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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七章 ...

  •   太平之年,盛元皇朝质如其名,繁荣昌盛,举国上下安泰又和睦,在这样的大背景之下,如果还一天到晚的期盼着边境不安,外敌来侵之人,必定是叛国之贼。

      但,如果这个一天到晚盯着‘边境无事’的疆界来报哀声叹气之人是一国之将,万兵之首,这种情况实在万分诡异。

      “将军,开元我明白您想要远离京城,逃避婚事的心情,可是那位姬姑娘实在不好对付呀。”开元万分忧心的望着自家将军,自从上次将军和那玄天妖鸡谈判归来之后,几乎日叹夜叹,就连平日里最爱去的万花楼,都已经很久没有踏入过半步了。

      这种情况看在京城人士眼中,便是皇帝新认之义女清平公主御夫有方,还未过门便已将将军调教得很好,一时之间,姬无忆更加成为了上至京城妇女,下至国镇乡野所有妇女心目中的偶像。

      “开元呀,听说你舅父是有名的状师?你是他抚养成人的,那么跟随他多年,也算是见识过了不少离奇命案了吧?”龙天赐抚着光滑无须的下巴,眼神迷离的盯着一片从树上打着旋飘落的枯叶,不晓得为什么,最近只要他一看到这种场景,心里就会涌起一股莫明的忧伤,仿佛那打着旋儿飘落于地的,不是枯叶,而是他的人生呢?

      “是见识了不少,可是关键时刻,只怕开元的见识也派不上什么大的用场。”开元颇为汗颜的看着面前停滞摆放好的尸体,以及一旁脸上写满了‘我叉叉你个不做正事对着尸体叉叉发呆是想我叉叉你个圈圈么’的大理卿事,有些紧张的问着自个儿完全不在状况的主子道:“像这种情况……”

      “啊,爷我说的不是现在这种情况啦。”龙天赐不以为意的回答换得大理卿事本就不太好看的脸色更加黑沉了一轮,“爷我是想说,你有没有听你舅舅讲过一些杀人不留迹的案件,又或是提及江湖上比较知名一些的杀人不见血,外带神龙见首不见尾,最好没有人抓到过的人杀手之类的?”

      “请问?”脸色实在是黑到了极点的大理卿事实在按捺不住烦躁的心思插嘴问道:“将军大人可是认为此人死于江湖杀手之手?”

      “咦?”终于回过神来的龙天赐面露惊讶的望向大理卿事,奇道:“刘卿事何时来到我的身边,轻功如此了得,本将军竟然半分没有察觉!?”

      “……”叉叉他娘个圈圈,他从一开始就站在这里的好不好?大理卿事刘少安的脸终于突破了黑色极限,染晕了一层猪肝般的酱紫色,犹自强笑着开口道:“将军大人真是会说笑,可是现在不是说笑的时候吧?若不是此人的死牵扯到了我那不孝的独子,我也不敢惊扰将军大人,请得将军大人您施以援手从旁协助,您不是忘了吧?”

      “原来如此。”龙天赐毫无歉意的伸伸了腿,完全不介意展现出他其实根本就不记得为何出现在此处的原因,只大大咧咧的躬身蹲在了地上,伸手挑起了面前覆盖在尸体上的浆白尸布,仔细的端详了半天,突然抬起头来,眼神认真的盯着大理卿事,问道:“卿事大人,你如果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杀掉某个人,会用什么样的方法?”

      “……”刘卿事脑门滑过一串冷汗,官场黑暗,能够做到他今天这个位置,他的双手也沾了不少人的鲜血,可是面前这具尸体实在与他无关,更何况现在事关他那不成器的独子,龙天赐此问,到底是何用意?莫非他是暗示自己,若是替自己摆平了此事,他便得一五一十的将他所做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交待与他,用自己的把柄换得独子的平安?

      内心挣扎不己的刘卿事脸色越来越纠结,越来越扭曲,看得龙天赐一脸莫名其妙,随即懒洋洋的挥了挥手道:“算了,爷也就是随便问问。”

      随便问问?有这么随便问问的么?!叉叉你个亲娘咧!

      刘卿事内心处在了暴走的连缘,盯着龙天赐的后脑门恨不得来上一记黑龙摆尾!

      想他堂堂大理事主管卿事,一大清早带齐了礼数,毕恭毕敬的将龙天赐请到了义庄,期望他能够帮自己一把,毕竟这具面容皆被人毁去的尸体牵扯上了他的独子,比起请助于那看似闲散实似城府深重的逍遥王夏云深,他本觉得这看似张狂无知,实则颇为睿智的镇南大将军处理起此事来,对于他而言,在某些方面会好上那么一点点,但现在看来,他的这个决策错了,大错特错了!

