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Chapter 9 镇远。赤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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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现在住的地方离太升挺近，听说不过半个钟头的样子。他很善言，又没有恶意，总是能让我倾听并说得上话。感觉很聪明的人，好像能看出来我的心之所想。说实话，我并不讨厌这种被看透的感觉，相反，它让我觉得轻松。因为，这样我就不再特别。
我转头看了过去，他的侧脸依旧给我一样的天真感觉。这并不是伪装。他的生活太简单，所有人对他而言大概都是好人的颜色。当然，如果我判断错误，他的能力简直太强，我也只能认输。
“瑾依看我做什么，我的脸花了吗？”大概发现了我的偷看，他并没有恼怒，反而从自己身上寻找原因，双手摸着脸颊很可爱，“可是我今天没有去上工啊。”令人舒服的剑眉微微皱起，看得我心里升起无限的好意。这样的大男孩，应该被好好保护起来。上天垂怜，愿这镇远永无战争。
“上什么工，为什么会把脸弄花？”经过一家卖糖葫芦的地方，我递过些钱买了两串，他有些不好意思，一直推说不吃。我一时有些郁闷，索性说道，“你若不吃，就是讨厌我的意思。”
他果真羞红着脸接了过去，我这才明白应该是男子汉心理的作祟。“你还没有告诉我。” 我咬了一颗山楂进嘴里，小心地吃着。
“哦”，他不好意思地笑了几声，想要用右手去挠后脑勺表达羞涩，无奈手里有糖葫芦，只得作罢，我看着心里笑开，面上却没有显露一分，“我偶尔会去码头搬货，汗水和灰尘经常把脸弄花。”
我皱皱眉，从没想过他是未曾读过书的模样，“没有念过学？”
他摇摇头，咬了一口山楂，竟是吃了两颗进去，看着可爱极了。“我是个大老粗，哪里像瑾依，一看就是大家小姐。”
“是吗？”如此一提问，倒是觉得没什么必要。毕竟，读过书与从未读过书的两个人大抵还是能分辨出来。“那，你有自学过吗？”像是在验证自己的想法，我终究还是说出了口。其实，若他是旁人，我可能不会这样问。不过他素来单纯，想必不会介意。
“跟着我们家少爷学过一阵子，不过看着就想打瞌睡，后来就没学了。”好像一提起就犯困一样，他的眼神迷蒙了一下。我摇摇头，觉得没什么可说，索性继续走着，没有再提问。
“到了。”他用手指了指前面的银行，我一看朝他道了谢就走进去。
太升银行是二十年前兴起的钱庄。父亲与其他几位伯伯合资，只在穆军的范围内开张，方便管理。那信封内的玉佩是钱庄的信物，听说只要有它，便是取出十万大洋也无妨。不过这玉佩只在这几个合资人有，就连这块应该也是父亲担心我受了苦特意寄了过来。心下浮起一股暖意，我请银行里面的伙计叫来的管事，又将玉佩递给他辨识，他这才将我引入内室。
我并没有取多少，镇远是个小地方，没有什么大开销。不过为了不时之需，倒还是取了一千大洋。虽说听着有些少，可在平常百姓眼中，却已经是富裕的了。我作别了管事往外走，打算去市集买些菜。听见后面有人在叫我，我把脚步放缓，不一会儿，声音便从后面传到了跟前。原来是这孩子还没有离开。我好笑着望着他，那糖葫芦的签子还握在他手里，不过签头有些脏，像是被他打发时间玩过。我心下明白，却没有说话。
“那个，恩”，可能没有了糖葫芦的桎梏，他老招又上，挠了挠后脑勺，很不好意思的模样，“瑾依要回去了吗？”
我点点头，依旧微笑。说实话，我很好奇他打算做什么。这样一直等着我，是因为什么。虽说他心里良善，可实在不至于这般好心。
