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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有人欢喜有人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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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比赛不过是个形式,目的就是为‘长久’宣传造势,多拉点客人。既然目的达到了,也没有夺冠的希望,留不留真的不重要。
内部人都在传,前三甲早就预定了,都是K集团旗下的演艺公司明年要推出的新人。虽然是小道消息,但是曲非凡相信,这种幕后操盘手,太正常了。
所以,当夏鸣提出退出的时候,曲非凡也没反对,将这消息转达给了许诺。
同时在场的还有顾博,当时许诺正在和顾博协商集训的安排计划,秘书说曲非凡来了,便客气的请了进来。曲非凡长话短说,道明来意,打着夏鸣身体不便的借口,阐述了夏鸣的态度。
“这倒也是,集训也是一项直播节目,有很多户外活动,度假村地势山林,是不方便。”顾博翻着膝盖上的文件,漫不经心的说着。
猛的听到这个消息,许诺的脑子瞬间空白了一小会,他很少这样,为了别的事情失神。此刻他的心里想着的竟然是,夏鸣不参赛了,以后他可能见不到那个人了。即便是不愿承认,可这就是那一瞬间的心境。
他想起上学那会,他常会瞟向看台,即使在人群中那人也是那么醒目。那时的吻很意外,惊吓,尴尬混杂在一起,还有不易察觉的惊喜。只是碍于外人在场,好面子的个性让他说出了那些话,睡了一晚他其实就后悔了,偷偷摸摸去过那个人的班级,门口偷瞄了好几天也没看见那人。后来找人打听,听说那人得了病,休学了。什么病那么严重,竟然到了休学的地步。他那个时候想到的除了癌症还是癌症,于是心情低落,对一个将死的人说那些话,是有些恶毒吧,于是,愧疚感常常缠绕着他。再后来,父亲高升,举家迁徙来到C市,渐渐地也就忘了那人。
可是,再见的时候,谁又能知道他的喜悦呢。
脑子里思前想去,偏头时对视上顾博的视线,那目光好似看透了他的心,将他内心的想法看了个透彻。
顾博收回目光,有些不乐意,皱了皱眉头,道:“曲先生,这事我做主了,你让夏鸣好生养身体,以后有演出的机会,我会考虑他的。”
曲非凡点了点头,说了声‘谢谢’,起身准备离开。许诺赶忙喊了声:“等等。”见曲非凡站住脚步,回过头来,这才转头,皱着眉头对顾博道:“谁允许你擅自作决定了?嗯?”一改往日的沉稳,怒气喷薄而出。
顾博微微愣了一下,他哪里受过别人的气,还是当着外人,这怒气也是一涌而上,头一仰怒道:“凭我是K集团的三公子,我就有这个资格。”
许诺勾了勾嘴角,露出一抹嘲笑,这些年要不是我为你出谋划策,你这个纨绔子弟早就被你爹放弃了,现在还有脸在我面前拿身份压人。他敛着眉,浓黑的眉斜飞起来,一种威严的压迫感,让人不免底气少了几分。“这一次的策划我是主管,没我的点头,谁也别想退出。”他说的时候,头缓缓转过去,看向曲非凡。
顾博起身摔门而去,许诺穿好外套,理着袖口边走边说:“走,我要去见见夏鸣。”
一路上,两个人都很沉默。车窗外景物飞驰而过,曲非凡默默地看着,许久才缓缓道:“我-劝过,去了-也-没用。”
许诺不说话,专注的开车。到目的地的时候,才低沉道:“也许我是不一样的。”听得曲非凡心里不是那滋味。
对于许诺的到来,夏鸣也很意外,甚至有些不知所措。两人进门的时候,他刚刚起床,裹着居家的棉服,头发都是乱蓬蓬的。听见熟悉的脚步声,叼着牙刷,从洗漱间伸出头:“这么快回来了?事情办妥了?”
许诺站在门口,看着探出脑袋的夏鸣,就是这张脸,让他内疚了好些年。曾经那一份莫名其妙的心动,随着年纪渐长,慢慢都遗忘了。踏入社会,待人处事往往不能随心所欲,久了,他都以为已经剩下的只有冷血和镇定,却没想到内心那一丝丝的冲动开始悸动,有破壳而出之势。于是,他压住了紊乱的情绪,低声道:“我不同意。”
‘啪嗒’夏鸣嘴里的牙刷吓得掉落在地,赶忙缩回头简单擦了擦脸,双手沾水捋了捋头发,理了理身上的睡衣,深吸两口气,这才杵着拐杖走了出来。有些意外道:“许诺?你怎么来了?”
