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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四十三章 苦丹门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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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不笑低声悠然道:“你既然知道是那群煞星,就应知晓避而远之,莫去招惹。”
烟暮雨不明所以,刚才一见那几人,便是烦躁怒火上涌,她强抑心中渐长情绪,深知此处不宜有所动作,引人注目,殊不知自己生生按下怒火,脸色却早已惨白,她侧目凝视那渐已远去的黑影,拧紧双眉,全身因紧绷而僵硬,仿若神情戒备散发攻势的小兽一般。
过的须臾,她长叹一声,故作轻松道:“神医,苦丹门不是西塞暗杀组织么?何故如今光明正大在皇都穿行?”
原先烟暮雨皆唤方不笑前辈,无奈方不笑却不喜这般称呼,固执的非要她改口,以神医相称,并言神医称谓方可彰显他过人之处,光耀门派,流芳百世。
方不笑不动声色,却早已将她那番动静映入眼底,他双目微眯,神色不明,言语甚是随意:“如今苦丹门不同往日,有朝廷做靠山,自然横着爬也没人敢议论半句。”
“朝廷?”烟暮雨惊道。
方不笑扬眉瞧她,心中默道:小丫头就是小丫头,随便几句话的功夫,就将心中所想全然挂在脸上。
“替朝廷办事,受朝廷庇荫,不得不说苦丹门此招甚顾大全。”
烟暮雨心中暗忖:当日少爷曾道苦丹门如今动不得,自己心中只有怨气,却不知少爷担心的应正是此事,都怪自己心急莽撞,少爷的功夫再如何了得,遗尧宫终究势单力薄,又怎能与朝廷抗衡?她愈是这般想,愈是自责不已。
她沉默片刻,又道:“这么说来,那皇……”她话音未完,冷风灌喉,声音竟兀的卡住,她转头盯着方不笑,见他依旧立于一旁,只衣袖一角缓缓下落。
方不笑压低声音道:“青天白日之下,你竟然毫无顾忌便……便议论当朝天子,不要命啦?”
烟暮雨本就焦躁难耐,又处处被方不笑阻拦压制,也不悦道:“知道啦!死老头!”
方不笑双眼登时鼓起,正欲一掌掀翻她去,口中怒道:“臭丫头!恩将仇报,看老头一掌劈死你!”
烟暮雨一吓,忙要跃开,她如今轻功本已绝佳,却被封了八层内力,自是快不过方不笑的招式,当下做好硬承一掌的准备,谁知掌风已到后背,却忽而停住,她不解回头,只见方不笑脸色一变,他眼神直勾勾盯着远方道:“先前那苦丹门可有五人?”
烟暮雨闻言点头,方不笑收手捋捋长眉,道:“难道今日朝廷又有动静?”
“你先前说了他们替朝廷办事,自然是受朝廷吩咐,有何不妥?”烟暮雨不禁问道。
方不笑四下里打量环顾,凑近道:“虽是受朝廷指派,个中却也有些玄机可道,你且看先前是五人成队,可是?苦丹门若是五人小队出没,那便是直属朝廷所派,若为五人以下,那便是门主亲自授命,此乃机密,莫与他人道也!”
烟暮雨恍惚道:“既然你都知道的如此清楚,想必也不是什么机密。”
“胡说!”方不笑一跃而起,手指重重敲在她脑门上,“你道老头江湖道士,知道的都是那些个坊间传闻,早已传得耳朵生茧的段子么?”
烟暮雨吃痛低呼一声,紧忙捂住脑门,忆起当日与少爷被围追,若不出意外,应只有三人,这么说来,却是苦丹门门主的命令,她疑云顿生,道:“神医,少爷应与苦丹门无冤无仇,那门主怎会私自派人暗杀他?”
方不笑一惊愣住,埋头琢磨片刻,方道:“此事蹊跷,那门主近年来不务正业,本就身份神秘莫测,居然会去杀那小子?若是朝廷要杀他,姑且还说的过去……”
“好了!”方不笑猛地一推烟暮雨后背,催促道,“站在这里废话半天,赶紧走走走!等会你真想淋着雨回去不成?”
方不笑疾步飞奔,身姿轻盈,仿佛足不沾地,半悬空中,行了片刻,他又脚步一顿,实在难掩心中好奇,回身问道:“你与苦丹门有仇?”