      ——正所谓恋爱中的男人都是笨蛋,看来坊间传言,镇南将军与清平公主情深义重,开创了先恋爱后结婚之历史性先海的传闻,果然是千真万确,做不得半分虚假的!

      龙天赐面无表情的望着面前的尸体,尸身干净如常,四肢虽僵,但明显死了不到十二个时辰,尸体表面上并没有任何的伤痕,惟一的一处致命性伤口在胸口,一刀毙命,干净俐落,尸体的脸被人毁了个干净,用不知名的利器很细心的将脸皮划破,无数的细痕交叉密布,硬生生的将一张好好的人命弄成了蜘蛛网似的恐怖模样。

      如果……

      如果说他哪天潜入逍遥王府,将那个九天玄鸡也一刀干掉,再这么细细密密的把她的脸弄得让人辩识不清,会不会让天下人认为那个死女人拒婚未果,或是突然记忆复苏,自己跑得个无影无踪了咧?

      “这方法太笨了,不但皇上会起疑心,而且你真的认为没有会查问这件事么?”姬无忆清丽的嗓音突然从龙天赐的身后传来,透着事不关己的淡然与十足的好奇问道:“姓龙的,你经常会像这样子把你心里那些阴暗的想法无意识的说出来么?”

      ……

      龙天赐蹲身于地,不动分毫,只是以极慢极慢的速度,一点一点的挪动着头颅,慢慢的回过头去,与身后半弯着腰身,睁着一双流露着满目好色的黑色晶亮杏眼对了个正着。

      画面就此定格。

      倘大的义庄,一时之间静若寒蝉。

      枯树上蹲着几只晕鸦,地上摆着棺木与尸骸,旁边站着一对深情对视的热恋情侣。

      这种画面,不管怎么看,都显得极为诡异和不可思议。

      所有见到此画面,并且或多或少听到过些坊间传言的活人,都更加的认定了镇南将军与清平公主情深不寿!

      因为很显然的,他们的感情已经升华到了不论身在何处,彼此的眼中只有对方的境界之中!

      “我操!”龙天赐回过神来,恶狠狠的瞪着面前含笑如常的眸子,压低了声音,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含怒说道:“爷我都答应要娶你了,你还跟踪我监视我,贴身防护着害怕大爷我再次跑掉么?!”

      “没错。”姬无忆眼眸含笑的点点头,情深款款的看他一眼,别有深意地说道:“若是不能每天见你一面,我心难安。”

      “大爷我说了要娶你就绝不会后悔的。”龙天赐牙根紧咬,几乎费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能够忍住咆哮的冲动,压抑着嗓子说道:“我说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姬无忆盈盈一笑,道:“义庄呀。”

      龙天赐眉宇纠结成团,知道是义庄还敢进来?她真的是女人么?不,她真的是人么?

      恶意的退后一步,龙天赐嘴角扬起邪魅的笑意,几乎是故意的将面前死状凄惨的尸体展露在姬无忆的面前,只等着听到九天玄鸡的惊叫声,若是能令到让她连做上几夜的噩梦更好。

      嘴角上翘出好看的弧形,龙天赐闭目而笑,似乎已经见到想像中姬无忆花容失色惨叫连连的模样。

      叫吧,尽情的叫吧……

      他等,他在等……

      他再等……

      “小龙龙,你这样微笑着站在尸体面前,似乎对死者不恭吧?”尤其是笑得这么怪异又难看的模样,好像躺在地上的那具尸体是她一样。

      “……”嗯,他确定了,这个女人的胆子很大。

      因为她不但不害怕,反而还有精神对他进行百般嘲弄的……等,等等!龙天赐陡然瞪大了眼睛,怒瞪着姬无忆,抖落了一地的鸡皮疙瘩,“谁是你的小龙龙??,我操,这名儿真他妈难听。”

      “啊,你这么一说,我也突然发现了咧。”姬无忆微微一愣,突然低下头去,似乎很是害羞的扭捏道:“可是人家还没有过门,要是现在就唤你夫君或是相公,是不是有些早了点?”

      重点根本就不在这里好不好?!重点是……草,管它什么重点,姬无忆的存在就是他龙天赐一生最大的污点!?

      “吡……”龙天赐牙痛般的深吸了一口夹带着浑浊气味的空气,决定彻底的忽视掉姬无忆的存在,撩袍,起身,甩头,动作潇洒且一气呵成。

      眯起眼睛,龙天赐一副爱理不理的德性看向大理卿事,道:“听说这具尸体出现在你儿子的床旁?”