“为什么退出?”许诺劈头盖脸就是一句。
夏鸣舔了舔嘴唇,有些紧张,赶忙解释,道:“后面的比赛强度很大,我的身体不太适合高强度的训练,也不想拖赛事的后腿,现在退出来,也算是顶着光环,功成身退,挺好的。”说到最后,声音渐小,有点没底气。
“你以为这不过是游戏?”许诺问。
明显的怒意,夏鸣尬尴的偏了偏头,没有继续解释。还解释什么呢?许诺费了多大的心思才将他推进了二十强,他能不明白吗?比赛时,有个实力派选手,因为和他对决,被淘汰出局。后来,那位选手在休息室指着他骂,他这才知道,许诺早就给评委打了招呼,无论谁和他对决,胜出的都将是他。只可怜了那个选手,空有一番实力,却没有后台,成了他垫脚的牺牲品。这些,许诺从来不说,夏鸣也不提。本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提它做什么?只要目的达到了,只要能救了‘长久’,把他逼急了,再卑鄙的他也做得出来。
现在,‘长久’的知名度宣传出去,生意也好了很多。他现在提出退出,完全没有和许诺协商过,是有点过河拆桥,可是,又能怎么办呢?进二十强,剩下的人多少都是有靠山的,他不想让许诺为了他低声下气的求人,也没有勇气去面对注定的失败,现在退出,不是最完美的吗?
“我原本为你的努力而感动,却没想到你是这种人,若是一开始就是玩玩,何必找我?我也不用费尽心思帮你,这样难得的机会自然有人想要。如今,二十强,你明白什么概念?就是,你只需要在四分之一决赛出线,进入十强,就可以签约K集团旗下的演艺公司。”他缓慢走进屋,朝夏鸣走去,接着道:“那样,你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正式成为一名艺人。难道你想在小酒吧唱一辈子歌?难道你不想出人头地么?”
每一句话都说进了夏鸣的心坎,夏鸣被这种气势压得往后退了几步,撑着拐杖的手臂微微抖着,低着头道:“我,我,我没有勇气再继续了,若是进不了前十呢?”
许诺走过去,扶住了他的双肩,沉稳磁性的声音是最好的安慰剂,他说:“夏鸣,别走,我们一起努力好吗,即便结局不如人意,我都陪着你,好吗?”说着,他的手顺着夏鸣的胳膊滑下,覆盖在夏鸣的手背上,也不顾身后的惊诧的曲非凡,只是望着夏鸣道:“别让自己后悔,也别让我失望,好吗?再苦再难,我扶着你,你愿意相信我吗?”
曲非凡已经彻底的僵硬,这个人在干什么?这是在表白吗?当着他的面!他很少冲动,因为他很少去爱,一直都埋头在自己喜爱的摄影中。光是看着许诺握住夏鸣的手,他就气的快要喷出火来。正准备一声怒吼‘放手’,还没出声,却见夏鸣低下头,默默地点了点。
曲非凡捏着拳头站在原地,目光牢牢的盯着前方的两人,那厮竟然笑了,抱住了乖顺的夏鸣,摸着夏鸣的头趁机揩油:“好好加油,我看好你的。”
那一刻,夏鸣开心的笑了,许诺在犹豫中挣扎,曲非凡跌入冰窖,浑身寒冷,从头凉到脚地。
于是,到了晚上,曲非凡的脸依旧拉得老长,气压低的吓人,直径三米内,没人愿意靠近。肖黄河很好奇这两人的表现,很明显夏鸣今晚心情不错,声音都高亢不少,相对于眉头紧锁的曲非凡,两个人的表情真是相差甚远,耐人寻味。凑到曲非凡身旁,结果碰了一鼻子灰,曲非凡只是冷着脸说了两个字:“走-开。”完全不给面子,气的肖黄河肝疼。
好不容易等到夏鸣唱完,不等曲非凡起身,他径直走过去,扶着夏鸣去了休息室。一翻软磨硬泡,这才知道了前因后果,了然的点点头,内心也是同情曲非凡起来。不免感叹道:“不厚道呀,不厚道,你当着曲非凡搂搂抱抱的,让人家曲非凡情何以堪?”
