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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若再见,请别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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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本上密密麻麻的字眼排满眼睛,晕黄的灯光下,迷迷糊糊的大脑随时要死机似的。
手中的笔不知握了多久,微润的滑腻。
该从何下手,看着这陌生的字眼,预习成了最难的功课。
一时间,不知所错,尽有种绝望的感觉。死亡,一瞬间被这恐怖的字眼袭击,难到唯有死亡才得以解脱吗?
我,易简离,高二在读学生,当生活无法继续,当前途无着落时,唯有死亡给我安稳。
那是孤单的感觉,那是无可奈何,却又无法拒绝的感觉,有时甚至对它产生了依赖,绝望便是重生另一种希望的伏笔。
“简离,快来吃饭了”
奶奶的声音将我从黑暗中拉了回来,也似乎只有打开门的那一刹那刺眼的白炽灯的光才能给我最绝对的希望的点点光源吧。
光源下,是奶奶慈祥的笑容,哪怕那个笑容是在崎岖不平似的皱纹的脸上,至少那张脸是奶奶的。
“快坐下吃饭吧,看奶奶今天给你做了这么多好吃的东西,有红烧肉,有糖醋排骨,看还有你最....”“奶奶”我坐下打断道“我就知道您会做这么些菜,每次去他家之前您就会这样,不过,快坐下吃吧,饭都呈了好久,快凉了”
看着桌上这些菜,想必奶奶做菜时该有多心酸吧。
每年都这样,就不放心我一次吗?
“奶奶,放心,我明晚就回来”说着将一片肥肥的还滋着油的肉片夹到了奶奶的碗里。
“不了,你还是去完一星期吧,好不容易放个国庆,你每年也就去那么一次”“我才不要,国庆就那么一个星期,我要陪着你,再说,他们有自己的家庭,多我一个还嫌烦呢”
我恨恨地咬着排骨,牙齿磕在骨头上也不觉得疼。
那个一辈子都不想见的人。也是最怕碰见的人......
也许一辈子都忘不了那天吧。
当我还在小学部的操场上与小伙伴追赶来追赶去,累了就会想起爱自己的父母在家等着自己回去吃冰激凌时,幸福溢于言表。
可是,当那一刹那,爸爸带着一个大我四岁的孩子到我面前,让我叫哥哥时,我终于彻底明白,什么叫乐极生悲
“哥哥”我想在爸爸面前表现得很乖很听话,也许是我想太多了,大家都说我早熟。
私生子,离婚,电视剧常见的剧情怎么会发生在我身上,我才十二岁,爸爸不会丢下我和妈妈不管的。
也许,真的不是我想的太天真,不是爸爸的错,是妈妈不要我和爸爸了。
她一个人去了天堂。就在那天,爸爸就领着他的儿子,来告诉我,妈妈死了,你该怎么办。
我想哭,却没有眼泪,就是觉得很委屈,妈妈死的那天爸爸居然领回了他的私生子,而且没有直接说让我好好跟着他,妈妈死了没关系,还有爸爸。
错的离谱,他问一个十二岁刚死了妈妈的女孩怎么办“我跟着奶奶”我不想多说一句话。
“好。每个月的生活费,每年的学费,零用钱都会准时交给你奶奶,还有每年的国庆你回家一趟吧,搬家时会通知你的”
我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自己的父亲吗?他居然说得如此绝情,母亲,为何你一走,我就成了没人要的孩子,今天也尽然是你的死期,到底为什么,我终于歇斯底里地哭了。
我看着眼前这曾在我心目中伟岸的男子,我的爸爸,他曾抚摸我的头的那只大手,终于不再属于我,而是他身边的儿子,我却傻瓜似的还叫他哥哥。
“简离”他见我低下头,拍了拍我的肩膀,“这是哥哥,知道吗?”我抬起头,眼泪还滴着,他们竟然都微微有些吃惊地看着我。
“呵呵”我笑着,看着直比我高半个头的陌生人,我说出了平生第一次脏话“不就是个孬种,配吗?还哥哥”说完这句话,我头也不回的走了。
只是隐隐约约听见那个男孩说没关系,爸爸会很高兴吧,他这么善良,懂事。
在还来不及想快速逃跑时,一双陌生的手牵住了我,回头,正是那个孬种。
“干什么,想做好哥哥来劝我吗?”我勉强牵出微笑,不想示弱。“不是”他摇头“我只是想说明,我不是孬种,我会过得很幸福,我将会有一个完整的家庭,而你,什么都不会再有,所以,妹妹,你好好和你奶奶过去吧”他冲我做个鬼脸,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后来,我在那里站了好久好久,看着爸爸的手搭在他肩上,走了好远好远,直到淡出了我的视线。
后来,我在那里哭了好久好久,直到奶奶接我回家。
晚上一直做着同样的梦,妈妈哭得好伤心,她一直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简离,简离”沙哑的声音将我从回忆里拉了出来,这才惊觉自己哭了,坐在对面的奶奶早已模糊不清了“你又在想过去的事了吧,傻孩子,反正你爸也没有少给你一分钱”
我不懂,为什么奶奶不很爸爸,他把一个十二岁的女孩丢给自己抚养,奶奶完全可以不要,独享清福的。
“奶奶,我不吃了,我早点睡,明天早去早回”我起身离开,经过奶奶身边时,奶奶牵起我的手在手心里摩挲着,我心里酸酸的,也清楚,我和奶奶已经彼此离不开谁了“简离啊,别怪易清那孩子,毕竟他是你哥哥啊”
“我睡了,奶奶”我赶紧离开,将手抽离出来。
回屋将门关上后,一头栽倒在床上,奶奶手上的茧越来越多,也越来越硬了,奶奶老了。他毕竟是奶奶的孙子,奶奶没有丢下我已经是我的万幸了。可是,奶奶,我该如何原谅他,易清,我怎么能原谅你。
泪水织成密密的网将眼睛套的好牢好牢,梦见自己被铁索捆绑着,四周阴暗潮湿,时不时蚊子飞过来吸口血,皮肤早已痛的失去了知觉,忘记了求救,耷拉着脑袋,只觉绝望。
这时,一个西装革履的人走过来,看不清他的模样,他的手在我身上来来回回,我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
不久身体顿时觉得一松,我倒在了那个人身上。
铁链被解开了,“为什么救我”我虚弱地问“因为我不是孬种”如此熟悉声音。
易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