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桃尔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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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桃花公子
帝都陶府里有个桃花公子。
那年四月，桃花盛得几近耀目，大家公子们乘了青呢小轿，着了轻纱薄履在七皇子的桃花源里莺聚。树上桃花流光溢彩，树下娇颜潋滟璀璨，端的一片风流不尽。帝上却突然鸾驾至此，一眼便见到桃花最盛处立着的陶府嫡公子，当下盛赞一句“人比桃花”，便封了“桃花公子”给公子陶臻。
外人只道桃花公子容颜娇盛生生盖过桃花，而我却知道，这称号是因为公子生了一身上好的桃肌。
细腻白皙，阳光下微微透着粉红，略用手按一按，娇嫩的绯色便如石子入湖，一圈圈涟漪漾了开去。
帝都从不缺美人，这种桃花肌却是百年一遇。从公子学步起，主君便让人用牛乳和花瓣，泡上好的山泉水，令公子每日泡一个时辰，护着那身娇嫩的肌肤。
公子从桃花源里回来后，府里便翻了天，主君欢喜的赏了全府侍儿使女三个月的月钱，又斋戒三月以谢菩萨。看护公子的人更多了，吃穿用度隐隐比着皇贵人，直到家主发了一次火，府里欢庆的气氛才略略淡了去。
“桃儿，你说，帝上是要娶我么？”
公子坐在浴桶里，无聊地扬一捧水花，细碎的水珠溅落在他的肌肤上，直如上好的骨瓷。
我低着头，仔细地将瓷盆里的黑泥抹在公子身上，公子的身子是不能用布巾搓洗的。主君拿了母家的秘方，从海上运回这些泥，涂抹在公子身上，略干一干，轻轻剥去，再以混了花汁的水冲洗，肌肤如剥了壳的鸡蛋般。
“桃儿……桃儿……桃儿……”公子撒娇地唤我。
“桃儿不知。”我敛眉回道。
“无聊……桃儿，我想到一个好主意！我们再换衣服吧，我穿你的衣服出去玩一会儿，你坐在这浴桶里泡泡澡，怎么样？”
“公子万不可任性，如今外面形势紧张……”我慌忙摆手，但话未说完便被公子点住了，当今帝上尚武，大家公子也是尚武成风，公子的功夫虽是不好，点穴却是极有天分的。
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公子三下两下把自己冲干净，又过来把我扒光塞进浴桶里，利索地扬长而去。
穴道是在半个时辰后解开的，正是往日公子泡澡完毕的时辰。可是公子却没有如往日那样准时出现，与我对换回来。
我胡乱收拾了下冲到前厅去回禀家主，便看到前庭里乌压压跪着一地人，我慌忙随着跪在人群后。
庭院中央是个玄衣女宦，眉眼浸在阳光中看不清楚，拿着一卷黄帛，递入家主手里。家主谢恩后便恭敬地将她送出去。
我跪在抱厦回廊里等着家主，忽然心里一寒，偏头便见庭院里跪着的杜爹爹直直盯着我凌乱的衣衫。
我心慌起来，杜爹爹负责施惩罚处，惯以折磨侍儿为乐的，上次便把我折磨地三个月走不了路。如今我衣衫凌乱，说是不修仪容意图勾引主子也是能有的。
突听前面送女宦的人群停了停，一道低而淡漠的女音传来，“陶大夫如今喜事将近，只怕忙乱的很，别少了人做事才好。”
家主点头称是，杜爹爹皱了皱眉，恶狠狠地剜了我一眼，“算你走运。”
那个女子已经走到正门口，身边的侍儿打起帘子，她微微低头进入软轿，露了一瞬的侧颜。
融化在光与影的交界处，看不清，只觉清清冷冷，如雪一般。
我怔在那里，心里想的都是那道淡漠的声音，那个女子并不知道，她无意的一句话，就救了我半条命。
家主送人回来脸色铁青，一叠声叫，“陶臻在哪里？！”
我慌忙跪在地上，还没禀报，便看后院突然冒出一股浓烟，接着公子被一群下人拥着从后院跑来，杂乱地喊着“走水了，走水了”。登时府里乱做一团。
公子出逃的事便给走水事件压下了，主君和家主在房里闷了一下午，也没有追究我侍奉不周的罪责。主君突发心疾，卧床不起。再加上为公子备嫁，府里忙做一团。
侍儿们底下悄悄咬耳朵，说那日传的圣旨，不是将公子接入宫内，而是指给了婵王。据说这婵王谏阻帝上再纳君，帝上也不知怎么想的，眯着眼睛将婵王打量一番，便直接将公子指给了她为侧君，又令这月月底完婚。