      “对。”刘卿事颇为汗颜的点了点头,像是刻意害怕别人误解般道:“虽然如此,但是我深知犬子并无断袖之好,这点相信将军您也应该清楚,毕竟犬子与您的私下相交也甚为不错,相信犬子的为人你也是知道的。”

      “我知道什么?”龙天赐冷哼了一声,“你那个儿子胆小怕事又好色,仗着自个儿有个大理卿事的爹,在这京城里,也没见他少做几件见不得人的勾当,真要论起我和你那败家子的交情,估计也是进过同样的菜馆,上过同样的青楼,嫖过同样的……”

      “咳。”刘卿事擦了擦额角边不断滑落的冷汗,插嘴道:“将军明鉴,正是因为犬子如此无能,是个十足十的纨绔子弟,平日里处事虽然荒唐了些,但断然不至于干出些人命官司的大事,此事上呈于刑司,虽然我身为大理寺卿事,但是因为裙带关系,也不方便干扰此案,还望将军大人帮忙查明真相,此等恩情下官一定铭记于心,日后有用得上本官的地方,将军尽管开口,只要是……”

      “行了,那些走过场的屁话就省省吧。”龙天赐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见他鬼的裙带关系,官官相护才是官场硬道理,若不是刑司部掌事与这刘卿事在某个旧年陈案上结过怨怼,如今逮到机会,想害得这九代单传的卿事彻底断后,巴不得把这案子做死了扣在他儿子的头上,这平日里见他总是冷冰冰一副疏离模样的卿事大人,又怎么会如此卑躬屈膝的求自己帮忙?

      “怎么?你不是一向说本朝最聪明之人当属逍遥王么?如今卿事大人竟然找本将军帮忙,而放弃了你恨不得封为圣人的逍遥王爷夏云深?”龙天赐嘴角一勾,幸灾乐祸的落井下石道:“哦,让本将军猜猜看,就算平日里马屁拍得再响,这等关系到利益的时刻,那夏王爷一定是第一时间和你划清了界线,不想受你牵累对不对?”

      “你真刻薄。”姬无忆皱眉扯了扯龙天赐的衣袖,迫使他不得不低头看向自己,“你若是丝毫不感兴趣,来这义庄里头晃荡什么?明明就疑心另有内情,还可以顺便做个人情,何不干脆做得体面些?你看你,人家大理卿事内心阴暗面说得那么清楚,搞得人家多难堪呀,是吧?刘大人?”

      “……”什么叫做五十步百步?她简单的一句话比他龙天赐刻意的讥讽还更具杀伤力好吧?

      忽视她,忽略她,她只是幻觉,她根本就不存在于自己的眼前,更没有用那种‘龙天赐你的眼睛是不是有毛病,应该找御医诊治一番比较好哇,而且你脖子很高难度的扬那么高,我真好奇你什么时候会扭到’的表情看着自己……对,她是不存在的,是幻觉而己……

      “咳。”龙天赐重重一咳,面对卿事大人道:“虽然不知道他为何出现在你儿子的床榻边,但是这个人显然丧命于职业杀手的手里。”

      抬手指了指尸手臂前侧上明显的几处己呈紫色的瘀青,龙天赐收敛起了方才的漫不经心与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模样,皱眉认真说道:“显然他与凶手是面对面的进行过搏斗,不对,应该说是他面对凶手的攻击,勉强的挣扎过一番。”

      “不是吧?”大理卿事疑心道:“依此人的身量看来,绝非无力反抗之人,而且此人双手虎口布满了重茧,并且手掌内、外两侧皆有利器所致的细微陈旧伤口,这很明显是因为平日里多使利器磨砺而致,如此说来,此人的身份很可能是一名武将,如果他面对凶手,定然有一番搏斗,所以那凶手定然也会负伤,这便是一条绝佳的线索啊,将军大人可是真能断定此人面对凶手只是勉力挣扎而己?”

