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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风绻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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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暮丹已住进陆家,陆姿将寝室让与他,自己搭了张简陋的床在书房将就。风绻再来时,书桌旁的陆姿已托着腮睡着了。
陆姿只觉有些冰凉的气体扑在自己脸上,随后唇上模模糊糊一凉。
陆姿困顿地睁开眼,就见风绻在三步之外,双手捂着唇,一脸惊惶。
陆姿方明白方才大约是他吻了她,又做这种受了调戏的姿态。忽然恶念顿起,想扑过去狠狠啃这个风流鬼一番。她刚站起来,风绻已经又抱着肩膀缩在地上了。
又哭……陆姿头大。
“呜呜……我……化实体了……呜,”风绻瞪着的眼睛占了大半张小脸,那泪珠儿拼命地打转。
陆姿只好走过去,柔声抚慰,“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都是鬼了,还能再死一次不成?”
风绻抬头瞪着她,“什么再死一次?之前我每次要碰你,都必须凝了修炼来化出实体,方才我只是想偷亲一下……你别瞪我……不化实体都是虚的,却发现自己竟自动凝成实体。”
诶?陆姿转头,地上依旧没有风绻的影子,疑疑惑惑地伸出手去触碰风绻的肩头,手一下子穿了过去。
风绻跳起来,“不可能!方才我明明感觉到的。姑姑说,我吸了月华灵气,再与女子燕好取其阳气,一定能修回人体的。”
陆姿看着他跳脚的样子无端地有些心疼,“何苦做这些歪门邪道的修炼,好好地去投了胎不更好么?”
“不要!投了胎哪会有我现在的月容花姿?而且,也不会有风绻这么好听的名字。”风绻瞪着眼睛。
陆姿登时头大,理也不理他径自上塌睡觉。
风绻在地上嘀嘀咕咕一阵,竟飘到榻上装模作样地与她同眠。他没凝实体,被子穿在他身体内,分外滑稽。他倒一脸严肃,“这是我第一次与女子同榻而眠。我还是……处子。”
两颊竟还飘了两朵红晕。
陆姿不理他,径自睡了。迷迷糊糊间又听他补了句,“若你想……的话,我可以凝实体的。”
一觉睡得安稳,醒来却发现风绻还在被子里,两手托着腮盯着她瞧,陆姿惊讶地揉揉眼睛,他也跟着揉揉眼睛,嘟着嘴,“你真能睡,白费了我几十年的修炼。”
声音竟有些沙哑飘渺,陆姿掀被起床,才发现他竟是凝出了实体,只着一件白亵衣,还是陆姿的。一双玉雕般白腿已有些透明,渐渐往上延伸着消失。
消失的很快,陆姿愣愣地去戳他的脸颊,触手细滑柔软,手底慢慢起了阵风,再看时手指已穿过他的脸颊。风绻又是完全虚化的了,他依旧是往日那一身衣袍的样子,那件白亵衣也瘫在床上。
“唉,果然撑不住了。人家凝了一晚上的实体在等着你,你居然睡得跟猪一般,果然不解风情。”风绻的身影分外透明,嘟着嘴生气。
陆姿怔了怔,问道,“那个一次,你得的阳气相当于几年的修炼?”
“一次燕好,费我一年的修炼,得到的阳气可抵十年,与我燕好的女人少一年的阳寿,十次后女子终身不举。姑姑说,我是游魂,要万年的修炼才凝得人体,我也不想害人,加上我吸收月华的修炼,必得燕好一千次,每人短寿十年,也得百个呢。谁料第一个在你这儿就栽了跟头。”风绻认真扒拉着指头数。
陆姿头大如斗,为方才的内疚感到滑稽,“你还是乖乖吸你的月华去吧,害人的事别做,阴德总是要积的。”
风绻拧过头,“谁许你教训我。你若不愿意,我去找别人去。天底下难不成就你一个女人?这种事你情我愿,就算我跟她们说了要短寿,他们还是愿意醉死在温柔乡里。”
晨光已照进来,他的身体越发透明,绝美的眉眼都模糊起来,终是散去了。
陆姿怔坐着,暮丹进来伺候她洗漱,她才惊醒过来,拿凉水扑了满脸,用毛巾擦着,模糊不清地问暮丹,“婚期定在何时?”
“好日子有下月的初三、十五,再有就是下下月的二十八。”暮丹安静地答道。
“这个月没有么?”
