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时霜[下] ...
-
>>>[十]直感
凌丽终于完成修行准备回江户时，日番谷已经离开远野有一段时日了。
虽然日番谷在临行前说过会挑僻静安全的路回去奴良组，但几个月来一点消息都得不到，凌丽不由得有点心神不宁。
用冰制长枪划破远野的“畏”步出这个待了一年多的妖怪之乡时，已是十五岁的盛夏。天气很炎热，比去年夏天更炎热，对雪女来说并不是什么好天气，赶路时凌丽真心觉得自己快融化了，但没有慢下脚步的打算，依旧在山野间向江户的方向飞奔。
好像会错过什么。如果不尽快，就一定会错过什么一样的这种感觉。妖怪对即将发生的事物比人类稍微敏感一点，而且与人类不同，妖怪通常会相信这些感觉。
喜悦的预感，危机的直觉……都不是。
此刻是一种很悲伤的感觉。
>>>[十一]死讯
雪女凌丽回到奴良组本家后，终于偿了十五年的心愿，成为了奴良鲤伴的百鬼夜行之一。
然而另一个愿望却永远落空。
日番谷冬狮郎死了。
死的原因有很多，感染上江户最近一场不大不小的疫病，奴良组与其他组别的妖怪之间的冲突波及……零零总总汇聚起来，最后那个人类少年竟然是在混战中为了保护首无而受了致命伤的。
这件事当时对两个人影响最深：首无，以及奴良鲤伴。
首无生前是因和同伴一起被妖怪虐杀而死，才心生怨恨化为新生妖怪的，他对同伴的死比一般人执念更深，即使日番谷是人类，而事实上妖怪大多数都曾经是人类。
“对不起，凌丽ちゃん……”奴良鲤伴靠在门上，低声说道。
已有所成长的雪女跪坐在失去生气的人类少年榻边，轻轻摇头。奴良鲤伴的愧疚凌丽听懂了，这个男人大概是想说“如果不是我让这孩子留下来，他就不会死了”之类的话吧。
“但是啊，二代目，这并不是你的错。是因为我的关系日番谷君才会到江户来呢，本来他根本不用掺和进妖怪之间的破事呢。”
鲤伴愣了下，随后轻声叹息。
凌丽伸出手去，轻轻抚弄了一下日番谷白色的头发，忽然觉得好笑，这个人类竟然生长得比妖怪还慢啊，个子比起一年前似乎完全没有长高。
这具身体里早已没有名为日番谷冬狮郎的灵魂，没有见到最后一面真是遗憾，凌丽想，日番谷君的灵魂一定也和冰雪一样干净吧。但是已无缘得见了。
“什么啊，这种像冲田总司似的死法……根本不适合你吧？”凌丽低着脸，抱怨似的喃喃。
在那个幼稚的年纪，稚嫩的雪女曾想要守住的第一抹干净已经彻底失去了。
凌丽闭上眼睛，好像再睁开眼睛时，还能看见日番谷那副并不常笑、但颇有活力的别扭表情。
“晚安，日番谷君……”
十三岁那年，雪女凌丽前往远野的路上遇见了名叫日番谷冬狮郎的人类少年
十四岁春季，在江户的奴良组本家，凌丽吃惊得看着被奴良鲤伴带回来的日番谷；同年夏天，雪女与人类少年结伴去往远野
——在雪女凌丽十五岁那年，日番谷冬狮郎死去
>>>[又间]百年后
雪丽又诞下一个孩子，取名为冰丽，然后将孩子甩手给小雪女的姐姐离组出走。
首无和毛娼妓依旧还是老样子，常州弦杀师完全没有用红绳绑住自己与心上人的意思。
奴良鲤伴娶了第二位妻子，是一名叫做若菜的人类女子。
后来奴良组的第三位少当家出生了，仅拥有四分之一妖怪血统的孩子起名为“陆生”。
由组里的女妖怪轮流照看少主，雪女凌丽也在排队行列。
>>>[十二]羽织
二十一世纪日本，及川凌丽领着妹妹及川冰丽和年仅四岁的少主奴良陆生——两只纯妖一只半妖，自古以来被归为生活在黑暗中的妖怪——大摇大摆地走在高楼林立的现代街道上。
