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彪悍的家族（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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钮钴禄氏带着语蓉在众人的服侍下吃完了饭，就要带着人到前面帮忙去，哪知老太太正好派身边的大丫头百灵过来。百灵一进屋就给钮钴禄氏行礼说道：“奴婢给二太太请安。”
钮钴禄氏笑道：“百灵过来啦，吃饭了没有？”百灵笑道：“奴婢吃过了，谢二太太。老太太说，今天就家里这几口人，有四太太带着我们这些下人忙活就可以了，二太太到时过去吃一吃玩一玩就好了。”
钮钴禄氏笑道：“请姑娘回老太太话，儿媳今天也就奉命偷一把懒，躲一回清闲。替我多谢老太太。”钮钴禄氏派人送百灵出去之后，笑着说：“这下好了，今天到可以歇着了。”
崔嬷嬷在一旁陪笑道：“这是太太有福气。”可是一旁的语蓉知道，这就是嫡庶之争非常非常微小的一个侧面。从大伯和自己阿玛以及三叔能当这么大的官就可以看出，老太太没有故意压制庶子的发展。但是这个看起来非常慈祥的老太太有着自己的底线。
这看起来是四婶受累，可是能受累有时候也是一种资格，别人想受累还受不着呢。现在自己的阿玛升官，老太太这是用行动告诉众人，继承这个家还是四叔。不能算是敲打，只能说得上是提醒。不过从大伯到三叔都是有实权的人，都在家里争这点东西未免有点上不了档次，而且早晚会分家，何必急于一时呢。
钮钴禄氏不以为意，笑着冲语蓉说道：“正好今天额娘有空，昨天晚上你阿玛说得也对，总不能连自家祖上发生过什么大事都不知道。现在就给你讲一讲咱们家的历史吧。”
于是语蓉上了一堂长达一个多时辰的历史课。清朝开国也没多长时间，所以到马齐这代也才三代。富察家其实是武将世家，以功勋起家。当时富察家的族长是率族来归努尔哈赤，故后面有了满族八大姓之说。
历史记载的第一代是马齐的玛法，富察氏哈什屯。哈什屯从侍卫兼佐领做起，后来成为一名骁勇善战的猛将，据说曾身上有着十多道伤口还在保护皇帝。也是一位上马为将下马为相的人物，后来一直升官升到内大臣。
最骠悍的事情就是和当时的摄政王多尔衮死磕到底，敢站出来为豪格鸣不平。所以说有些事情真的是遗传，这有家族基因在这摆着呢，马齐以后跟谁死磕都不奇怪了。
结果当然遭到了报复。但是等到顺治掌权之后，人家又升起来了，还加封太子太保。给了世袭的爵位，全称是“阿思哈尼哈番加拖沙喇哈番”，不用念了，那是满语……其实翻译过来就是一等男兼云骑尉，正二品。
异性功臣爵位分为公侯伯子男五等，这男爵最末尾是不是最小啊？不是，要知道在开国之初封的爵位是很谨慎的，这已经是很高的爵位了，富察家的辉煌也就从哈什屯开始了。
第二代是马齐的阿玛，富察氏米思翰。米思翰是哈什屯的长子，世袭了哈什屯的爵位兼佐领。米思翰当过内务府总管，当过户部尚书。当年康熙要撤三籓，只有米思翰与当时任兵部尚书的明珠同意康熙的意见，俩个人坚定不移的支持着康熙。等到吴三桂造反的时候，身为户部尚书的米思翰想尽各种方法给康熙凑钱。
可惜的是米思翰去世的早，年仅四十二岁，当时马齐的大哥才二十五岁，马齐二十三岁。而最小的李荣保只有九岁。
到了第三代就是马齐这一代，富察家开始了全盛时期。
首先是大伯马斯喀，马斯喀刚开始从侍卫兼佐领做起，到镶黄旗满洲副都统，然后是内务府总管、领侍卫内大臣兼管火器营。这官让人家当的，就没有小的。
然后就是老二马齐，马齐今年已经四十二岁了，也就是说他三十八岁才生的语蓉。马齐最先当过工部员外郎，然后迁内阁侍读学士。出为山西巡抚，在这任上他干过自己祖宗曾经做过的一件事，就是跟当权者死磕。
当时是首席满洲大学士明珠把持朝政，历史记载“凡内阁票拟，俱由明珠指麾，轻重任意”。这时有人弹劾明珠所保荐的湖广巡抚，康熙命大臣色楞额查案，色楞额包庇此人。又命马齐等审理，马齐上报弹劾奏折“皆得实，论罪如律。”
这次马齐跟明珠对着干的结果是大获全胜，即得了康熙的嘉奖，又升为左都御史。在语蓉两岁的时候，马齐以左都御史的身份列位议政大臣。然后就是这次直接提升为户部尚书。
这辈老三，富察氏马武。也是初为侍卫兼管佐领，后升为镶白旗汉军副都统。履历简单么？但是人家做事不简单，或许可以说是马武才是真正离皇帝最近的人，他所担任的官职使得他一直都留在康熙身边贴身侍奉。
然后是老四，现年只有二十八岁的李荣保。世袭了富察家的爵位，也是从侍卫兼佐领做起。
听完了这不长却很有力量的家谱，语蓉发现富察家这不仅是牛的问题了。怪不得历经几代不倒，富察家一直和皇家保持着密切的关系，家里两代人都当过内务府总管，相当于就是皇帝的大管家。
旗人入仕大都从侍卫当起，这几乎是旗人入仕的一条途径，但是富察家几乎人人当侍卫的时候都兼佐领，这就很厉害了。什么是佐领？听起来好像很小的官，但他是旗人的中坚力量，而且几乎是世袭，爹是儿就是，那富察家从一个佐领变成了三个就意味着有的家被剥夺了当佐领的资格。
