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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七章 兔起鹘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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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逊尖叫一声,扭头就跑。
身后是野兽兴奋而嗜血的低吼,陆逊觉得那畜生身上粘稠的酸腐味道越来越近,尖利的爪子也许下一刻就要扎进自己的小腿。
“救命,救命啊!”
明明知道无望,陆逊还是下意识呼救,只是除了让风灌进喉咙加重了身体的负担外,并无任何回应。
疲惫如铅般灌进四肢,陆逊咬牙强撑,感觉脑中尽是呼呼的风声,其他感官都变得迟钝,只有胸腔像要炸开一般抽痛。
难道……就要这样葬身狗腹?
陆逊想起那只残手,青灰中透出死白的颜色,被獠牙一点点咂碎,流出的血混着畜生的唾液,连指甲都残破外翻……
不要,他不要也变成这样!
可是,他真的是跑不动了……
陆逊扭头,却发现那畜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了脚步,在百步开外恶狠狠盯着他,却好像惧怕着什么似得不敢再前进一步。
陆逊顿时脚下一软,人靠着树瘫软下来,胸膛剧烈起伏。
可是,这里却是有什么东西,让猛兽都害怕的东西。
陆逊心里打了个哆嗦。暗暗环视一圈,夜色如墨漆黑,只有自己呼吸带出一团团白气。
管它是人是鬼,总比葬身狗腹强。陆逊瞪了那幽绿的狗眼睛一下,摸索着往前走去。
走着走着,脚下碎石似乎越来越密,到了最后干脆成了一条硌脚的碎石路。
陆逊侧耳听了听,似乎没有听到水声。
不是河床,那就只有……
眼前的一片漆黑中突然有蓝火一闪,快得好像幻觉。
陆逊脊背一凉,生生吞下一声惊叫。
鬼火……
陆逊瞪大了眼,看那火仿佛无根,这次就在他脚前十步开外跳动了一刻,复又如烟般散开。
陆逊紧皱的眉头,在暗处渐渐舒展。
然后,直直朝鬼火跳动那处走去。
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软软的。陆逊蹲下,用树枝拨了拨。
果然,是人的一只断臂,似乎身子被埋得极浅,以致于这几天大雨冲开了泥土,露出了一截胳膊,被那畜生撕下一只手去。
然后畜生尝到了甜头,再想来的时候却看见了鬼火,于是晚上再不敢光顾。
一切似乎合情合理,只是这磷火说明……附近还有尸体,而且都草草埋掉,并且数量很多!
陆逊冷笑一声,下一刻树枝使巧劲往身后一扫!
有人惨叫,身后立刻有数个火把零星亮起。
为首一人出列,踹了一脚那个捂着眼角在地上打滚的同伙,对着陆逊绽开一抹扭曲的笑容。
“看来这次不是只迷途的兔子,而是走错了门的狼狗啊。”
借着火光,陆逊看清了眼前石路尽头一个矿洞,黑漆漆的仿佛一张张开的口。
“谁是吴大用?”陆逊以树枝拄地,眼神犀利扫过在场众人。
那几个人哈哈笑了,对视了几眼:“吴大用?谁认得这号人?”
“就是买下这一大块丘陵地的地主。”陆逊冷冷道。
“让你做个明白鬼,告诉你也无妨。吴大用就是里长簿子上的一个名字,老百姓怨恨的一个靶子,除此之外并无大用罢了,哈哈哈……”
所以,百姓才无从讨地,只好把怨恨全转移到他这个京官身上。
所以,在张昭入狱之后,新上任的知县才想出了这个法子,集中被查封土地,假借购地之名不再雇农耕种,就是为了让彭城地下藏了这些年的底牌不被连根拔起。
所以,鲁肃才会把那卷档案,当命一样护着……
“怪不得,傅骏这几天忙得焦头烂额,是因为连天暴雨,矿洞白天渗水,夜里又结了冰。积水不清,就算这铁矿不塌,底下的矿石也要废了对吧。”
那几个人听出不对:“你是官家。”
“不错,本官京派彭城刺史陆逊是也。”
“什么刺史老爷,就你这样?”其中一人上下打量了陆逊一番,戏谑笑道,“你要是刺史,那我就是摄政王了!”
陆逊挑了挑眉,尽量不把眼前这人的模样同孙策的形象联系起来:“私开铁矿不报乃是死罪,你们还为了隐瞒罪证残杀无辜百姓,本官今天就当你们是他人爪牙,一切罪责由幕后主使承担。你们速速跑路,我保证此案跟你们无关。”
“哪用那么麻烦,杀了你不就成了?”有人不以为然,提刀就要上前。
“哎,”为首那人抬手,“他的意思你还不懂,县老爷巴不得他死,又不怕皇上怪罪。要是我们弄死了他,到时候绝对被拉出去顶罪,所以这个人要死,也不能死我们手上。”
“那要怎么搞?”
“先绑起来,明天禀报老爷就是。”
陆逊握紧了树枝,这时林间又是呼啦一阵夜鸟腾空。
只有大军夜行,才会有这样的架势。
只不知是敌是友。
陆逊心一横,下一刻放声大叫:“来人啊,打劫了!”
那些人也觉得不对,甫一回身就见有火箭破空而至,林间隐隐有马蹄声响。
陆逊瞪大眼,只见为首一人身穿素色袍服,在夜里居然依旧箭无虚发,那几个人顷刻间已被撂倒。
“你是何人?”
陆逊见那一众士卒们身上服装不一,很大一部分却是江夏的军服,心下也不明就里:“在下乃是这附近百姓罢了。”
可惜连谎话都不让他说圆,下一刻只听军中一把熟悉的声音惊喜地唤道。
“陆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