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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Chapter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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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2 何以不得安
时如逝水,往日洪流遍布的大荒在经过长达十年的治理后,终恢复原貌,尽管中原大地仍是荒瘠一片,但依旧不能阻挡人们为之喜悦,那些不得已离乡的人们也陆续踏上归乡的路程,荒凉许久的人间终于看见了一丝温暖。
经过长达十年的漫长岁月,离家的将士终于可以和妻儿团聚,鲧心悦,但在心悦之余仍会有一缕愁肠,他不知道盗取息壤一事究竟会有怎样的下场,天帝会如何惩戒?舜帝又是否会待共工那样对付自己?所有的一切,他都不知道……
然而不知又有何妨,如今灾难终平,就算要自己之性命又怎样?以一人之命换取天下安宁,也算死得其所了,怕只怕……舜帝绝不会遂人心愿!
洛水河畔,一位鹤发老者面带笑容的坐在溪边,似是对眼下的情况颇感安慰。老者身后静静站着一名少年,少年眉头紧锁,呆呆的望着远处,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片刻后,老者开口道:“瑜儿,何苦为难自己呢?我听你所言,那位初灵姑娘八成便是棠初了,这起死回生之法我虽从未耳闻,但或许正如你所言,昔日的棠初并没有死去……”
原来这二人便是昔日游走大荒的帝尧和瑾瑜,如今洪水被控制住,帝尧也该放下了心里的包袱,眼下正四处游走,恰好听闻治水成功一事,自是欢喜。
“唐尧叔叔,我也深信那位初灵姑娘便是棠初,但想不明白的是她为什么会丧失棠初的记忆,变成……变成另外一个人!”
“当年不周山一战,棠初为救苍生而不顾己命,然之后从未有人再见过棠初,连守护不周山的大神刑天也不知所踪!”帝尧想起刑天,脑海中猛升起一个想法,却又转瞬即逝。“刑天……刑天……”
瑾瑜看着帝尧如此模样,心里亦泛起一丝波澜,隐约觉得会有什么意外收获,静静问道:“唐尧叔叔,您是不是想起了什么,刑天……他怎么了?”
“瑜儿,你细细将当日不周山的经过说与我!”
瑾瑜闻言,点点头,将当年一战的经过娓娓道来,虽说已过去十载春秋,但往日那一身青色的倩影却不曾因时间的久远而变得有丝毫模糊,相反却更加的刻骨铭心!
帝尧听完瑾瑜的叙述,道:“瑾瑜,你我都疏忽了一个重要环节!”
“什么?”瑾瑜忙问。
“刑天!刑天去了哪里?”帝尧看着瑾瑜惘惑的神情,接着道:“刑天本是地皇女娲娘娘麾下的大神,灵力,寿命自是比一般神灵高出许多,纵然被重冥斩去头颅,却依然能屹立不倒!”
“可是大家都说刑天在那场战役中被重冥斩杀!再者说,若是刑天真的没有死,那他又会去哪里,这几年来我每次往返不周山从未察觉出有刑天的影子!依我看,刑天大神本领再高强,只怕也……”瑾瑜道。
“不然,据我所知,譬如刑天这等大神,除非沉睡或者寿命走到尽头,否则没有人能够将他们杀死,即便如重冥这般亦是不能。”
瑾瑜又问:“那您的意思是说,刑天大神沉睡了?”
帝尧笑着捋一捋胡须,笑骂道:“瑾瑜啊,我看你是当局者迷罢了!”
瑾瑜更加茫然,急道:“唐尧叔叔,您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快告诉我啊!”
帝尧微笑着摇摇头,道:“我曾听你讲过,那位初灵的师父从来不照镜子,可有此事?”
瑾瑜点点头,道:“确有此事!”
“这便对了。天下万物皆有灵性,而镜灵又是诸多生灵中法力高强之辈,更有甚者,能将万物的本来面目显现出来。若是初灵的师父无所畏惧,那为何会不照镜子呢?”
瑾瑜恍然大悟,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原来初灵的师父就是刑天大神!”
帝尧笑着说:“唔!瑾瑜总算开窍了!”
瑾瑜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心里一下子豁然开朗起来,这些日子以来,他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初灵或许真的不是棠初。但今日被帝尧一语点通玄机,再无往日阴霾情绪了!
“唐尧叔叔,多谢您指点迷津。”
帝尧笑着摇摇头,对瑾瑜道:“既然想明白了,那就去找她吧!你煞费苦心留书出走不就是激将她走出不周山吗?”
