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生九州》》苏格拉没有鱼

4、南楚的温柔

　　雨还在下，夜风悄悄地从门缝中潜进来，熄灭了屋内最后一丝光亮。
　　南楚安静地坐在书房，掩饰不住的疲惫，伸手探向桌边的茶杯，已经凉了。
　　“小柳，茶……恩？小柳，小柳！”
　　“啊，王爷，您有什么吩咐？”小柳急急忙忙的从门外走进来，又重新换了一身青色的衣衫已略有些潮湿。
　　他抬手把蜡烛重新点燃，屋内重新燃起一丝温度。
　　南楚抬眼，“你刚才去哪了？”
　　“我、小柳一直在门外候着啊，只是……只是刚才小柳、小柳不小心睡着了，请王爷恕罪。”
　　南楚微微闭上眼，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似是不经意的问道：“他怎么样了？”
　　“啊，王爷您说谁啊……”
　　“别跟我装傻！你真以为这一下午我不知道你去哪了！”南楚突然吼了起来，吓得小柳一下子跪倒了地上，“他、他方才一直在发烧，这会儿应该是退了吧，从下午到现在他一直都在睡着，王爷……小柳。小柳只是见他实在可怜得很，又没有人管他，才、才……小柳。奴才知罪。”
　　这苏墨是王爷的男宠，虽说王爷不待见他，可是即便是王爷不要的又岂容他人染指。小柳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看南楚的脸色。
　　“你喜欢他？”南楚轻声问道。
　　“小柳不敢……”给在地上的小柳身子轻轻一颤，“小柳没有……小柳只是、只是……”
　　南楚把桌边已经是凉透的茶，一口全吞了下去，复而又道：“算了，你回去休息吧，今晚这儿就不用你伺候了。”
　　“王爷……”小柳抬头，目光里充斥着恐惧。“王爷您不要小柳了吗？”
　　南楚揉着眉心微微叹气，“不是不要你，回去吧……”
　　“是，小柳告退。”
　　小柳离开后，南楚一个人在书房里折腾了好一会，最后还是往北苑走去。
　　相对于主院，北苑实在是太过萧条了些。
　　天气已经入了秋，院子里落叶满地。南楚轻手轻脚的推开房门，弯着身子提着衣角，像个小贼一般的偷偷进了苏墨的房间。
　　苏墨趴在床上，下午还苍白如雪的脸上此刻却染上了不正常的潮红，连吐出的气都是热的烫人。南楚轻轻伸手探向他的额头，却被那异常的高温烫得立刻撤回了手。
　　苏墨在发烧，而且烧得很厉害。他伏在床上，思维也开始模糊不清，南楚轻手轻脚的上了床，把苏墨烧得滚烫的身子抱在了怀里，苏墨嘴里呜呜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一边说还一边流眼泪，南楚歪下脖子，想听请他到底在说什么，就听见苏墨哭着小声地叫爹，一会说什么“爹，你别死，你醒过来……”一会就自己呜呜的哭。南楚听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苏墨滚烫的身子在自己怀里不舒服的拱着，南楚只能一只手托着苏墨，一只手给苏墨往下脱衣服，苏墨穿的并不是很多，南楚把最后一件衣服从苏墨身上扯下来的时候，已经是一脑门的汗了。
　　等把苏墨的裤子褪下来的时候，即使南楚的动作很轻，可还是不免弄痛了苏墨。小小的身子在南楚的怀里微微挣扎着，努力地蜷起自己的身子，看到他这样，南楚一阵心疼，更加用力地抱住他，当看到他的伤的时候，南楚不自觉的轻吸了口气。
　　青紫肿胀的皮肤，一直延伸到大腿，已无一块好肉，即便是没有出血，却肿的异常严重，苏墨在南楚的怀里疼的发抖，小声地叫着疼，南楚听在耳里，心里越发的不是滋味儿。
　　轻轻的站起身小心的放下苏墨，生怕又不小心碰疼了他。
　　南楚去厨房打了一盆水，把毛巾蘸湿，用手托着苏墨敷在了他的额头上，轻轻把他抱进怀里，揉着苏墨身后的伤。
　　摸着那处异常的温度，浮肿异常的皮肤。南楚心里微微疼着。何时开始，我们的关系变成这样了？
　　南楚想起以前的苏墨，总是冷冷的样子，一副苦大仇深的摸样，只有面对他的时候，他才会笑，把自己挣得钱买很多很好玩的东西、很好吃的东西，献宝似的送给自己。呵……那时的自己在他眼里只是个被人抛弃的小乞丐……什么时候这些单纯美好的回忆变成了这样，南楚不知道，苏墨也不知道，也许是时间改变的吧。
　　当所有的矛盾开始解释不清的时候，除了叹气，也只有把过错都归结给时间了。
　　夜里，苏墨总是不自觉地往那充满温暖的怀抱里拱，因为他冷。
　　整整一晚上，南楚都没有睡，只是紧紧抱住苏墨，抚摸着那具滚烫的身体。
　　南楚想到了很多的事，想到第一次遇见苏墨的时候，他们狠打了一架，南楚笑笑。第二次遇到苏墨的时候，却是苏墨救了受伤的他。第三次……
　　南楚忽然呆住了，他低头看了看怀里正在熟睡的小人儿，心头涩然。他们之间到底还能在一起多久？南楚有些迷茫了。
　　南楚沉思了一夜，直到天亮，手臂因为抱着苏墨，早就已经麻木到没有知觉。所以当苏墨醒来时发现自己在南楚的怀里时，一度认为那只是个梦，当他闭上眼睛准备继续睡的时候，忽然感觉有点不太对劲，复而又睁开眼睛，然后在看见南楚正黑着眼圈微笑地看着自己时，愣了。
　　南楚看着眼前的苏墨，心里有些好笑，抱起他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口，轻声道：“再睡一会吧，我去上朝了。”然后便自顾自的穿上衣服。手臂不复方才那般麻木，酸痒的像血管里有几千只甚至几万只蚂蚁在爬一样。南楚的手在袖子里轻轻的颤抖，不想被苏墨看出，假装自然地转身，开门走了。
　　苏墨看着眼前紧闭的房门，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觉，该高兴吗？南楚终于不再冷着他了……可是，他为什么高兴不起来呢？
　　总有些东西在时间的调和下慢慢在改变，渐渐地变得模糊不清，即便是恢复到和以前一样，也再不会有曾经的感觉了。
　　人真是个奇怪的生物，明明是自己最想得到的，可是为什么，自己还是不满足呢？苏墨漠然的想着。