帝上子女众多，单只封王的就已经四个。而婵王只是个外甥女，空挂了王号在礼部理事，形同四品官，真论起来官品比家主还要略下。主君是按皇贵人养的公子，里里外外费了无数银钱与心思，如今竟指婚给了婵王，还是作侧君，竟生生呛出一口血来。
我摇了摇头，端着银底青花盖碗往公子闺房走。小春一把拖住我，“桃儿你急什么，还没完呢，那婵王据说暗地里有些猫腻，干的是杀人的营当。那日你也见了，真真有股寒气在呢……”
“我、我那日见了？”我抓紧盖碗，磕磕巴巴地说。
“就是来传旨的那个啊，帝上指了婚，立刻着她来传旨，又勒令这个月成婚，也不知如何这般着急……”
我脑中一阵嗡响，那清冷的侧颜忽的浮现在我眼前。
被我错认做女宦的那个人，竟然就是婵王。
推开青木雕花门，公子正躺在藕帐里。我将盖碗里的银耳羹服侍他喝下，将将伸手帮他宽衣，却被他突然在面上甩了一个耳光。我忙跪地请罪。
自从得知指婚的是婵王后，公子性情大变，拒绝任何人服侍、也不准人近身。主君病着，家主又不理这些事，这些天都由着公子。有时我见他痒的难受，只提了一句要不要沐浴，便被他迎面一个耳光，脸都肿起来。
我跪在地上，突然下巴被公子抬起，公子细细摩挲着我脸上红肿的指印，眼里闪着奇怪的光，“仔细看看，桃儿还真是个美人胚子。瞧这皮肤嫩的，我只用了一点点力气，就肿成这样，难怪杜爹爹就爱折磨你。公子我这一身桃花肌是泡出来的，桃儿这却是天生的呢。”
我看着这样陌生的公子，讷讷说不出话来。
“桃儿，如果本少爷要死了，你会不会救我？”公子的表情瞬间又沉寂下去。
我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一字一字答，“公子于桃儿是救命之恩，桃儿的命就是公子的。”
公子愣了一下，忽然遮住眼睛，喃喃地背过身去，“真是傻孩子，怎么还会有这么傻的人呢。桃儿，备浴桶吧。”
公子终于肯让我为他沐浴，也让我知道了最大的秘密。他的肌肤依旧粉嫩如初，臂上那粒殷红的守宫砂却没了。
“桃儿，唯今之计，只能是你替我嫁入婵王府。”
我半天没有回过神，开口尚结巴，“公子……是谁？你怎能如此糊涂……”
“别问了。她说会娶我的，我就在这里等着她。”公子扬起一捧水花，忽然双手抱住自己用力一抓，娇嫩的肌肤立刻出现红痕。
他的眼泪全落在花瓣上，一字一句道，“我就在这里等她，死也不会嫁给婵王的。”
主君已经知道这件事，所以才气的吐了血。家主并不说什么，只是将内院的人换了大半，同我一起侍奉公子的几个人却永远消失了。
我任由新的侍儿侍弄自己。他们将我塞进一个浴桶，却拿来毛刷用力刷我的身体，我痛的要叫出来，却被狠狠捂住嘴。在全身都被刷出血丝时，迅速被包入一个虫茧里，身上各处流窜的火辣辣的痛，让我昏了过去。
我再醒来时，素日慈祥的李爹爹在帮我擦身子。方想开口，突觉喉咙干灼异常，像是谁在我体内放了一把火，烧的我整个人都干了。
“李爹爹，桃儿这是怎么了？”我哑着嗓子，只能用气息说话。
李爹爹抬头看我，突然落下泪来，“可怜的孩子，苦了你了。”他正帮我剥开那层茧，露出的肌肤晶莹如玉，娇嫩的与公子不相上下。
我看呆了，以为李爹爹说的是方才刷皮之痛，便摇摇头，嗓子干渴的很，便打手势跟他要水喝。
李爹爹看着我，忽然擦了眼泪神色转为严肃，“好孩子，千万别喝水，忍忍就过去了。后日便是大婚，你可一点岔子不能出。主君让我今日同你讲一下闺房之事，万万要侍奉好婵王上。”
我轰的一下子面红耳赤。虽平日里听别的侍儿遮遮掩掩，说谁谁同外房里的使女好上了，没了那清白，却从不曾有人这么直接说破。
我捂着脸，就听李爹爹叹了口气，将茧剥完，用湿了的布绵裹住我全身，再三叮嘱我不得沾水。才睁开眼，便看到李爹爹将一个做工极精美的木盒打开，一样样拿出红绸、红蜡烛、银环、还有个小巧的鞭子……也不知他从哪儿弄来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我好奇地伸头去看，却看到他手里最后一样东西，整个人轰的一下烧成一块红碳。他拿的竟然是……竟然是……一排不同大小那羞人的东西。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桃尔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