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同人）音落谁家》苍鸾

16、天墉城·三年

　　从师兄陵越受伤以来，百里屠苏便愈加寡言，有时候在路上遇见，若非她主动开口叫住他，他怕是连停下来道句“师姐”的意思都没有。即便是说了，也往往等不及她回话便又匆匆离开。

　　虽说之前也是这般打招呼，但柳音明确地感知到有什么东西变了。

　　芙蕖又一次瘪着嘴向她抱怨屠苏不理她，于此柳音也是毫无他法，只得轻声哄着她。

　　好一会儿才将芙蕖哄走，柳音走到西窗前，看向不远处石屋中静坐的少年，瞳眸微凝，扣在窗上的手指轻动，微不可查地叹息一声，阖上了木窗。

　　时间如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三年的时光，足以让一个少女发生不少变化。

　　这一年，她十八岁。

　　在凡俗界，十八岁早该是成为人妻，甚至为人母的年纪。

　　将发丝绾到耳后，她起身将手中书卷拿起，准备将它放回原位，不经意间，她依稀看到了一个本不应该出现在此处的人，而那人似乎亦是看到了她，脚步一转，就要沿着来路离开。

　　本还不甚确定，但看到那人这般动作，柳音也就肯定下来，语气微沉了几分，“屠苏。”

　　那个紫白相间的背影僵了一下，身量抽长了不少的少年停了几息，转过了身，低声应了一句，“师姐。”

　　柳音索性不去放书，径直走了过去，目光扫过他怀里抱着的三本入门心法，心下了然，“这次被罚是因为什么？”

　　抬眼看他，才发现少年已是高了自己半头，不禁有些恍惚。

　　上次与他近距离说话时，他才到自己肩头吧？

　　原来，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了。

　　“为何不说话？”柳音收起杂思，微抬视线看着避开自己目光的少年，拿着书籍的手紧了紧，“有句话我很早就想问你了，你可是厌烦于见我？”

　　百里屠苏猛然将视线转到她身上，眼中满是惶恐与否定，“不……”

　　然而不过吐出一字，他便不再开口，往后退了半步，垂下眼睫。

　　黑色的羽睫纤长而稠密，随着主人的动作微微颤动着，却也如同主人一样倔强，不肯稍稍放出其下能透露出情绪的星眸。

　　抿了抿唇，她自觉在少年不愿道出原因时她没有办法问出一丝半点讯息，点了点头，将书抱在怀里，只觉有些心累。

　　她不知道别人家的师弟是怎样，只是觉得屠苏这幅样子，她真的没有能耐从他偶尔透漏出的只言片语中猜出他的想法心情，相识已有七年余，师弟一直都是这般冷然，无论她做什么都无法让他露出一个哪怕是缓和的表情，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对，只觉这般下去，她终归有一天会坚持不住，不再一味地猜测妥协，而是任由师姐弟之间的关系崩裂冰化。

　　无法想象，到那个时候，又会是怎样的光景。

　　眼底划过一丝悲哀，她勉强勾起唇，往日笑的从容的唇线现下却是有些颤抖，语气却一如既往地柔和，“到底不是什么让人高兴的事，我不问就是。”

　　话音落下，少年依旧无话，却也没有同往常一般疏离地行礼走开，柳音眸心微颤，笑容总算缓和了几分，她顿了下，继续道，“那我一会儿回去后给你带些吃食，就放在老地方，别在藏经阁里用，否则说不定又被谁告发了。”

　　百里屠苏点了点头，示意听到了记下了，喉结微动，眸中划过一丝挣扎，旋即又被压了下去。

　　柳音没注意他的小动作，又细细叮嘱了一番，令她欣慰的是，无论她说多少遍，师弟都听的十分仔细，也让她在离开前放心不少。

　　待反复思量着没有什么忘记交代的了，柳音这才停了话语，又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师姐……”走出三两步，背后却是传来师弟的声音，让她下意识停住了步子，有些惊讶地转过身，甚至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这还是屠苏头一次主动叫住自己。

　　所幸屠苏很快就又开了口，“我……捡到了一只海东青，被陵端发现告到了戒律长老那里，长老说让我抄一个月的心法便许我收留它，所以我才……”

　　事实上紧张的不止是柳音，眼前的少年亦是如此。

　　这么多年第一次对一直百般维护自己的师姐开口，他有些不自然地扣紧了书页，过了一会儿才低声道，“可否请师姐代我养它一些时日，我……我愿听师姐差遣。”

　　“噗。”原本是紧张着的，听到师弟一本正经的话，不觉笑出了声，“好了，不过是代你喂养它一段时间，哪里值得你这般说话？放心好了，等你回来，一定还给你一只健康的海东青。”

　　屠苏微微一怔，整日冷着的俊脸也是微微缓和下来，只觉心情是前所未有的轻松。恍惚间，他听到了自己的声音，竟是前所未有的柔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