坏分子,你怎么不跟我说你认识他。
晓东还是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把书扔起来接住,说:也不算是认识,就是打过照面。北极熊是他地盘儿,很多人都是冲他去的。
张年斜着眼睛逼过去,说:你也是冲他去的?
晓东笑着躲一边,说:他就挑嫩的亲,我被嫌弃了。哈哈,你别挠我,哈哈。。。
晚上,张年收拾晓东从法国带来的小玩意儿,听见床上传来轻轻的鼾声。晓东缩在被子里面睡的很香,眼睫毛颤颤的,在床头灯下像涂了层金粉,肩膀上的皮肤随着呼吸起伏要把微金色的光再吸进去。
想起白天的事情,这就是晓东可爱的地方,在别人看来多严肃认真深仇大恨的事,到他这里都是云烟。也许是因为他的人生是平坦顺利的,所以心思也没有那么多。或只是对他好罢了。
(四)
05年初,综合部突然有个名额可以去一家叫长城外语的培训机构学3个月的英语。当他听说这个名额给了自己的时候,非常惊讶。他们部门的经理是个快40岁的男人,总能让自己的座位乱成一团,一如他的工作。张年跟他提还是给老员工,却被经理挥手挡住,不耐烦的说:给你就去,废话什么。
回到座位上来,可想那两位怎么挤兑他。一个说:张年,你们天南书院毕业的还用练英语啊,练日语还差不多。
张年摇摇头,没说话。
另一个就说了:你说咱们综合部还用练英语啊,哎,是不是要练铅笔橡皮paper怎么说。
说着两个人都笑起来,张年也跟着笑,说:我没想去,你们也别不高兴,要不这样,我去报名,然后你们去。我无所谓。
这下两人都不出声,又有点儿不好意思,刚才有点儿过。说:你愿意啊,虽然英语没什么的,但长城培训可很出名,去哪里认识认识人也好的。
张年点点头,说:嗯,你们去吧。
去长城培训报了个名,无聊到处溜达,长城培训果真不错,场地很大,设施也好,随时都能找到人练口语,还有不少免费上网的地方,当然学费也不低。
正好奇的来回看,走到门口却被突然走进来的人撞了一下肩。对方走的太快以至于没刹住车撞到张年。抬眼一看两个人都愣神,对方倒先笑了,一把抓住他胳膊,往自己身边一拉,说:怎么是你
张年不管他有多惊讶,使劲甩开他,说:放开,放开。
对方还要问的时候,前台小姑娘似乎很想讨好那人,立马接话:钟老师,他是来上课的。
钟重阳对眼前发生的事情很有兴趣,呵呵一笑,说:是吗?那走吧,先上上体验课。
张年完全是被强制着拉进教室,里面的学生都已经坐好了。钟重阳把他甩在自己旁边的一个座位上,然后坐下来开始翻看资料。张年环顾四周发现加上他一共8个学生,只有他是男的。其余的是分布在各个年龄层的女人,都乖乖的等在那里。
进了教室的钟重阳明显要严肃些,抬头问谁该念了。似乎大家都很怕他,一个女孩儿立刻接上话读起文章来。张年无心在课上,只来回看。钟重阳胳膊支在桌板上,手里拿了根笔,下巴磕在手背上神情专注的看着前方。张年突然想起红楼梦里对贾宝玉的描写:“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虽怒时而若笑,即瞋视而有情。”
但钟重阳的男子气质更多些,他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不与人交流的时候非常赏心悦目,睫毛很长,眼睛的颜色和别人有些不同,深棕色却又有点儿发蓝。嘴角稍抿起来悄悄往上翘些,保留了些许风情和不为人知的秘密。正在张年走私的时候,对方突然“嘭”一声就把笔摔桌子上,指着那女孩儿吼:你再念错一次试试看!那女孩儿被吓了一跳,声音却被刺激的高了8度,重新念。
大家讨论话题的时候,那女孩儿明显没恢复过来,说的结结巴巴的,钟重阳这次没摔笔却是眼睛死死盯着对方,然后用笔点住她。这下好了,女孩儿彻底疯了,越说越结巴,旁边的人都不敢出声,到最后张年实在看不下去,正想张口解救。突然,突然,女孩儿深吸了一口气,居然说顺了,也说清楚了。再看钟重阳轻轻把笔放下,很轻松的用手支在下巴上,微笑着看她说完。大家也都放松下来。
张年悲情的发现,这课堂疯狂地气氛完全是操控在他一人手里。钟重阳突然饶有兴趣的转过来冲着张年说:你说说。张年看看他,清清嗓子,说了些话。这回轮到钟重阳有些惊讶,但这样的表情很快就过去了。到了游戏环节,大家都嘻嘻哈哈的说些玩笑,钟重阳也给学生们讲一些好玩儿的趣闻,貌似很其乐融融。但张年感到这虚伪的气氛,他的那些女学生们还是迎合颤颤巍巍的跟他说笑,他的轻松倒是真的。张年突然不厚道得想起:皇上和他的妃子们这样的话,不由得笑了。
课结束,张年从教室里面出来倍感轻松。钟重阳在前台签着什么,刚才上课的那女孩儿过来找他划课时,他拿起本子认真看看她,居然又还了回去,说:这节课你辛苦了,我请你吧。女孩儿也没想到,说不上来什么情绪,高高兴兴走了。
张年站在那里,看着他。钟重阳也看过去,无所谓的样子,说:我刚才把你的课时给改了,你跟我上课。张年不管前台小姑娘多惊讶的表情,很想发作,但回头一想也笑了,说:随你吧。
两个人从中心出来天色已晚,张年拒绝跟他吃饭,所以就一起往车站走。
路上,钟重阳问他:你英语很好啊,来这里干吗?
刚要回答,就听他紧接着说:一定是你们公司出钱,所以你来占便宜。
张年抬头看看这人,有些憋气,回击道:你也不是外教,不也来骗人钱。
本以为对方会生气,没想到钟重阳竟然停下脚步笑起来,歪头看着他,说: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外国人。
张年突然明白了,哦了一声,说:原来你是。。
钟重阳笑笑,说:对啊,我妈是美国人。
张年没占上便宜,又没人家反应快,只得摇摇头,说:那你血混得不纯,怪不了别人。
难得钟重阳没生气,只是哈哈的笑起来,拍怕他肩膀,说:那下周再见吧,来了就总能学点儿什么。说完冲他摆摆手,分开了。张年看着他的背影,有点儿小内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