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鼠现代花开不记年》月亮月亮

7、风景旧曾谙

　　“既然你一定要回去，好，那我不拦着。不过这边的人力财力，一样都不准给老子带走！我倒要看看你能折腾出个什么阵势来！”
　　偌大的客厅里，已入中年的男人失却了一贯的沉着自若，“霍”地从沙发上站起，几近咆哮地吼道。

　　可就在这一句话的当儿，本站在他面前摆出一脸“风萧萧兮易水寒”请命状的少年却风一般地没了踪影。

　　被低气压骇住的佣人甲偷偷抬头，余光扫到正大幅度摇摆着的侧门，还有已跨出这扇门的五少爷帅气的一角白衣。

　　“成交。”
　　很轻的两个字，却仿佛拥有着无穷的力量。

　　蒋平打旋转楼梯的阴影处露出个脑袋，“大哥，兄弟可早就劝过你了。就小五那个臭脾气，你再摆出十足十的大哥架子也压不住他。”

　　卢方愣愣地坐下，翻开一直攥在手里的晨报，闷不作声地扫了几眼，清了清嗓子，“咳，由他去吧。回去碰碰壁就学乖了，知道回家了。”

　　楼上的转了转眼珠子，意味不明地笑，“不知道到时候哪个又母爱泛滥地一不小心心疼了，一不小心打个百来万过去，再一不小心咱哥几个也不用在上饶呆了，直接把陷空总部都搬过去得了。”
　　末了，又象征式的堆了个笑，“大哥，你说是吧？”

　　看着老大一脸被说中心事的不甘，又继续开始一页页翻来覆去地数报纸，蒋平心情大好，转身想上楼回房间补个觉，就见自家大嫂一脸玩味状站在面前，内心刚刚建好的梦幻王国瞬间分崩离析、哀鸿遍野。

　　白玉堂站在灰绿色的栅栏前，听着身后四哥的惨叫，没来由的感到开心，尽管他清楚地知道等他再见到自己亲爱的嫂子时，也要跟四哥一样被逼着用行楷隶篆体各写一百遍“大嫂我错了逗号我不该欺负大哥感叹号括号最不该的还是被你看到括号”
　　无奈地耸耸肩，感受着背后旅行包传来令人踏实的重量，大踏步向前。

　　四百一十里外的金华，市人民医院。

　　“主任医师？”丁月华从半掩的门后透出的声音中有着毫不掩饰的惊喜，“你看，我就说要升你的职吧！”
　　说罢从展昭的办公椅上跳起来，扔掉手中的笔，绕着展昭转圈，碎碎念叨，“发达啦发达啦~”

　　在丁月华转的头昏脑胀之前展昭及时拽住了她，某女人就势把右手肘压在展昭肩上，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嘿，哥们，晚上咱下馆子去？”

　　展昭自然没二话，笑笑拍掉她的手，“得令，我的丁大小姐。”

　　入夜。

　　距离那样遥远的两个城市里，灯火一样辉煌。

　　上饶 ，金华。

　　上饶。

　　陷空内部家庭会议。

　　卢方依旧坐在早晨的位子上，右手顺过茶几自早上被自己蹂躏之后就没人敢碰的报纸，苦大仇深地继续无意义翻开再合上。

　　蒋平战战兢兢地递过手中一厚摞白纸，蹭到一家之主身边，陪着笑脸，“大嫂，小弟在午夜十二点前写完了，您抽空过个目？”

　　韩彰跟往常一样静静地坐着，一副镇定模样。向来把白玉堂宠上天的他一直坚定地站在白玉堂的立场默默想，本来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小五想干嘛就由他呗，干什么搞得这么严肃。

　　徐庆也慑于大嫂淫威低着头不说话，憋得身上老大不对劲。只好不停变换着姿势在沙发上扭来动去，几次张了张嘴又把话咽回了肚子里，在经历了几次不幸成为炮灰的悲剧后，再不长记性的徐三哥也学会了在大嫂低气压的时候闭嘴。

　　闵秀秀以一种睥睨三军的姿态扫过在座的各位，轻轻挥了下手中的“检讨”，“这个……我后来想了想……看见网上有种挺适合你们哥几个的字体，没事练练去，以后再写咱换成五种字体各写一百遍。嗯……对，就这样。”

　　当场石化的众人。

　　半晌一句弱弱的声音飘过，“夫人，我们这次开会……不是为了讨论小五的问题的吗？怎么这……”

　　女主人人畜无害的笑，“哪个跟你们说今天的主题是小五了？他有什么问题吗……他高兴干嘛就由他，你们瞎操心个什么劲？”

　　施施然起身，掂着手中纸的分量，喃喃道，“这次应该有够数量，不错，有进步……”
　　走到楼梯口又猛然想到什么转身，“哦，对了，忘记告诉你们，那种字叫华康少女体，嗯……对 ，就是这个名字……”

　　金华。

　　展昭特意选择走着过去，刚好散个步。

　　跟丁月华约吃饭的地方，是个远离喧嚣的深巷。
　　还是两人上大学的时候经常去的地方，很小很破旧，菜色也不丰盛，却意外招来了附近高校众多学生前来光顾。穿过漫长却并不算的曲折的小巷，尽头是两棵有那么些历史的梧桐树，小店的木质招牌“bloom”在昏黄的灯光下若隐若现，给人一种遗世却不失温暖之感。

　　展昭到的时候比约定的九点早了近一个小时，跟老板娘打了声招呼留下了两人最常坐的位子，然后漫无目的地出去瞎逛。

　　这里有他钟爱的小镇的味道。就算只是象现在这样像个街头小混混一样把好好的一条路走的吊儿郎当，展昭也由衷地感到满足。

　　没经心去走路果然会出岔子！
　　展昭在一块又熟悉又陌生的小林地边暗暗跟自己赌气，竟然找不回去了！

　　任由自己懒懒地靠上最近的一棵杨树，展昭放低身子，无奈地告诉自己歇一会再走，马上，马上就会看见党国的招展红旗的。

　　人声渐进，一群打扮地不三不四疑似地痞的人渐渐朝这边奔来。
　　展昭心想，我这最近也没接待过什么有钱有势的主儿啊，也没把哪家千金拒绝了更没把病号治出什么毛病来，怎么就有人花钱买凶灭口了呢？

　　还真是自己想多了。
　　展昭看着不远处被这群人团团围住的少年，感慨自己怎么刚刚就那么能自作多情呢。
　　是打算群殴？
　　刚好，好久没松动筋骨了。好像没人知道一向显得略微有些儒雅俊秀的展医师曾在大学时代连挫历届跆拳道冠军稳坐医科大“文武双全校草排行榜”第一名宝座长达七年之久。

　　“二少，好好的陷空不呆，跑兄弟的地盘来，不是送上门来给咱劫的吗？”

　　二少？
　　少年冷笑，看样子是冲着那个人来的。
　　可笑，他根本都不在意自己的死活，这群人这么在意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