“这个月十八是好日子。”
“东西都准备好的话,就提前到十八吧。”陆姿拿下毛巾,微怀歉意地问,“匆忙了些,别委屈着你。”
暮丹又垂了头,声如蚊蚋,“只要能跟妻主,怎么都不委屈的。”
陆姿伸手揉了揉他的乌发,才觉得自己逾越了忙收回,那暮丹低垂的脸却染了层绯红,不起眼的五官竟一瞬千姿百态,直如窗外百花胜芳。
四、
日子过得很快。科考还有五个月,婚期还有一天。
陆姿寻了刘妩和宋娦喝酒,自从陆家一夕衰败,陆姿被撤了军职,就只剩这两个生死之交与她来往,刘妩已有一女,宋娦也定了亲事,倒是被陆姿抢到头里。
三人在酒楼一阵笑骂,喝的醉醺醺,舌头就有些不受控制了。
宋娦拍着陆姿的肩,“我倒从没想过你这个大妞竟也会娶男子!洞房怎么办啊?要不要雇人来?”
刘妩头脑尚算清醒,心中一惊,一把把宋娦推在地上,宋娦自来粗犷,这次又着实喝的多,躺在地上大嚷,“杀千刀的洛婉,敢盯上咱们都尉,我真该拿刀片儿她十八片!”
陆姿一双被酒熏红的眼睛定定盯着地上的宋娦,一抬手把酒坛里的酒全泼在宋娦脸上,声音极冷,“我说过,是姊妹就把这事烂在肚子里。”
宋娦被她泼得愣在地上,半晌才见一只纤瘦的手伸过来,停了停见她没反应,一把提着她衣襟把她提溜到座位上。抬起头,陆姿已招手示意小二姐再上一坛。
宋娦酒醒了大半,默默地夹菜。
当年陆姿便是她的顶头上司,又有救命之恩,哪怕陆姿拿刀砍了她,她都不会怨她一句。就只是洛婉那事,宋娦怨恨了陆姿不止千百遍。
可是陆姿不许。一路谗言缠身,撤官抄家,她都未曾怨怒过那个罪魁祸首。
唯一说过一句,陆家百年世家,兴盛太过,有衰亡也无可怨憎。
最后是陆姿一人喝光所有的酒,从刘妩身上摸出块碎银子扔下,将两人送回家。
第二天,暮丹穿了百花蛱蝶衣,带了牡丹凤冠,由四人抬着小轿,从暮宅出在街上绕了一圈落在陆宅前,陆姿拿一支雕花弓,三支箭稳稳地射在轿门上。
拿弓的陆姿如换了个人般,眼神凌厉如鹰,把喜公惊得心肝颤儿颤儿的。
一天折腾下来,陆姿又喝了无数的酒,终于送完最后一个人,迈向新房的腿都软了。
进了新房,新嫁郎安静坐在床上,两只手臂粗的红烛映着,屋里流转着百花的香气。陆姿拿了秤杆挑开喜帕。
喜帕下的新郎却是满面泪痕。
陆姿被惊得减了几分醉意,舌头还是不太好用,“哭、哭什么?你嫁、给我,就是我的夫。我定会好好、好好待你。莫不是、你不反悔了?”
暮丹摇摇头,泪珠儿一串串掉,把面上的妆全哭花了,分不出眼睛眉毛。纤瘦的身子还一抖一抖,陆姿觉得他这么抖下去,就会跟琉璃一般碎掉了。
陆姿张了张手,硬下头皮抱住了他,谁想暮丹抖得更加厉害,但也不反抗,倒是陆姿慌忙放开了。
暮丹一张花脸,抽噎着起身倒来合卺酒,抖抖地与陆姿饮了,又颤着去解陆姿的喜服。陆姿实在看不下,抬手把他按在梳妆台前,动手把那牡丹凤冠拆了,拿过帕子想与他擦脸,他哭得更凶只有作罢。
陆姿被折腾得醒了五六分的酒,火气上来,“你到底、要如何?”
暮丹依着床榻跪下,声音几乎吞在喉咙里,“奴家有些心病,近不得女人,求妻主莫责罚。”
陆姿忙把他扶起,就势抬起他的头,脸上一片杂色,眼睛却无法遮掩,杏仁眼水润润的,像晶莹滴翠的葡萄。
陆姿把他扶到床上,“也罢,我不会勉强你。”
脱了喜服,暮丹却又抓住陆姿的衣襟,头埋得低低,“听说……婚床不留……处子血……很不吉利……妻主我们还是……”
暮丹只着一件亵衣,线条现了大半,那腰竟是极细,吹一吹就要折断一般。陆姿身上竟也起了燥热。
他见陆姿不语,只当她生气了,摆一幅舍生取义的姿态蹭近她,由她作弄。可身子的抗拒却很明显。
“不急一时。”陆姿长长叹了口气,为他收紧了亵衣,拿鸳鸯被仔细裹了,自己另取一床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