      “因为他根本就不是个武将嘛。”姬无忆坦然面对几近□□的尸体,面不改色的指正着刘卿事的错误之处,“他双手虽然虎口处布满了重茧,但是他右手食指与中指的指节处厚茧更多,显然是平日里多使用器具之类的物体磨砺而致,更何况若他真是习武之人,平日里习练利器所致的陈旧伤口也应多在手臂或手腕处,而这人的陈旧伤口却在手掌,明显是制冶艺人才会有的伤口啊。”

      “没错。”龙天赐中肯的点点头,继续说道:“看到尸体右肩不自然的弯折么?显然他当时被人从后方右侧攻击,左颊骨断裂,是因为他受到攻击后回头的第一时间,就被人回击了左颚,而颈骨的折裂则是被当他试图反击时,被凶手使了一记类似双风灌耳的招式,使之晕眩,而他手肘上的伤口,就在他在这个时候做出猛烈反击时,被凶手双手肘掣而致。”

      “哳哳……”龙天赐咋舌惋惜,“接下来,一记猛击正中檀胸,击打右下颚的拳风致成他下颚骨折,接着猛打他的右侧肋骨,腹部受敌,造成他肋骨三根粉碎,四根骨折,以及重度内伤,招招致命,他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

      “那凶手为何还要毁掉此人的面容?”刘卿事身边的仵作与差役随着龙天赐的分析频频点头,杀人手法如此狠厉,最后还要毁掉他人的面容,这看上去并非普通的寻仇手段呀。

      “拷,人又不是本将军杀的,为何毁掉他的面容我怎么知道?”说不定是嫌此人生得太过难看,有碍观瞻咧,本来嘛,做男人,就要做像他龙天赐这样英俊潇洒,玉树临风,风靡万千天下少女一样才对。

      “虽然他的容貌被毁,可是他嘴里的那颗的金牙,倒是可以去询问一下这京城里负责给人镶牙的牙技师傅。”姬无忆伸手指了指无容尸嘴里方才被龙天赐一阵左扭右搬时露出来的点点金光,善良的为一脸愁容的卿事大人指点迷津,“卿事大人尽可以派些人手,一一查问,看他们可曾还记得为一位木匠,或是冶金匠师镶过牙齿呀。”

      “多谢将军大人,多谢清平公主。”大理卿事激动不己,连连躬身致谢,“若是犬子得以洗刷掉自身的清白,一定会在将军与公主的大婚之日亲自奉上厚礼一份的。”

      大婚……之日?本来认真研究凶手可能的武功路数与门派的思维突然就此中断,只剩下四个让他生不如死的大字不停回荡在脑海之中。

      “我说刘卿事呀。”龙天赐恶狠狠的笑着拍了拍大理卿事的肩膀,用很不负责任的表情,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强硬声势说道:“你就放心吧,事关你儿子的清白,本将军又怎可袖手不管呢?各位在场的人都听好了,本将军在此立誓,只要此案一日不查清,本将军就一日不婚。”

      “……”姬无忆默默无语的望着龙天赐过分活跃而呈现风中凌乱的头颅,暗自吐槛不己,他龙天赐把自个儿当成了人间的活地藏么?她还想说身世一日不查清,她就一日不嫁人咧,为什么他龙天赐就好似一副她姬无忆非他不嫁的模样不可?搞搞清楚,她也是那张圣旨的受害人好不好?他真以为她想嫁他得很么?!见他的鬼去吧。

      微微一笑,姬无忆摆出一脸天真又好奇的模样,心存恶意的指着龙天赐空空的双肩,故意装出一副不解的模样问道,“对了,未来可能成为我相公的小龙将军,方才见到你的时候我就想问了,你肩膀上坐着的那个小孩是你家的亲戚么?”

      虾米??

      龙天赐整个人瞬间石化,几乎是全身僵硬着转过头来,面对着他一直选择忽视态度面对的人生污点,尽量用很正常的,但是却掩饰不住颤抖的声音问道:“什么小孩?”

      “就是你肩膀上坐着的那个嘛。”姬无忆脸上的笑意不减,一副春风和暖的模样朝着根本不存在的人物挥挥手,“他长得还蛮可爱的嘛,只是脸色怎么那么白?莫非是病了么?”

      “白?……很,很……很白么?”听说人如果死过一回,再活过来就能够看到那些不干净的东西,这姬无忆,听说就是死……过那么一回的人。

      “是呀,而且还透着青黄之色,真是的,你居然带病中之人到义庄里来,太不懂规矩了吧?呃……,喂,喂喂?喂喂喂!你突然跑什么呀?喂,龙天赐,你要跑哪里去?!小心不要把人家小孩子跌下来了啊啊啊!~~~~”

      “噗!”几近恶劣的笑容在龙天赐身影消失于义庄大门后,毫不掩饰的在姬无忆的脸上泛沿开来,早在那日登门拜访他爹的时候便听闻这看似张狂无忌的龙天赐胆小怕鬼,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他既然有本事跟她装,那就甭怪她使手段让他受伤。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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