“要我送你吗？”真是个害羞的家伙，双耳都快红透了，却依旧拦着我的去路。我摇摇头，温声开口，“不用了。方才谢谢你。”想了想，又说道，“若是你有空，可以来我屋子坐坐，我必定扫榻相迎。”
他连忙摇手，好像脸颊都要泛红，连忙推辞了离去。我看到他跑远，忍不住大笑起来。等他影子不见了，这才往回走。去买些吃食，再给于婶送些过去，顺便问问这男孩的事情。我点点头，脚步很坚定。
二．
走到于婶家门口，我腾了只手出来开始叩门。听到有人开门，我低头就把备好的菜拾好递了过去，“刚才进过集市买了吃食，给您送过来。”
等看到来人，我不禁一愣，竟是另一个大婶。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傻傻望着。双脸有些发烫，很不好意思。倒是大婶瞧出了我的异常，连忙将东西接了过去，“你就是于姐提过的小丫头吧，你于婶在厨房弄吃的，你赶紧进来。”她侧身示意我进去，我只得点点头跟在她后头。
“于姐，你隔壁家的小丫头过来了。”那大婶开着嗓子朝里屋吼着。没一会儿，于婶便从一侧走了出来，“瑾依过来了？”等看到了我，她又开口，“今天你谢婶婶过来了，我特意做了顿好吃的，打算把你叫过来呢。”
我双手已经不晓得该怎样放，只得不说话。于婶看到那谢大婶把手中的东西搁在柜上，“都说了，你于婶我不缺东西，不用替我考虑。”她说话间又从我身后打探，像是觉得我不该独自前来，我大抵明白了，她疑惑着开口证明我的想法，“谢铭那臭小子呢？我叫他过去给你帮帮忙，这小子没去？这是越大越不听话，等会得好好骂骂。”说着就过来把我手中的菜拿过去搁到柜子上，“你先别急着回去，吃了饭再走。”一通话竟是不给我一点打断的空间。我看她说完了，这才开口解释，“于婶误会了。我刚去太升还是他领的路呢。我担心耽搁了他的时间，这才把他撵走。你可别冤枉了他啊。”说着又朝谢婶说话，“他是个好人，谢婶真是教子有方。”想是夸了她的儿子，她一下与我亲近了不少。连忙拉着我说起话来。于婶看着我们气氛和睦，笑了声又进了屋，应该是准备晚饭去了。
谢铭很善良。听谢婶说，他在自家后院腾了块地方收养流浪猫狗，每日定时给它们喂食。他现在在唯府供职，替唯少爷干些跑腿的工作，因为这些天是他的假期，所以很得空。平素若是没在唯府，他总是去码头搬货，多赚些钱，一是贴补家用，二也算是给那些可怜的小动物添顿好饭。我心下感喟，对那谢铭好感更是增了不少。谢婶问起我的家事，我半真半假作答。我告诉她，我是从外地来的，听闻镇远很安宁，这才过来暂居一段时间。她笑问我可是大家的小姐，我说不敢当，不过家里不算太贫穷，跟着先生读过几年书。谢婶话比较多，若再问下去，我想必得全盘招供，她眼珠一转，又想问话，屋外传来了敲门声。我心下一喜，她只得叹口气，打算出去开门，我忙把她拉着坐下，说这些事情小辈来就好，说完就飞一般跑到屋外。打开门闩，准备好好看看我的“救命恩人”。
“瑾依。”谢铭惊喜地开口。因为不知道我要来于家吃饭，所以笑意很真实。还是儿子压得住娘啊，我不由感叹，连忙把他拉了进来，“你娘刚还说起你呢。”我赶他进屋去陪谢婶说话，关好门栓一个箭步就冲进了厨房给于婶打下手。
于婶好笑着看我忙活，心下像是通透一般，我只得低着头不再抬头。若谢婶去穆军营里盘问敌军，我打赌他们得通通招供。谢婶功力太深厚，凡人实在不能相提并论。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Chapter 9 镇远。赤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