散步走到空座町时，小少主忽然拽了拽被凌丽牵着的手，另一手指向阶梯下方，“凌丽姐，那是雪男吗？”
冰丽从另一侧探头，疑惑地望过去，“不可能吧，雪男和雪女不一样，不是绝对不会从雪山上下来的吗？”
“那个是……”凌丽向奴良陆生所指的河堤旁的空地上望去，一眼看见的却是满目冰雪。干净的透蓝色冰柱折射着黄昏的光，将冷厉与温暖微妙地揉成一团。
“这个季节即使是雪男也搞不出这么夸张的阵仗吧我说……”凌丽抬手遮了遮刺眼的反光，眯着金黑色的圈圈眼，仔细地望过去。
而后愣住。
那些冰柱中央伫立的少年有着罕见的雪白发色，正将手中握着的那把寒气逼人的长刀收回身后的刀鞘，黑衣白羽织，背上是墨笔字样的“十”。
疑似人类的少年似乎是察觉到了来自三只妖怪的视线而回头，皱着的眉下面是一双与一百年前无二的祖母绿眼眸。
除了面无表情又加深了之外几乎完全没变——
包括身高。
>>>[终]闲话
奴良组，本家。
有着奇特后脑勺的矮个老人拿着一碗刨冰，用哄骗小孩子的口气说道：“来来来，小冰丽，你可不能再跑了哦，你们雪女一族可没有离家出走的惯例。”
小雪女冰丽眨了眨与姊姊一模一样的金黑色圈圈眼，疑惑歪头，“总大将，你是吃坏什么东西了吗？”
奴良滑瓢：“……”
还不是因为凌丽那个死丫头和她老妈一样闹出走搞得他一上了年纪的老头竟然被儿子抱怨了！
什么跟什么啊！要是雪丽还在意他和珱姬结合的事就不会拖了四百年才走了好吧！
看着戳在自己跟前唉声叹气的初代大将，奴良组唯一剩下的雪女茫然眨眼卖萌状。
奴良组少主奴良陆生五岁生日前夕，奴良二代百鬼夜行之列的雪女申请长假，然后毅然离组出走，后续消息像雪一样干干净净。
>>>[尾声]时霜
空座町某处运动场。
守门员看着那颗裹着有棱有角的冰层的足球朝自己飞速冲来，终于浑身颤抖着大声惊叫抱头蹲下，足球从他头顶上飞过撞进门内。
白发少年皱眉，回头对身后笑眯眯的常服少女道：“喂，你做得过分了吧。”
“有什么关系嘛冬狮郎，又没人受伤。”黑崎夏梨跑过来，笑嘻嘻地与及川凌丽击掌欢呼，“我们赢了！干得好凌丽！那种无耻的初中生就该狠狠教训一顿！”
“如果有什么需要随时找我，打架我很有信心呦。”
“呦西！你真是个好人呢凌丽ちゃん！”
雪女妖怪眨了眨掩饰过后的深紫色眼睛，欢快地与认识不到三小时的人类少女定下约定。
被忽略在一旁的死神少年张了张嘴有点纳闷，他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来着，大热天的雪女又跑到户外来干什么？
在炎热的夏天穿着毛衣衬衫和棉制短裙，戴着厚厚一层围巾的奇特装束理应引起诸多人侧目，但鉴于夏梨少女和她的朋友们都是一班粗线条，竟然完全没人提起这个吐槽点。
“呐！日番谷君！”
听到呼唤声，日番谷冬狮郎抬起头面瘫地朝阶梯上望去。
及川凌丽弯起双眼笑着大声问，性格开朗得让人完全联想不到雪女。
“夏梨ちゃん说为了道谢要请我们吃甜纳豆呢，要一起来吗？”站在坡道上的少女挥着手，长围巾被晚风吹扬起来，身影被最后的夕阳镀上一层暖暖的光晕。
套着义骸壳子的死神少年闪了闪目光，迈步上楼梯——
“要！”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时霜[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