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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三十七章 一叶扁舟 ...

  •   翰林江横跨三州,从雨泽州源头而起,途经云涯,最终由雾隐州奔流入海,翰林江本就宽广,尤数云涯州与雾隐州的交界处最为辽阔。雾隐州地处西塞荒蛮之地,人迹寥寥,多也是些蛮夷民族。

      此时,还未破晓,翰林江上烟波浩渺,暮霭苍茫,不大的渡口孤零零的停着一只小舟,船家是个约莫古稀之年的老船夫,早已白发苍苍,从脸色却可见精神矍铄,此处渡江之人少之又少,老船夫本打渔为生,时而渡人过江赚些零碎。

      “请问老人家,可否渡我们过江?”一轻柔的女子声音缓缓漾开。

      老船夫正打着瞌睡,虽然姑娘声音温柔有礼,硬生生的被打断了梦境,难免有些懊恼,他耸搭着眼皮,头也不抬,语气生硬回道:“要涨潮了,今个不开船。”

      那姑娘轻轻一笑,却没有走开,她提起裙摆靠近蹲下,柔声道:“老人家,行行好,我出双倍船钱可好?”

      老船夫这才微抬了眼皮,挪了挪位置,没好气道:“涨潮那是开玩笑的么?出了人命怎么办?”语毕,又继续靠在一旁打起盹来,其实以他多年的经验,这点涨潮倒是不成问题,只不过想吓吓这年轻姑娘,让她知难而退。

      “这……”姑娘明显迟疑了,待在一旁默不作声。

      老船夫本想这姑娘定会继续纠缠,心里正烦躁,却见她突然没了声响,这便有些过意不去,别是凶着人家了。他闷闷的咳了几声,从背上抽出烟杆,埋头点燃,深深吸上一口,脑子随即清醒了许多,他这才转头看那姑娘。

      随意打量片刻,这姑娘相貌倒是生的极好,只是为何满面愁容,郁郁寡欢的模样,看的老船夫心生怜意,忙道:“好了好了,别一副哭丧脸,看你如此焦急,老朽闲着也是闲着,便做件好事渡你过江。”

      姑娘一听立马拨开愁云,欣喜道:“多谢老人家了,我这就去喊我家少爷。”

      老船夫这才注意到垛子旁靠着的年轻男子,那脸颊苍白的像姑娘家抹了厚重的珠粉,连带着嘴唇都无丝毫血色,怕是患了重病,难怪这姑娘如此焦急。

      “少爷?”烟暮雨俯下身缓缓扶起他,细声道,“老人家愿意渡我们过江了。”

      “嗯。”寒清止似被碰到了伤口,低声哼了一下。

      老船夫虽听烟暮雨称呼男子为少爷,却不大认同,他微眯双眼细细打量了二人,见他二人皆衣着华贵,即便此时有些邋遢,依旧不是寻常人家用的起的,若说这姑娘仅仅是个丫环,他是绝不相信的。

      这姑娘对男子担心的紧,那少女心思早就写在脸上,他活了那么大岁数,自然看得清楚,细细一想,该不会是私奔的富家公子小姐吧?定是被家里人追捕,受了伤,这才要逃到那人烟稀少的雾隐州去。

      老船夫啧啧叹气,自己是个粗人,对道德教义看的也淡,他摇摇头,提着烟杆子在鞋底轻敲,深吸了口清晨的空气,便起身去解拴在岸上的绳索。

      烟暮雨小心翼翼的扶着寒清止进了船舱,特意寻了个舒适的位置,刚待起身,却见自己手上竟沾满了血迹,她大惊低呼一声,这难道是少爷身上的?

      他身上那件绛紫衣衫即便染了血迹,也融为一色,寒清止睁眼见她一副惊慌失措,浅笑道:“没什么大不了的,这般紧张。”

      “少爷,你哪里伤着了?我给你包扎一下。”烟暮雨忙凑近,挽起袖口,神情严肃认真。

      寒清止低眉抿唇,半晌道:“也好,那你帮我清理一下。”

      说着,便伸手欲要解衣带,他纤长的手指绕着衣带,动作轻缓,发丝顺着脖颈垂下,间或缠在指间,外衫顺着肩部缓缓滑落,露出雪白中衣,烟暮雨这才发觉,中衣上血迹点点,身上竟染了大半。

      外衫褪到一半,寒清止动作一停,抬手便要继续褪去中衣,烟暮雨瞬时愣住,脑中轰然浮现出一幅香/艳场景,只觉血气上冲,她蓦然转身,紧张道:“老……老人家,船上可有干净的水?可否借来一用?”