满族分八旗，不仅具有军事上的意义，而且具有行政管理的意义。正白旗、正黄旗、镶黄旗是天子亲领，兵为皇帝亲兵，称为上三旗。其余五旗每旗都有一个旗主，一般的旗人都把旗主看作是自己的主子。旗主下面就是都统，大体来说就是旗的最高长官了，上三旗的都统大多都是皇子担任。
都统下面就是佐领了，每旗大约有八十到九十个佐领。最开始这个职位满语叫做牛录额真，就是管理牛录的，这牛录才是八旗的基本户口军事编制单位。牛录当初是为了打仗生产，所以只算壮丁，每个朝代都不一样。康熙时大约一牛录有一百四十壮丁，再算上他们家的女人，老人小孩，所以佐领管理的旗人也不少。
具体管理的事务包括管理所属旗人的户口、田宅、兵籍等，还有女子的选秀。县官不如现管，富察家这怎么说也管理着上千来人呢。而且很快大伯和三叔就升为副都统了。
清朝宫廷内的侍卫也就是禁卫军，要求他们的出身必须是上三旗。所以马斯喀这个镶黄旗满洲副都统就相当于是禁卫军首领了。
而三叔马武更是厉害，据说一直在康熙身边保卫皇帝安全，还经常和皇子们打交道，哄年纪小的阿哥玩。语蓉听到这真想冲到三叔的房里摇着她三叔的肩膀说道：三叔，去哄四阿哥玩吧，四阿哥聪明懂事、伶俐可爱，喜欢他没错的！
说了半天，钮钴禄氏才作了最后的总结陈词：“你七岁以后，我就能带你出去转转了，以后见了别人家的姑娘要有礼貌。不可因其家势弱而生出怠慢之心，也不可因其家势强而缩手缩脚。要拿出富察家姑娘的气度来，咱们富察家也是八大姓氏之一，咱们家的祖宗也是跟着太祖皇帝打天下的。“
语蓉笑着点头：“女儿知道。”
钮钴禄氏接着说道：“以前你还小，可是从今以后你要好好跟着先生学习。不光要学国语，还要会汉语，最好蒙语也能懂一点。额娘不期望你人家人夸，可是你也不能偷懒不学给富察家丢脸，知道么？”
惨了惨了，唠叨上了，赶紧装乖卖萌：“额娘，女儿真的有好好听先生的话，我也有主动练字，不信你问嬷嬷啊。”钮钴禄氏一本正经的还要接着说：“你也得学学画画什么的，还有那针线啊……”
不管这个女人是贵族还是普通百姓，面对孩子都一样，都这么唠叨，不过就是这么唠叨才有母亲的感觉，而不是冷冰冰的一个雕塑。语蓉装作紧张的样子说道：“额娘，咱们说了好长时间吧。快看看什么时辰了，去玛嬷那边别晚了。
钮钴禄氏赶紧转头冲门外喊道：“什么时辰了？”崔嬷嬷在外回道：“回太太的话，该收拾收拾过老太太那边去了。”钮钴禄氏忙叫人进来，收拾妥当牵着语蓉的手往那边走去。
正席开始，有老太太在又都是家人，所以全家就坐在一起吃饭，人到不太多，开了四桌。聚餐的氛围很好，不管是明面还是暗地里都是恭贺马齐升官，再创家族辉煌的。
富察家现在全家的感情是很融洽的，因为大家的水平都一样，前途都很好。谁也不用眼红谁，嫉妒心这种东西往往出现在有差距却不是很大的时候，等到差距大了，你看过谁眼红过李嘉诚有钱么……
语蓉坐的这一桌就是给小姑娘们和新媳妇们的，大家聊聊天吃吃饭。吃差不多了，语萱趴在语蓉耳边低声道：“咱俩去给阿玛敬酒啊？”语蓉一看语萱，行啊，小姑娘有前途啊。语蓉当年是“酒精”考验过的战士，在酒桌上会说的话都是一套一套的。于是笑着点了点头。
加下人倒了两杯酒，语蓉闻了闻，好酒！语萱牵着语蓉的手就到主桌去了。两个小姑娘在马齐身边站稳，所有的目光都回去了过来。
语萱开口道：“女儿给阿玛敬酒，祝阿玛鸿图大展，步步高升。”马齐哈哈大笑，接过语萱的手里的酒就喝了。语蓉开口却懵住了，升官不能祝发财，而且自己才五岁，说出来的话还不能太惊悚，现代那些劝酒词那是什么颜色的佐料都有啊。一紧张开口就成了：“女儿给阿玛敬酒。”没下文了……
马齐倒是乐得更开心了，笑着说：“我老姑娘就是实惠。”说着就把语蓉的酒喝了。语蓉担心的看了一眼钮钴禄氏，丢人了，不会发火吧。可是钮钴禄氏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一直笑呵呵的看着俩人。
等散场之后，语蓉等着钮钴禄氏说自己，爱之深责之切的道理语蓉还是懂得。可是钮钴禄氏就当没这回事一样，哪怕从那以后下人之间流传说五姑娘比嫡出的七姑娘更加聪慧过人，钮钴禄氏还是没反应。
语蓉倒是很奇怪，这事不对，有猫腻。以钮钴禄氏的手段，怎么可能就这么看语蓉才女的名声就这么流传呢。要么就是钮钴禄氏有后手，倒时来个釜底抽薪，要么就是这事有别的解释。所以要不要去向钮钴禄氏要个答案呢？问还是不问，这是个问题。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彪悍的家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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