夏鸣也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道:“他一天没和我说话了。”
肖黄河‘哼’了一声,道:“一天没说话这还是便宜你的。要是我,直接从你家搬出去,还不伺候你了呢。”
夏鸣点了点头,道:“我也觉得挺对不起曲非凡的,毕竟那人对我挺好。可是,肖哥,感情这事骗不得人的,我喜欢许诺,这些年都没变过,如今好不容易见了面,他也对我有些意思,我就更不愿放手了。心给了一个人,就没有多余的给第二个人了,你说是吧。”
肖黄河白了他一眼,冷眼嘲讽道:“前阵子还说不相信爱情,哼,我想想,那句话才说了多久,没一个月吧,这怎么就成了爱恋许多年不忘了,口是心非呀。”
夏鸣顿时红了脸,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像犯了错的小孩,低着头沉默,许久才支支吾吾道:“我……我……开始是真的不想恋爱了,一个人没负担……我真没想过还能遇见许诺,那个人,在我心中,不一样。”咬了咬唇,夏鸣低声道:“哪怕是在他心中给我留一个小角落,我就满足了。”
“哎,你……”肖黄河叹气摇头,心里直骂:‘这人呀是不是都是贱皮子哟,这孩子怎么和自己一个德行,这样怎么可好,难道自己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去教育他人吗’。想了想提醒道“那许诺又没给你什么承诺的,即便说了那些话,也不代表就是喜欢你?万一只是好感,只是他乐于助人呢?纵然是喜欢,这份爱可是经得起考验?他可以为了你不在乎公司的同事、朋友,甚至家庭的排斥?吃过亏,这一次还是多点心眼,别又爱得要死要活的。”
夏鸣‘嗯’了一声,抿了抿嘴角,道:“其实,我也不确定许诺是不是真心对我,我也不敢奢求别人的真心。人活一辈子,就想留个念想,老了也别后悔,许诺就是我的念想,也不求能和他有什么结果,只要做一次恋人就好,了了这些年心愿。”
“都是傻子呀”,肖黄河感叹一声,仰天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他看着夏鸣略微苍白的脸颊,瘦削的身子,不明白这样一个青年,怎么就那么执着。和自己一个臭脾气,他笑了笑,偏着头道:“那曲非凡怎么办?”见夏鸣垂下头,皱眉思索的模样,叹气道:“可惜那么一个五好青年,要模样也不比那个许诺差,就这样毁在你的手上了。我就纳闷了,人家无条件伺候你这么久,你就没一点动心的?你的心石头做的不成?”
夏鸣皱紧了眉头,缓缓道:“肖哥,说实话,不感动是假的。抛开许诺不说,若真要寻生命的另一半,我不想找个一样身有残疾的,我想找个健康的,哪怕长得平凡一些,家庭差一些,也没关系。”好些话虽是肺腑之言,可是说出来多少还是显得无情无义,可是,现实如此
,又能怎么办呢。
“哎”,肖黄河不得不承认,夏鸣的想法是正确的,若是那两个人同样都喜欢他,他也会选择那个健康的。“也是,你眼睛看不见,曲非凡声带又不好,最简单的交流都有问题。其实哥一直想说,只是没好意思,就算许诺不成,也该找一个健康的……”他说着,缓缓地抬起头,突然看见掩上的门开了一道缝,吓得他从沙发上弹起来,奔了过去。打开门,曲非凡的背影刚刚消失在转角,看来刚才的话他是都听见了。
夏鸣抬起头,紧张地问:“怎么了?是曲非凡来过了?”也不知为什么,说那些话时,他就特怕曲非凡在门口偷听,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肖黄河‘嗯’了一声,叹气道:“看来,你真要找一个护工了,这人这么一走,怕是不会再回来了。”
屋外音乐不断,屋内的两人再没了心思继续交谈,夏鸣的心里乱乱的,说不上为了什么。他想,自己说的实话,又心虚什么呢?迟早也要让曲非凡知道的,难不成借着那份爱要挟曲非凡伺候自己一辈子么?这样对曲非凡不公平。
夏鸣甚至后悔,自己没那个想法,当初就不该让曲非凡住进来,给别人希望。事情发展至此,自己真是卑鄙龌鹾,还厚颜无耻的坦然享受着那份关心和爱护,想着想着,夏鸣都觉得自己像个负心汉似的。
不知坐了多久,外面音乐停止,显然已经打烊。肖黄河拍了拍夏鸣的肩膀道:“也别心烦了,你也没有错,你并没有玩弄过任何人的感情。好了,别愁眉苦脸的,我送你回家,没找到合适的护工之前,哥来照顾你。”夏鸣不想解释,不是因为担心没人照顾而烦恼,只是心里觉得对不起曲非凡,觉得难受罢了。
门被推开,曲非凡高大的身子站在门口,手上拿着夏鸣的外套。他看着夏鸣,缓缓走了过去,把外套披在了夏鸣的肩上,慢慢道:“我-照顾-你,若-你和-他-好,我也-祝福-你。”他顿了顿,紧了紧眉峰,嘴唇有些抖,“我-也-不愿-残疾……我-也-痛恨-我的-残疾……”
肖黄河抬头,第一次看见曲非凡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