烟暮雨忙滞住身形,心中震惊道:他如何知晓?她眸色一转,口中却道:“没有,只不过心中好奇罢了。”
方不笑胡须一扬,满脸堆笑道:“小丫头藏着掖着,说来老头听听。”
烟暮雨埋头从他身旁擦肩而过,只道:“无事。”
方不笑收住笑意,半是感慨半是叮嘱道:“死于苦丹门手下之人千千万万,你且节哀,莫要冲动行事。”
“可!”烟暮雨蓦地回头,眼神中隐隐怒气,“我并无冒犯,可神医你什么都不知道,自然说的轻巧。”
方不笑缓步走近,好言道:“你个人私事,我不欲多问,不过苦丹门的杀手,向来蒙面行事,你可知是何人与你结仇?”
烟暮雨愣住,脸色一青,低声道:“我……我不知。”
“这便是了,那你若要寻仇,仇人何处可寻?”
烟暮雨双眉紧蹙,隐在袖中双手早已攥紧,她从未思虑过此事,道:“杀人偿命,自然有人要以命抵命。”
方不笑微微一笑,语气淡然道:“苦丹门门内培养杀手极为严苛,寻常属下皆熬不过三年之期,兴许当年与你结仇之人早已见了阎王爷,此仇已报,过于纠缠,不过滥杀无辜罢了。但你若要执迷不悟,呵呵……我只能说十个你也不是那门主的对手,枉送性命罢了。”
烟暮雨脸色一冷,心中痛楚,多年的执念,竟被方不笑寥寥数语动摇,她指间轻颤,脑中空白一片,她苦笑道:“我若不手刃仇家,如何对得起九泉之下的亲人?”
“医者救人性命,我不欲见你飞蛾扑火,再者,冤冤相报何时方了?你那惨死在苦丹门刀剑之下的亲人,应是不愿见你被仇恨蒙蔽,殃及无辜,更不愿你轻易搭上自己的性命。”
待到出了药铺,天边一声闷雷炸响,豆大雨滴从天而降,方不笑长叹不已,一屁股坐到药铺门口,气的吹胡子瞪眼睛:“都是你这丫头害的,先在此处等候,待雨势稍弱再走。”
话音一落,雨珠便已连成一线,倾盆而下,远处景象已渐朦胧,雾气腾绕,烟暮雨提起裙角,本欲一旁等待,余光中猛然闪出一个身影,她惊讶抬头,偏巷口处一熟悉男子身影,那人相貌本极为平常,衣着甚不显眼,若不是那右眼罩着黑布,烟暮雨兴许就一恍而过,她侧头道:“神医,待会你先回去,我去去就回。”
语毕,她不待犹豫冲进雨中,方不笑还未回神,便见她早已消失在雨中,愤愤骂道:“臭丫头!我的话全当耳边风,说了不得擅自行动!”
烟暮雨一路尾随肖易水,处处谨慎,生怕他有所察觉,好在雨势极大,掩住身形脚步也并非难事,此刻肖易水身形一顿,转身警惕张望,烟暮雨急忙一跃,隐于墙后,她心中思忖:这肖易水如何会来了洛安?他此番偷偷摸摸,定是又要作恶。
肖易水见身后无异,即便人影也不见几个,心中踏实,加快脚步,烟暮雨待他行了数步,也紧忙疾步跟上。肖易水行至一座荒院门前,说是荒院,皆因木门上早已斑驳,铁锁锈迹斑斑挂在门上,院墙外皮也已脱落大半,露出内里泥砖,肖易水却未急着入内,他运足内力,双臂一振,发间雨水簌簌落下,此番一动,发丝衣袍已不再滴水,他便抬手整理一番,步入院内。
烟暮雨心中又道:他来此处定是与人有约,而那人想必身份尊贵,肖易水如此心细几番顾虑,不知那人究竟是何身份?
烟暮雨脚步轻缓,担忧一举不慎惊动了此人,肖易水向来记仇,心胸狭隘,那日少爷虽对他手下留情,他定然不会感恩戴德,如今再现江湖,只怕并不简单,她先前跟了过来,便是担心他的意图,一时冲动,竟未曾考虑此番凶险,如今已到这步,若就此离去,心中又是不甘,她裙角一拉,轻巧跃进院中。
“肖谷主,你专程约我出来,有何要事?”一个声音从屋内传出,此荒院中杂草丛生,早已辨不出石板路径,眼前的这座房屋应已废弃多年,这处隐蔽地方倒是难寻。
耳中兀的传来声响,清晰异常,烟暮雨只觉脑中轰然炸响,瞬时僵住,她大惊之下,已分辨不出额上究竟是雨水还是冷汗,她趋步靠近房屋敞着的门旁,不知为何,心中骇意骤生,只觉极为诡异,心底凉意阵阵,此刻她双唇不禁颤抖。
究竟是谁?为何明明是男人的声音,却提高音调,故作女人之态,又显矫揉造作,不男不女,让人作呕,却又不寒而栗。
过了半晌,肖易水才低声颤颤道:“属下见过风门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