瑾瑜的小心思被帝尧看穿,窘迫道:“小侄……只是……”
“不用说了,我都明白。去吧!”
“嗯,唐尧叔叔,您多保重,晚辈告辞!”说完之后便踏上窃脂,翱翔在天空中。
帝尧望着瑾瑜的背影,仿佛又重新看到了往日意气风发的那个少年,低叹道:“欸!造化弄人啊!”
盗取息壤一事终究没能逃过天庭的法眼,天帝派遣侍卫下凡传达旨意。舜帝知道后,大发雷霆,在众目睽睽的朝堂上宣布对鲧的惩罚。
于是,鲧成为继共工之后第二个被舜帝降责的人,舜帝命侍卫于羽山将鲧刺死,但此侍卫心念鲧十载春秋治水,功大于过,于心不忍,道:“大将军,我无法违抗舜帝的命令,可更怕遭到天下人的唾骂。今日之事,实乃迫不得已,我只将手中长刀挥斩一下,生生死死,皆看天命!”
鲧未料到舜帝身边还有这等异人,自己早已将生死勘破,只是壮志未酬,实不想抱憾而终,便对此侍卫道:“小兄弟,你唤何名?”
那侍卫答道:“我只不过是一个小小侍卫,何名何姓都不重要,若是将军非要称呼,便唤我浑沌吧!”
鲧顿时升起一股好奇,便对浑沌说:“好,你不用顾念什么,待我死后,你只须将我投入这滚滚洪流之中,我便万分感激!”
侍卫点点头,似是明白鲧的心思,笃定的点点头,接着扬起手中的长刀,直挥而下。
残阳如血,鹧鸪哀泣,洛水边的一间茅屋内,一位鹤发老者对着如荼的夕阳注目良久,那漫天的烟霞仿佛一片悚人的鲜血,触目惊心,老者不停的问自己:这样的决定究竟是对是错?
鲧死后,其灵不灭,于洪流中化为一周身赤红之物,四翼六足,善恶不辩,遇善则恶,遇恶则服,人们无法看见他,无法听见他,亦不知此物何名,姑且将之称为浑沌。顾名思义,如天地初开之时,万物一片浑沌之意!
东海之畔,后土和应龙迎风而立!
“接下来你有何打算?”后土问。
“天下之大,随遇而安吧!”应龙淡淡道,世人皆羡慕应龙的通天彻地,却不知晓越是本领通天之人越是觉得寂寞难耐,正所谓高处不胜寒!“此番舜帝的责罚未免过于沉重了些!以舜帝之能,若是和天帝盘桓几番,息壤一事或许还有转圜余地!”
后土道:“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呢!舜帝早已知晓我们盗取息壤,他何尝不想瞒天耳目,舜帝只不过将鲧当做替罪羔羊而已!毕竟盗取息壤一事,他也难逃责任!”
应龙摇摇头:“你们凡间就是有太多的尔虞我诈,还是逍遥海底自在些,若不是为了天下,我可不想趟这谭洪水!眼下倒好,不仅鲧失去性命,连息壤也被天帝收去,这算不算赔了夫人又折兵?”
后土无言,只是摇头苦笑。
“有一事我始终想不明白?”应龙道。
“何事?”
“你还记得当日押送鲧前往羽山的那个侍卫吗?”
后土仔细回想,那侍卫好像从未见过,但却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便对应龙道:“我不知道,我只觉得那个人隐隐在哪里见过,却又偏偏想不起来。我本想半路将鲧救下,却听百姓传言说,鲧其实并未死去,而是化为一种凶兽!”
应龙笑而不答,后土亦是沉默无语。二人伫立在海边,良久,后土道:“你我二人也该就此别过,珍重!”说完之后便欲转身离去。一转身却发现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位蓝衫女子,正是和他们颇有交情的初灵!
后土忙问:“姑娘何事来此?”
初灵笑着说:“我有事想请你们帮忙!但又不忍心打扰你们,所有只好在这里等你们。”
后土和应龙相视一眼,眼里皆是惊讶,不知初灵来此究竟所为何事。
“我想请你们帮忙一起治理洪水!”初灵淡淡道,脂粉为施的脸庞被海风吹得微微有些干燥,额前的青丝也被海风吹得有些杂乱,却更添几许灵动气息。
后土看着眼前这个涉世不深的小姑娘笑道:“小丫头,莫要说笑,我们治水十年都未成功,你有何把握?”
“我手中有河图洛书!”
“什么?”
“什么?”
后土和应龙异口同声道,他们简直不敢相信,失踪多年的河图洛书竟然在初灵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