      寒清止见状眉峰一挑,唇角微扬。

      “拿去用便是!”老船夫顺手丢来一个竹筒,内里盛着水,摇起来哗啦作响。

      烟暮雨再回身时,寒清止早已解开衣衫,长发拢到一旁,背部肌肤若隐若现,衣衫顺着后背坠下,他露出半截胳膊,白皙肌肤上道道伤口,伤口虽不太深,血却止不住的往外冒,伤口周围也并非殷红鲜血,那血黑紫粘稠,乃中毒之状,这长针竟然可以伤他这般。

      “当时你若不是傻愣在那里,这针如何伤的了我。”

      “我……”烟暮雨自知理亏,埋头噤声。

      烟暮雨从身上取下一张丝绢,浸了凉水,轻轻擦拭他的伤口。

      “少爷,看样子像是中毒了。”烟暮雨细细观察,揣摩道。

      “自然是中毒了。”寒清止不经意道。

      那紫血刚一擦净,又汩汩的冒了出来,始终不见新鲜血液,烟暮雨自是不知是何种毒药,心下揪成一块,手指抚过伤口微微颤抖,不敢再重力一分。

      寒清止皱眉冷冷道:“孟郎的衣裳都敢脱,帮我清理伤口却如此胆怯了?”

      提及此事,烟暮雨面颊一红,只觉羞恼万分,低声道:“那时……是身不由己。”

      她紧紧咬唇,脸色红的仿佛要滴下血来,更是不敢抬头。她哪里敢告诉他,当时是把孟子安认成了他,这才……只怕他要是知道了,更会取笑自己。

      “身不由己?”寒清止声音干涩生冷,“当着众人的面,定下婚约之时,你也并未拒绝啊?”

      烟暮雨手中力道加重,寒清止不禁吃痛倒吸一口冷气,下手之人却全然未觉,不满道:“你当初不是正想我嫁他,这便是顺了你的意。”

      寒清止闻言不紧不慢道:“我何时说过?”

      烟暮雨怔住思索,他却是从未提过,自己只当被他利用,猜测而已,这般想着,心里竟泛起甜意,再一思索,便觉此番对话极为诡异,脑中瞬时炸响,怒道:“当时……当时你居然都全看到了!你明明知道我和子安被药迷了,孤男孤女共处一室,你竟然眼睁睁的看着,却并未想过来救我!你……”烟暮雨声音逐渐哽咽,心中只觉无数委屈。

      寒清止被一番斥责的哑口无言,他无奈笑笑,心里道:若不是程希风那般大动静,我又怎能知道你这傻丫头遭了别人的道!

      烟暮雨见他不答,心知定然被自己说中,更是恼怒不已,又道:“你都……你都不曾担心过我!”

      寒清止眸色一冷道:“我自然知道孟子安不会做什么,若我亲眼瞧见当时场景,你认为他还有可能活到现在?”

      烟暮雨一愣,撇开眼神,心里砰砰直跳,垂眸岔开话题:“都清理干净了,这……这毒怎么办?”

      寒清止瞟一眼伤口,抬手拉拢衣衫,平静道:“无碍。”

      烟暮雨见他虽然毫不在意,但脸色丝毫未有好转,愈发苍白,额上汗珠隐约挂着。

      刚刚那番情绪波动,竟然让他失力疲惫,寒清止暗自惊讶,自己竟会这般在意,定是因为中了毒,反倒乱了心智。

      他闭目靠在一旁,此时体内真气流转,他只得屡次生生按捺住上涌的血气,心中苦笑,这毒来的凶狠,不知自己是否能挨得过,思及此处,他抬眼瞧了瞧发愣的烟暮雨,心中竟然出奇的平静,为何她在身边的时候,心态竟然如此宁静祥和?

      “咳咳!”老船夫探头转身,闲聊道,“说来奇怪,老朽见这位公子眼熟。”

      寒清止倏尔睁眼,凝视不答。

      “老人家可是遇到过相貌相似之人?”少爷这般容貌,怕是难得能有第二人,烟暮雨自然好奇。

      老船夫哈哈一笑,摆手道:“姑娘误会了,老朽并未遇到过相似之人。”

      烟暮雨不解道:“那老人家的意思是……”这个老船夫说话颇为奇怪,先前说了眼熟,后来又说并未遇到过,岂不是自相矛盾?

      老船夫看懂她的心思,却并未急着解释,自顾道:“兴许是时间太久,记得不大清楚了,公子看着不过二十来岁,怎么可能是呢……”他微微摇了摇头。

      寒清止脸色愈发沉重,他眉头微蹙,依旧一声不吭。

      烟暮雨更加好奇,追问道:“老人家快说来听听!”

      老船夫目光微凝,像似陷入沉思,过了好一会,他才缓缓道:“大俞国曾有一个相邻小国,叫羌周国。老朽四十年前曾渡过一个羌周国人,羌周国人生的与咱们大俞人不太相似,男女相貌皆颇为柔美,我瞧着公子眉眼之间与羌周国人甚是相似,便忆起往事,可是又怎么可能呢?这羌周国已亡国三十年了,而且当年未有一个活口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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